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管我们。”安德鲁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他双手捂住脸,像是在忏悔,“我劝过了,我让院长和其他人跟我一起走,我劝了,我真的劝过了。”
“院长给首都圣院写了信。”
安德鲁的声音很闷,带着哭腔,很绝望。
“没有回音,那么多人,那么多人想进圣院里来,他们没有吃的,没有水,还生了病,我们不能赶他们走。”
安德鲁很愧疚:“我不想死……”
“我没有院长的觉悟,我不像他一样伟大。”
池晏终于说:“你没有错。”
安德鲁需要“原谅”,无论原谅他的人是谁。
“不是所有人都是伟人。”池晏走过去,拍了拍安德鲁的肩膀,“你只是个普通人,你没错。”
安德鲁就这么跪着,抱住池晏的腿,嚎啕大哭起来。
良心折磨着他,尤其是在发现自己安全了,可以活下来以后,这种折磨就越发让他痛苦。
池晏夜里躺在床上,把头埋进克莱斯特的怀里,躺在克莱斯特的翅膀上,克莱斯特维持人形的时候也可以让他的翅膀冒出来,只是没有原形时候那么大。
但依旧可以占满整张床。
“希望今年冬天能够下雪。”池晏抱着克莱斯特的腰,闭着眼睛说,克莱斯特的腰并不瘦,却也不会很粗,抱起来正好合适。
克莱斯特抚摸着池晏的长发。
池晏的头发长时间没肩,虽然没有及腰,但是也长到了肩膀以下。
他的发质柔软,并不是纯黑色。
摸起来的手感很好。
“会的。”克莱斯特轻声说。
池晏叹了口气:“怎么我总是这么倒霉呢?”
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就遇到天灾。
天灾也不是经常可以遇到的。
想来想去,只能得出他比较倒霉的结论。
今年棉花也不必种了,深耕和暴晒都没问题,灌不了水就没用。
池晏给附近的几个圣院都写了信,没有署名,上面详细写了制作药丸的方法,需要哪几种药材,怎么配比,这些药材长什么样,在哪儿容易发现。
每一封信里还放上了几颗药丸。
这些信他让蕾妮和巴德去送,巴德是个人形相当瘦弱的魔族,但原形却非常强壮——牙口也很好,而蕾妮是最适合的人选,她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潜入圣院院长的房间,把信放到对方的书桌上。
如果有一个院长愿意用这个方法救人,那么信就不算白送。
而且在生与死面前,圣院的话可能也没有那么管用。
蕾妮他们带着水和食物出发了,出发的那天依旧是晴天,阳光并不能带给人们慰藉,反而是更浓稠的恐惧和绝望。
蕾妮他们走后,池晏让管家挑人去向坎贝尔夫人学习怎么制作药丸。
“是巫医吧?”埃布尔在深夜,才敢小声问这么一句。
伯特就谁在他旁边,兄弟俩都谁在地上,他们比父母更怕热。
伯特也小声说:“你说谁?”
埃布尔咽了口唾沫:“那位夫人。”
伯特不说话了。
室内安静了很久。
“她是巫医又怎么样?”伯特闭着眼睛说,“难道我们要把她告发到圣院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