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时慎此时是被真真切切的震撼到了,他如今才感受到镇远侯所提新政的最最真实的效果,薛纡宁如此,天下又有多少有志女子如她一般,有志难舒,却想为康盛谋求太平盛世。
若待国府学子皆入科举,登朝堂,那么康盛必定改朝换面。
他抿抿唇,镇远侯……
楚时慎眼神不自在的闪了闪,他将目光落回了薛纡宁的身上,轻道:
“你若入宫来,你的愿望也能实现,甚至更为便捷。”
薛纡宁闻言淡笑,她环看了一圈屋里的陈设,缓缓道:“牢笼打造的再华丽,也是牢笼,鸟儿关久了,终会忘了飞翔。”
“我志不在此,若不能立于朝堂之上,那我宁愿避世而居。”
楚时慎看着周遭华丽的瓷器,精致的家具,头一次觉得薛纡宁的描述这般准确。
一只纯金打造的无形牢笼,里面的每一个人,如命运的牵线木偶,僵硬的活着。
楚时慎知薛纡宁对着后宫没有丝毫兴趣,但他仍不愿就这么放手,“你可知,就你乔装改扮,欺瞒朝廷命官一事,便足以要了你的脑袋。”
楚时慎的拿出了几分帝王的气势,果真看到薛纡宁身形颤抖了一下,他顿觉有望,又补了一句:“你若愿入宫,不仅过去之事既往不咎,而且你的宗族也可光耀……”
“杀就杀呗。”
眼前女子不在意的耸了耸肩,惬意的靠在床头的木板上,“左右无法达成夙愿,生与死,也就那么回事了。”
楚时慎僵硬的保持着刚才张口的模样,像一只硕大的呆头鹅。
这女子……着实气人。
楚时慎好久才缓过神来,他摇头叹息,后又苦笑两声,“罢罢罢,你是九天的凤,就算落了凡尘,也不会甘愿委身于这四角宫苑之中。”
薛纡宁虽是表现的极不在意,但直至听到楚时慎这句话,她才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对面的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但纵使他再仗义,他也是这天下的王,一句话叫人生死的王。
余光瞥见楚时慎忽得站起身,高大的影子顷刻笼罩在自己身上,尤其是那身影越来越近,薛纡宁又一次暗自慌了神。
然而那身影走了两步,便停下了,背着光,她看不清楚时慎的容貌神情,只知那迫人的威压,实在令人不安。
楚时慎看着床上低垂着头,紧紧捏着被角的薛纡宁,勾唇一笑,漫不经心道:“朕继位不久,朝臣更迭不休,礼部侍郎自衡明一案后空缺已久,朕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
薛纡宁只觉得怪怪的,楚时慎突然提起这事,莫不是……
果然,楚时慎抖了抖衣袍,正色道:“康盛第一任女侍郎,薛姑娘,可敢一试?”
……
侯府,竹园。
叶久极为正色的坐在桌前,与对面的姜沛灵狠狠地对视着,甚至中间肉眼可见炸裂的火花。
“姐夫,有事就说,我很忙的。”姜沛灵摆了摆手,放弃了和她对峙。
叶久抖着指尖,指着桌上一只白瓷瓶,似乎忘了说话一般,磕磕绊绊:“看……你看看……”
姜沛灵上下扫了她两眼,缓缓地伸出手去——
捏住了她手腕。
“姐夫,你没事吧。”
叶久晃晃头,反握住姜沛灵,一脸渴求:“小姜同学,开个奖吧,是死是活,就看你了。”
说罢,她朝那小瓶子努了努嘴,那眼泪汪汪的模样让姜沛灵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姜沛灵嫌弃的抽回了手,拔开了小白瓶的塞子,嗅了两下,哂笑一声:“嗐,这有什么,不就是百日魂的解药吗……”
话落,姜沛灵登时呆住,“解药??百日魂的解药??”
“你不是给过我一颗了吗,这又是哪里来的??”
姜沛灵对着瓶子闻了好几遍,和上次叶久给她的那颗味道相似,然而仔细辨认之下,还是有些细微差别。
所以,这不是薛公子那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