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泽摇摇头,“我把你单独叫出来就是告诉你,她心里很苦,只有你能救她。”
*
偏房。
银炭把整个房间都烧得暖洋洋的,温度比会客厅还要暖和一些,成年人即便是穿着单衣都不会觉得寒冷。
软塌上铺垫了整块整块的狼皮和鹿皮不等。细细一看,甚至有三根手指这么厚。
顶上用细绳垂了些把玩用的小玩意儿,圆滚滚的铃铛被闯入的人带进来的风吹得叮当作响。
屋内飘着一股舒缓的奶香。
“是……是沈阁主让我这么说的。”菀儿刚一进来就噗通一声跪下,连忙向赫连秋请罪,“他说,您肯定不会主动提及这件事,若寻得了时机,便……便以小少爷哭闹的说辞把消息捅出去。”
偏房不小,即便一下子挤进了四个大人两个小孩,都不会显得很局促。
偌大的屋内,菀儿的声音蓦地打破了这丝安静。
——软塌上两个婴孩并排睡着,丝毫没有醒来哭闹的迹象。
菀儿之前在说谎。
赫连秋略略失笑,“你到底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语气间却是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
夏云自己看着这个一年前还在张牙舞爪的小丫头,此刻已经沉稳了许多——也不知道是这一年内受苦太多,还是因为待在赫连秋身边近朱者赤。
总之不可同日而语。
菀儿听出赫连秋的语气里并无责怪之意,先是又行了个大礼方才站起来慢慢吞吞道:“当然是您啦……可是……可是我就是觉得您像这样瞒着不让别人知道也不是办法。”
她抬头,定定的看着赫连秋,眼里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我是看您同意让程公子跟沈阁主去了才决定听令行事的。”
言外之意,既然你都不介意程柘知道了,你不好意思说,那么干脆我来帮你一把。
赫连秋淡笑摇摇头,不置一词。
夏云此时正慢慢挪到了软塌旁,盯着塌上两个团子目不转睛地瞧着。
两个团子穿的衣服不多,穿衣风格显然是得了赫连秋的真传,都是淡色布料,袖口衣领边上绣了些浅浅的暗纹。看上去吃穿用度都没亏待着。
只是……
夏云虽然不知道正常的半岁大的孩子应该多大,但这两团明显吃穿用度不愁,脸上却没几两肉的样子一看就知道身子骨先天不足。
小得可怜。
夏云忍不住伸出爪子,食指对着团子的脸正蓄势待发,“我能戳下吗?”
她朝赫连秋毫不负责地问道。
赫连秋被她小心翼翼的样子给逗乐了,一贯淡然的人看向自己孩子的时候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股暖意,“又不是什么怕碎的陶瓷人,你怕个什么?”
夏云一戳,软糖般的触感让她整个人都要蹦了起来。
忍不住伸手又在一个团子脸上捏了捏——嗯,感觉非常之好。
……真有这么好玩吗?
乔安月看着突然犯傻的夏云,一言难尽。
还觉得夏云的反应太过夸张,当乔安月学着她的样子也去摸的时候,成功地加入了“辣手摧花”的阵营。
“啧,软软糯糯的,手感跟你当年有一拼。”夏云不经意地说道。
乔安月:“……”
小时候被夏云疯狂揉脸的记忆立即涌了上来。
“欸,你捏我干嘛?”夏云突然疯狂揉着自己的脸,愤愤不满地抱怨。
乔安月收回自己刚才“作恶”的手,盯着夏云,似笑非笑。
夏云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颤。
“……所以赫连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夏云硬气地移开视线,冲着赫连秋转移话题,“这也就一年多的时间你就这样了……哎,不对……程柘呢?你准备把程柘怎么办?”
想着一年前在机关城赫连秋提到程柘时的样子,夏云打死也不相信这人这么快就能移情别恋。
但若没有移情的话,这两个团子又解释不了。
——更何况生父一直到现在都没露面。
夏云的思绪越想越歪,差点把那句“不会孩子生父去了吧”这种话都给说了出来。
乔安月光是看表情就知道夏云在往哪方面误解,忍无可忍冲赫连秋递了个眼神——示意她快点解释,否则她也没办法控制夏云这天马行空的思绪。
“程柘的。”
事已至此,赫连秋也不藏着捏着,反而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一年多前,你们前脚离开了机关城,程柘后脚就回来了一趟。”
“啊?”夏云诧异地应了声,“这么巧?”
“那个时候的事?”乔安月的注意力可没有夏云这么偏,单刀直入直切问题关键。
“嗯。”赫连秋轻轻点头。
门外。
程柘伸出去搭在门把上正准备推门的手就这样僵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