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一早上的笑容,微微一顿,消失不见。
走进学校大门右拐往前,是一片花坛,因为远离教学楼,晨读的时候这一片的人也很少。
花坛边缘此刻站着两个人,穿着黑色制式校服的少年,还有同系列制服裙子的少女。
女孩子染着时尚的栗黄长发,戴着樱花发卡,画了精致的妆容,笑容明艳又大方可爱,正歪着头看着面前的少年笑。
即便是没有阳光的阴天,清晨的光线也自带几分清新明媚。
天光下的少年,瘦削又高挑,黑色的西装制服穿在他身上说不出的自然,轻薄又熨帖。
侧脸的线条极为流畅,眉骨下颚鼻梁的骨相尤其优越,不是毫无棱角没有攻击性的秀美柔和,反而带着几分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锐利生涩的清俊。
但那锐利的清俊并无锋芒,反而是清澈脆弱的。
不笑微微抿唇的时候,眉眼下巴会因此显得冷漠,像是不久前受到过袭击,骨子里烙印着不安全感,警惕着拒绝周遭的一切靠近。
然而这脆弱的冷漠,并不让人望而生冷,刻意堆砌的强硬防御,反而更加引人好奇探究内里,禁不住想要多看几眼,想知道他在想什么,遇到了什么麻烦。
让人忍不住想要取悦他,让他的防御主动瓦解,眉眼的紧张柔软,被他特别信任对待。
但现在,那冷漠拒绝的神情已然消失不见了。
他在笑。
那张脸露出清朗明澈的笑容,毫无阴翳和重量的轻盈透彻,不需要其他人来做什么,自动自发地收起了防御。
他站在那里,比面前的女孩子要高要瘦一些,看上去无疑温暖又可靠。
笑着的纯净清透的眼神,像是在看着一朵可爱的需要保护的盛开的鲜花,假如那朵花需要,他就一定会保护好她。
但面前的女孩子是健康明丽的真实鲜活,反倒只有他透着并不苍白也不羸弱,同时也不真实的虚妄。
少年眉眼的冷漠,化作澄澈的柔光,笑容眼神无瑕,却仍旧带着几分轻薄易折的脆弱感。
像是迟夏的清晨,天光透过沁凉的山泉,阳光还未出现的短暂时刻,美好易碎,不可停留,不可重现,不可捕获,不可想象。
少年对面的女孩子明显也有着和凛一样的感觉,她歪着头故作可爱地笑着,笑容在明丽的脸上一片灿烂,眼里却保留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观察确认,让她的笑容显得刻意,为着逗面前的少年开心,让他的冷漠消散,笑容保持久一些。
但她似乎并不用特别做什么,那个人就已经因为她而开心起来了。
然而,看到这一幕的神父,并不觉得开心,也不觉得美好,只觉得刺眼至极。
他脸上的笑容早就消失不见,一早上的好心情已然毫无痕迹,非但如此,俊美矜贵,向来不笑也带几分优雅清润的眉目,此刻一片阴郁冷凉。
黑暗淹没,失去唯一的光源,沁凉的泉水下沉浸的昂贵的黑水晶,失去了清澈,只有从深渊之下不断漫上的浓郁晦暗的死气,黑压压的墨色,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碍眼的唯美。
即今为止,不管面对什么样的自己,这个人都没有对他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红润的唇紧抿,唇角冷冷地勾了一下,掐断花坛里盛放的曼珠沙华,随手丢弃。
……
“别紧张,我明白的,因为,我也一样。”少女笑容烂漫,目光安抚着隐隐紧张的叶尊。
叶尊注视着面前戴着樱花发卡的少女:“日记本的事,真的很感谢。”
少女歪着头看着他笑:“捡到了当然要物归原主的,放心,我可是有好好忍着好奇心,一页都没有看过。”
叶尊清浅地笑了一下,他并不担心少女看到日记,根据梦里那句提示,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野川薰好像是故意把日记本留在这个女孩手里的,似乎本来就是出于想被她看到的理由。
“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学姐。”
“已经没关系了吗?”
“嗯?”叶尊微微怔然,保持微笑。
——难道这个女孩本来就是认识野川薰的吗?
少女并不生气,仍旧笑着:“这么客气,是真的不记得我了吗?学校文艺部,昨天有见过面,我是这次校庆节目舞蹈项目的顾问。”
叶尊想起来了,他因为被九班抽到名额,被迫上报了校庆节目,昨天大家的确是去活动中心开了一次短暂的见面会,商定了一下各自的节目,还有是否需要留校练习和彩排。
“现在我们是朋友了,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时可以找我哦。节目上的,或者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