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纡宁看着她微垂着头,整个人恹恹无神,和刚才震怒的样子,截然相反。
她心底好像被一丝一丝的抽干。
原来自己在她心里,是个玩弄感情,甚至是羞辱于她之人啊。
她眸中的沉静渐渐消了下去,换上了无法言说的落寞。
是啊,如果从一开始,自己不好奇那坛蓝桥风月,不好奇她独特的乐曲,不好奇她的与众不同……
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薛纡宁死死咬着唇,目光落在宋初浔身上,面前那道身影在烛光的映衬下,是那么单薄,那么颓然。
在她看来,宋初浔从来不是个苶的,她情绪来的快散的也快,却从未像这般一样,从内里散发着浓浓的疲惫。
薛纡宁一肚子话梗在胸口,她没法说,也不能说。
“初浔,为了我,不值得。”
宋初浔已经没有表情了,听了这话面上一点波澜都没有,直愣愣的看着桌角。
良久,她吐出一口气,“好啊,好得很。”
薛纡宁缓步走近了几步,站在她的身侧,“初浔……”
“你别叫我!”
宋初浔怒吼出声,瞪向了薛纡宁。
薛纡宁霎时对上了她的眼睛,那双眼睛泛着红,她知道,那不仅仅是怒意。
“薛纡宁,有时候我真想挖开你皮,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心!”
宋初浔两手一撑站起身,迎着薛纡宁迈了一步。她目光直视着薛纡宁,把手里的东西一亮,“那你又为何留着这个。”
薛纡宁闻言看过去,只见宋初浔手中握着自己那只白玉笛子,上面的红结穗子搭正在她的手边。
她眼神顷刻有些闪躲,宋初浔冷哼了一声,沉着声音开口:
“是谁闯上门来让我认识她,是谁默许我的轻浮之举,又是谁见我落险急成了个孙子!”
宋初浔每说一句就逼近一步,薛纡宁眉头越皱越深,下意识往后退,而她眸子里却是不住的心疼。
“你少露出这样的眼神,我是青楼的没错,可那他妈不是老子选的!而且我活的很好,也用不着你怜悯!”
“初浔!”
薛纡宁忍无可忍,终于低喊出声,“我薛纡宁从未看轻于你,你洒脱,睿智,重情重义,我羡慕仰慕倾慕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怜悯你呢!”
她心脏蹦跳的极快,语速跟着都快了几分,她长出了口气,缓了缓语气,“你说的没错,我是心疼,可我心疼的不是你的身世,而是你这个人啊。”
宋初浔愣了一下,随后苦笑了一下,“从未入局,才会看得这般通透吧。”
薛纡宁背在身后的手渐渐攥拳,未入局吗。
她眸中一闪,就是因为入了局,才不想把你一起拖进来。
宋初浔忽的抬起头,一把抓住了薛纡宁的衣襟,“薛纡宁,你既然从未动过心,当初为什么日日往我花满楼跑,为什么和我谈曲谱乐,又为什么没原则的纵着我!”
她眼眶越来越红,却倔强的不掉下一颗泪来,“你疏远我,避着我,甚至还让你弟弟来替代你,薛纡宁,你还是不是人!”
薛纡宁鼻头一酸,她忍不下心来看着那双受伤失望的眸子,别过了头,咬着唇一言不发。
宋初浔伸手一推,撒开了薛纡宁,“你如今这般绝情,当初又为什么让我爱上你。”
她声音沙哑,哽咽之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清晰无比。
薛纡宁心头一抖。
这几个字好像一只锤子,生生敲在了她的心口。
今日之事后,薛纡宁已然无法逃避这个问题,她亦无法再接着掩盖那多日来快要抑制不住的思念。
她一直不愿掀开这层薄纱,如今却被眼前的人儿这样直白的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