“皇姐可是……真的喜欢那红鸢?”云瑾紧张又期盼地望着秦君岚,她从未如此清晰大胆地直视她的双眸。
只见她未回答,眸间便慢慢清亮,唇角微微扬起,那是想到心上人时从心底发出不由自主的笑意,那是喜欢一个人时莫名兴奋的情绪所致,云瑾太懂这个感受了。此刻,哪怕秦君岚什么都不说,她就读懂了一切,可她的心却跌到了冰点。
如果可以,她希望秦君岚不要说出口,不要回答她。可她还是笃定地点点头,这一刻,云瑾好后悔,为何要问出这种会令自己痛彻心扉的问题。
她嘴唇微颤,只觉得身体透凉,六月天的夜晚从未这样冷过。
“瑾儿?你没事吧?”秦君岚发现了云瑾不在常态的情绪,像强压隐忍的伤心与悲恸,不明缘由,秦君岚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云瑾连唇角地笑意都那么无力。
“只是……替皇姐……开心。”云瑾只觉得说出这句话时,用尽了所有力气,她从未觉得人生如此艰难过。
她微微抬头,凝眸望着这个云端的女人,在她心中高于天的美好人儿。她多想告诉她,这些年来的心意,多想告诉她,她嫁人不过是为了能够离她近一点。
“瑾儿,你真的没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秦君岚越发觉得云瑾的不对,想要伸手去探她额间,云瑾却忽然行礼,“瑾儿却有不适,先行告退。”说完便匆匆离去。
因为强烈的酸涩感充斥间鼻尖,她懊恼自己,早知她会喜欢女子,她为何不尽力一试,而今只能永远地在卑微的角落,痴痴地仰望她。
第50章相见时难
云瑾的失落与惆怅秦君岚不会懂,她未曾想过这位弟妹对自己的那份情感,若不是遇到柳千寻打开自己的心扉,她还不知动情是如此美妙又煎熬的事。
恢复身份后,柳千寻便疏远了她,她亦是心情一落千丈。虽处理国事得心应手,却总是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精神欠佳。手臂的剑伤已渐渐愈合,每每看到那道伤疤总能想起柳千寻奋不顾身的身影,秦君岚很想去找她,可想到她对自己的身份百般抗拒,口口声声以民女自称,她又觉得生气。
她何时对柳千寻端过架子和身份,她还那样跟自己生疏。碍于面子,秦君岚也别扭起来,却还是失落不已,她怅然若失地叹了一口气。
“皇上,您一唉声叹气,奴婢就胆战心惊,生怕是没有伺候好您。”元熙端来新的茶点,见秦君岚龙案旁的食物又是半点没有动过。
“元熙,你有所不知,皇上是龙体欠安。”离月将折子整理好,安放一旁,唇角藏着浅浅笑意。
“难道是剑伤未愈所致?”元熙挑眉问道,离月摇摇头,“心伤未愈。”
“这....”元熙瞟了一眼秦君岚,见她已是怒目圆瞪二人,她忙眨眨眼,向离月身边靠了靠,生怕龙颜一怒,波及自己。
“离月,你越来越放肆了,胆敢打趣朕了。”秦君岚假装嗔怒,有意吓唬她,离月何尝不懂她,哪里会被轻易吓着,但还是笑声附和道,“奴婢知罪,请陛下息怒。”说完眉头挑了挑,元熙意会地点点头。
“话说太后大寿,不知成王妃会不会回京呢。”元熙故意提及亦清羽,离月忙接上话,“按照惯例,皇上每年都会去邀请成王妃才是,虽然她每年都拒绝。”
“皇上出京前还向成王妃请安了,归来匆忙,还未去拜访她呢。”元熙与离月一唱一和的说给秦君岚听,她缺一个台阶下,缺一个说服自己去找柳千寻的理由,而去枇杷林必须从玄门出发,玄门近靠夙苑楼,未尝不是一个见面机会呢。
秦君岚望这二人,真是哭笑不得,她是要赏她们呢,还是责罚她们。妄自揣测圣意,还胆敢故意说给她听,不过这主意听起来确实也不错。她该去找姨母了,不仅是要拜访她,还要与她商议除去亦洪川一事。
出宫这阵子,由离若把控御林军,随后亦洪川便明里暗里将副统领以及几位巡卫长用各种理由治罪降职,换成了自己人。离若将这些尽数汇报给了秦君岚,如今太后大寿亦洪川又积极的担任起寿诞统筹之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秦君岚假意不闻不问,全面放权给亦洪川,御林军之事她亦没有任何表示,实则她已经安排好一切,只等亦洪川自行露出马脚。
“咳,皇上?”离月见秦君岚的表情,猜她已然动心,她不敢过于表露了解主子,始终伺机而动,等待主子谕令。
也不知这几日她气消了没有,秦君岚思忖,她若去见柳千寻,万一又民女有礼怎么办?罢了,她还是先探望姨母,再考虑要不要去夙苑楼见她。秦君岚想着不自觉将手轻捶桌角,专注于想念柳千寻的思绪里,未曾发现想到她时,总是失神。
“皇上?”离月再次轻唤,拉回秦君岚思绪,她果决说道:“备马,去枇杷林。”
“是。”离月总算呼出一口气,只要主子愿意踏出这一步,便有机会见到柳千寻,只要见到她相信二人便会和好,这两人都在生气,柳千寻不可能进宫,皇上碍于面子和骄傲又不愿立马求见,只能这样迂回而行。
臻园位于玄门三里处,如桃花源一般清雅秀丽。园子小而精致,巧夺天工,凌钰特别安排这一处静谧之处给柳竹休养,也便于她自己行走冀都能有多处落脚点。她从不会在一个地方待久,不出三日必会转移,为了自身安全,也是她天生的警觉性。
埙声响起,旋律轻快,错落有致。这是柳竹所著新曲,凌钰第一时间便向她请教,曲名为《如梦照》,空灵悠荡,恍若置身一篇幽静的竹海,主旋律后的余音,堪称经典,当称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钰儿的埙音可真是无人能及。”柳竹展开笑颜,那舒展的眉角如这六月天,温润中夹杂着一丝温暖,又如涓涓溪水,淌进凌钰心里。
“姑姑的音律和曲目才是天下一绝。”凌钰颇有礼数,向柳竹微微屈身,“多谢姑姑赐曲。”
“生来虚无,欲来无妄,心则安然。虚名无利,权欲无边,心则所累。钰儿,愿你真的能够心无旁骛,无愧于心,无悔于情。”柳竹语重心长,凌钰柔和一笑,平淡如昔,“姑姑说的是,只是人心所向,肩之重则所在,凌钰一心向前,别无他念。”
“你自己清楚便好,随心而活很难,却也非可能....”低哑的声音压着看透生死的泰然,心中的牵挂之情溢于眸间。
“姑姑说的是。”凌钰知柳竹言下之意,她敬重她,不代表她会听其言,只是依然会很有礼数的唤她一声“姑姑”,从不说不敬之语,亦不会与她争辩。
她心中所坚持之事,不会被任何人影响。她要做的事情关乎国家,甚至整个天下。她没有资格也没有心力去拥有一份感情,即便她那么喜欢柳千寻,那么辛苦才把那份深深的感情压下,她依然无悔。这就是她,应该做的,必须做的。
“娘。”柳千寻脚步轻踏而来,她将“红鸢”之名从夙苑楼慢慢抹去,让贺昔转变经营模式,让清河第一佳人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