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晏走在前面,伯特莱姆跟在他身后,池晏站在窗边,从这里可以眺望整个城市的风景,他倚靠在石柱上,不像个身居高位的领主,更像是个浪漫而随性的诗人。
“斯德丁的领主是个什么样的人?”池晏忽然问。
伯特莱姆回神,干笑了两声:“大人,他已经死了……”
池晏没有看伯特莱姆:“所以我才更需要知道。”
伯特莱姆:“伯爵大人是个普通的贵族。”
“他没什么野心,不怎么做好事,但很贪婪。”
池晏明白了,他笑了笑:“那院长你呢?”
伯特莱姆呼吸一窒,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明明这位年轻的领主并没有威胁他,甚至没有看他,但伯特莱姆还是无来由的感觉到了恐惧。
这样一个看起来无害的青年,竟然会让他觉得恐惧?
池晏:“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伯特莱姆干笑了两声:“我是个忠于圣灵,忠于教义的……”
池晏挥挥手:“不要说这些场面话了,院长,我现在问你,是给你机会。”
“你如果坦白,我们还能继续聊下去,你如果不坦白,我不介意养猪一样养着你,只要你还活着,能写信就行。”
伯特莱姆嗓音干涩,艰难地说:“我只是会从商人那里拿到一些好处,有时候下面的领主会给我送礼,而我只需要对他们所做的事睁只眼闭只眼,在他们有需要的时候,对领主多说几句话。”
池晏点点头:“你的意思是,你没做过什么坏事,只是对做坏事的人开一扇方便之门?”
伯特莱姆不敢说话了。
池晏看了伯特莱姆一眼,果然人不可貌相,有这样一张和蔼慈祥的脸,却有着一颗跟外表不相符的黑心。
“我们需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池晏移开目光,重新看向窗外,“等我的人回来了,我们才会启程去斯德丁。”
伯特莱姆小心翼翼地说:“斯德丁有瘟疫……”
他这时候忽然觉得自己被掳过来是一件好事,瘟疫可比被抓,被囚禁可怕多了。
他听说过瘟疫病人会怎么样,全身布满脓疱,不算活着,也不算死了。
以前有医生想过办法,给病人放血,可是治不好。
后来又有了其他办法,让病人浸泡在尿液中,或是全身涂满分辨,可依旧没有治好,不仅没有治好,这样一来,连愿意照顾病人的人都没有了。
病人只能在恶臭和病痛的折磨中等待死神的降临。
池晏:“我知道。”
伯特莱姆试着提议:“冬天就要到了,冬天过去之后,瘟疫应该就会被冻死,等冬天结束之后再过去,对您来说更安全。”
池晏打了个哈欠,他还是有点困,腰还有些酸,他轻声说:“等冬天结束,那人就死的差不多了,我现在不缺地方,只缺人,我要一座空城干什么?”
“这么大的平原,我想扩建这座城,随时都能扩建。”池晏似笑非笑地看着伯特莱姆,“建再大有什么用?”
伯特莱姆瞪大眼睛。
他以为对方只是觊觎斯德丁的财富,想要得到伯爵的财产。
但事实显然不是这样的。
对方想要的不是那座城里的财宝。
而是那座城里的人。
为什么?
难道人比财物还要宝贵吗?
他不明白。
池晏也不需要这个满脑肥肠的人想明白,他说:“这段时间你好好想想,回到斯德丁以后要做些什么,我希望从你回去开始,圣院就得当自己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