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客栈里安顿好,又分头到街上溜达了大半天,傍晚回到客栈时,已经大致搞清了他们所处的时代背景与民俗风土。
这方大千世界目前国号为“光”,当朝天子姓赵,年号“明祥”,正值风调雨顺、兵精粮足、万邦来朝的太平盛世,颇类盛唐气象。
而他们现在所在的苏棠城,位于光国的东南方,是某条大河的下游城市。
此处气候温暖、土地肥沃、水系丰富,既是鱼米之乡,又剪养蚕纺丝,农业与商业都非常兴旺,是以城中人口众多,而且民众生活都比较富庶。
“好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一找那个罗汉转世的‘李生’,究竟人在哪里了。”
按照圆空法师给他们的提示,这位“李生”每一世的身份、长相与性格全然不同,不变的地方只有三处,一是皆为男性,二是都托生在“李”姓人家,最后的一点,也是最重要的标志,就是李生的眉心正中会长有一颗水滴状的红痣。
不过偌大一座苏棠城,人口足有好几十万,他们总不可能每天什么事都不干,就蹲在街上观察来往行人,看到有谁眉心处长了颗红痣的,就冲上去“请问阁下贵姓”吧?
万幸的是,这次那位罗汉托生的“李生”,投胎成了苏棠城的知名人士。
“哦呦,诸位客观想要打听的,是城东海棠巷李员外家的公子李云沐吧?”
客栈的小二喜滋滋地把一小块碎银揣进怀里,一边殷勤的给众人续茶,一边滔滔不绝,恨不能将自己知道的事儿一股脑儿全说给这群大方的外地客商听。
“要说眉心长了颗红痣的人啊,但凡在咱这城里住得久些的,哪能不知道呢!可不就是李员外家的公子嘛!”
小二说话的语速很快,嘚吧嘚吧宛若竹筒倒豆。
根据小二的说法,苏棠城东边的海棠巷里,住了户经营布匹绸缎生意的李姓人家。
李府原本的家主李员外,虽然家中极有钱,但为人仗义,乐善好施,在本地人缘口碑极好,算是十里八乡数得出名号的善人。
只可惜这位李员外子女缘薄,直到中年,才好不容易得了个儿子,起名李云沐。
“当年咱城里都传说,李员外家这根独苗苗,可是李夫人亲自前往观音寺,在菩萨面前跪了三天三夜才求来的佛子,是以李家少爷出生那会儿,李府上空有七彩祥云环绕,且李少爷天生额心就带了颗水滴状的鲜红佛印!”
小二眉飞色舞,眼看着就要改行说书了,“可惜啊,仁父慈母多败儿,这道理,连菩萨也帮不了哩!”
李府夫妇把那来之不易的宝贝儿子当成了眼珠子,整日里含在口中怕化了,捧在掌心怕摔了,终于将好好一个漂亮小子宠成了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李云沐有个好出身,父母疼爱到了极点,家里金山银山,钱多得他躺在锦绣堆里三辈子也吃不完,自然不求上进,既不念书,也不学做生意。
他十七八岁便到处招猫逗狗、惹祸生飞,尤其喜欢留恋烟花之地,与舞姫花娘整日厮混在一处,还没正经娶上媳妇儿,就先抬了两房小妾进门。
后来李员外看儿子这样实在不像话,终于在李云沐二十岁那年,做主替他聘了邻城一户赵姓人家的女儿,指望新妇进门以后,可以约束住自家这不省心的浪荡子。
“唉,可惜啊可惜,连他老子都管不住,又怎么会因为娶了媳妇就改邪归正哩!”
店小二一甩肩上的抹布,叹了口气:
“大约两年前吧,李员外寿终正寝了。”
小二顿了顿,继续说道:
“那偌大的家业可不就都给了那位李公子嘛!嗨,诸位客官可以猜一猜,李公子怎么着!?”
莫天根很捧场地搭话道:
“哦?总不会是又纳了两房小妾吧……”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感到脚背忽然猛地一疼,连忙低头,发现自己被旁边的樊鹤眠狠狠地踩了一脚。
大根老师心知这下要坏菜了,立刻闭了嘴,端起茶杯,做眼观鼻鼻观心状。
“嗨,客官您可真猜对咯!”
小二一拍手,“不过啊,李公子新纳的可不是两房小妾,而是四房!”
他伸出一只手,比了个“七”字,开了句黄腔:
“李府现养着足足六房妾室,连带上原配夫人,一星期都不重样咯!”
——这简直就是活生生的种马啊!
季鸫暗自吐槽。
原本他以为,李生好歹是金身罗汉转世,就算不是什么高风亮节、厚德流光的大善人,总该有点儿德行吧?万万没料到竟然会是个色中饿鬼!
“唉,李公子是快活了,就可怜了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