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虚泽不知道。
虚泽忽然不说话了。
见虚泽一直推三阻四,不知虚泽在抗拒什么,日桥不耐烦,沉声说:“能不能快些?揩油占便宜不会吗?露出身子摸上去会不会?”
可能是他说的太直接。
闻言虚泽的龙角竖了起来,瞪着一双眼睛看了过来,像是不能接受,竟是冷下脸拉过日桥说了一句:“我如今还能正色待你,已经用了很大的力气。”
什么乱七八糟的!
自觉什么都没做的日桥不知道虚泽在说什么。
片刻后,躺在地上的日桥看着脱下自己鞋子,挠着自己脚心,打着听从他的指示却不干正事的虚泽,真心说道:“等之后回海洲,我肯定要把你那些话本都烧了。”
虚泽顿时如临大敌的看了过来。
日桥心烦地合上眼睛,声音冷了下来:“眼下形势危急,你有心思在这里不懂装懂,我却没有心思去看。你若认可被困在这里,我也懒得去说,随你。”
手上的动作停下,见日桥真的怒了,虚泽收起杂乱的心思。他目光沉沉,抬起头本想与日桥说上一声,可抬头之后瞧见日桥如今的样子,嘴里的话忽然卡了壳。
日桥躺在地上,因被他又抱又拽,发丝凌乱,脸上沾上了几块灰尘,活像是造了什么罪。
他为人高傲,此刻动弹不得,眼底起了几分恼火哀怨,因无法转动身体,即便生气也不能离去。
而那双含着怒意的眼睛被发丝遮挡,轻缓地勾勒出几分迷乱,贴在嘴唇上的发丝因为呼吸而微微移动,将可怜与强势堆积在欲望的色气上,让人看了总觉得心痒难耐,即想要擦掉他脸上的灰尘,又想要他脱掉最后的傲气,让他变得更加凄惨。
心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下。
盯着像在遭受侮辱的日桥,视线在傲气的人不忿的神情上停留,虚泽想到对方如今不能动只能忍受侮辱的事,喉结忽然动了一下。
为所欲为一词忽然闯进脑海,心底有些不能说的恶念涌了上来。虚泽收起眼中的情绪,他掐着日桥脚心的手改握住日桥的脚脖。
“我说……”
日桥撩起眼皮,对面保留着黑发却有着白龙角的男人忽地压低了身子。男子一边扣住他的脚,一边压了过来,眉眼上似乎有危险与邪气停留。
一丝担忧涌上心头,可还没给日桥张嘴的功夫,日桥先听虚泽一本正经地问:“你真的愿意让我碰?”
日桥刚才是愿意的,但打量现在的虚泽,日桥又不愿意了。
薄霜和元歌意外落在了一处,因没找到出口两人只得坐在一角警惕四周。
过了一会儿,不见人来,薄霜歪过头,拿出一张沾着血迹的名单,上面的名字是他的门徒费尽心机给他招来的新门生。
薄霜耐心读了一遍,坐在原地回想了半天,觉得这个几月的时间其实不算什么,这些跟随他的门徒是生是死他一点也不在意。
元歌闭目养神,沉稳的坐了许久,最后实在是忍不住,没好气的与身旁人说:“你哭什么?”
一脸凶恶,看上去完全是暴躁恶人相的薄霜哭了半天。
他一边委委屈屈的哭,一边凶巴巴地喊:“谁哭了?老子才不会哭!”
说完这句,这位“老子”背过身,肩膀一抽一抽,完全是伤心坏了。
心中无语,元歌不理薄霜,等过了片刻,元歌又听薄霜感叹一声:“今日之前我曾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这点元歌深有体会。
元歌能懂薄霜的意思,也能懂薄霜的挫败感。此话一出,元歌也控制不住不好的情绪,他从怀里拿出了一张请帖,细细地看了起来。
薄霜这时正好转头,见他拿着请帖忍不住问他:“这是什么?”
元歌沉默片刻才说:“给你们的请帖,我下个月要成亲了。”
“跟谁?”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薄霜立刻问了一句。
元歌说:“千机阁的阁主。”他说到这里嗤笑一声:“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帮人卖命?”
一向不说好话的薄霜难得说:“恭喜。”
“不必了。”
“什么意思?”
“人被石头砸死了,请帖白写了。”元歌说完这句将手中的请帖扔掉,先是闭上眼睛沉思片刻,接着又皱起眉毛去问:“你又哭什么?”
“谁哭了!老子是眼睛里进沙子了!”
话说完,薄霜也放开了手中的那张名单,两人不再提之前的遭遇,正在想如何出去,却看一根羽毛忽然出现在墙壁的一角,紧接着一个男子慢步走了进来。
收起此处的羽毛,金羽来到此间,看到门内的两人终于笑了:“为了找你们可废了我不少力气。”
话音落下,执凤和檀鱼也跟了进来,瞧着两人都是被金羽所救。
金羽算了算人数,拿起衣袖里的一根红色羽毛,说:“走吧。”
“我们去找日桥和虚泽,他们就在不远的地方。”
第194章 思想
小鱼贴在水面,顶着水面上方漂浮的食物,僧人坐在清泉旁,欣赏身旁红枫欺满枝头,本在享受此处安宁舒缓的氛围,不料下一刻风向突变,卷走他脸上的平和。
顺着风,玄司转头望向西北方向,立刻懂得了那边发生了什么,当即往前走了两步。可就在玄司有意前往齐盛的时候,他的身侧出现了一条龙。
那人是海洲的侍从,也不知跟了玄司有多久,此刻见玄司往风云突变的地方走,他想也不想的拦下玄司,说:“见过玄司殿下,下官是重檐帝君派来保护殿下的。”
“重檐帝君在出行前曾嘱咐过下官,若是外界情势有变,希望各位殿下离热闹远一些。”
“两位殿下。”
与此同时,一个穿着龙族铠甲的人出现在山上。
岳水和妄念打了半天,一方要攻打山寨,一边死守山寨,两边正在僵持,忽见海洲的人出现,心中察觉到不对的地方。
无数羽毛漂浮在交错的空间,金羽带着几人一边走一边说:“我见九头蛟撒下白纸,想他会用些手段,为此在虚泽立剑的时候放出飞羽,这才能借着飞羽来往不同的地方。”
身后几人点了点头,明白了为何金羽可以来去自如。几人说到这里,金羽掐着跟其他羽毛不同的红色羽毛,停在一个楼兰与唐代建筑错乱的环境里。
他们走过几道不同的门,最后推开了一扇红木门。
门后揩油两个字消失。
贝壳收起光芒。
手指敲了敲一旁的木头,坐在房梁上的九头蛟专心致志地凝视下方,手旁是平躺在房梁上,刚刚逃出房间便动弹不得的梦婆。
听着手指敲打的节奏,趴在地上的人顺着声音抬起头,锐利的目光从身下人的脸上移动到上方。
九头蛟不慌不忙的对上下方人的眼睛,此刻房间内,容貌俊美的男子将手按在身下人的腿上,强势的欺身挤入身下人的双腿间,强迫对方无力的长腿环上他腰身。
不止如此,男人还把手按在身下人的嘴上,有意隔着手来轻薄对方。
而九头蛟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男人的薄唇距离他手背只有一线之隔。
眼下即使男人选择了隔着手背亲吻,也难掩此举强势的侵占思绪。
他的手掌在与不在,似乎不是意在含蓄,而是意在调戏。
看了一出好戏,九头蛟盯着目光不善的虚泽,又看向虚泽身下衣衫凌乱披头散发的日桥,最后又把目光放在了虚泽的腰上,意味不明地笑了:“尊上好兴致。”
虚泽眯起眼睛,他倒是没有因此表露出害羞恼怒等情绪,唯有日桥一人气得要命。
脸上青白交替,日桥像是动了杀心,只不过这个杀心是对着虚泽,还是对着看到这幕的九头蛟并不好说。而说来也巧,他们刚刚起身便听到身后吱嘎一声响起,金羽等人突然走了进来。
但凡虚泽刚才起身的动作慢一些,金羽都会看到虚泽压在日桥身上的画面。
金羽入内时还在笑,然而当他瞧见日桥并不算好的状态后,他把日桥从虚泽身边带走,冷着脸问虚泽:“这是怎么了?”
面无表情,看似清心寡欲的虚泽完全不像是做坏事的人,因此金羽想破脑袋都没有怀疑过虚泽。
面对金羽的询问,虚泽想了想,抬手指向九头蛟和梦婆所在的方向,毕竟在他看来日桥不能动——是因为九头蛟的阵法。
日桥变成这样——是因为九头蛟身边的梦婆用了言咒,这才引出了之后的事。
所以不管是指九头蛟还是梦婆,他都自认他没指错。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日桥深吸了一口气,但因现在情况特别,而且比起虚泽他更讨厌九头蛟,所以他暂时默许了这个说法。
得到回复金羽面色阴沉,虽是生气却也知道冲动的后果并没有妄动,只冷着一脸寻找九头蛟的弱点,打算寻找机会杀了对方。
九头蛟听到虚泽如此说摇了摇头,颇为惋惜:“以尊上的为人站在上三界是屈才了,尊上应该来我妖界,毕竟只有我妖界才有天生的恶种。”
受不了他们继续唇枪舌战,薄霜推开身前的元歌,指着九头蛟骂道:“少给我说些有的没的!如今情势扭转,你就等着死吧!”
他念着自己死了的下属,头脑一热要往前冲。
见薄霜冲动,虚泽抬剑拦住了薄霜,惹得薄霜对他怒目而视。
这时九头蛟拿出身后的书,冷静地说:“他不让你上前是对的。”
看出了问题,金羽抬手一挥,扯掉九头蛟布置的假象,只见九头蛟的身前平放着一张白纸。因为叫不准纸张链接何处,虚泽和日桥在看到九头蛟的那一刻并没有动,他们与金羽一样选择了观察。
九头蛟像是看不出下面人的敌意,他的手指点了点书,像是他们的老友一样熟稔地开口:“看你们之前过得不错,想来你们把这次出行当成游玩了吧?而海洲的重檐把你们放出来总需要理由,也需要给你们找些事干。”
他眼睛一转,“所以,出来许久,重檐交代的事你们做好了吗?”
执凤做了。
他外出游历,碰上了几个被人欺负的小女孩,他替人出头,最后成了她们的新门主,只可惜如今什么都没了。
檀鱼也做了,他遇上了一个怪老人,老人非要收他为徒,他闲着无聊刁难对方,非要压过其他几个弟子去做大师兄,最后他真做了大师兄,只是师门没了。
元歌不喜欢一个人,因此想给自己一个家。他知道人生短暂,本以为当人的时间足够他与那人互相取暖,没想到那人的寿命比他想象的还要短暂脆弱,所以他没了感触,心中只剩下了冷然。
薄霜真情实意的想要与人相处,只是他的人不见了。而在今日之前,死亡距离薄霜是很遥远的事。
日桥品了品这句话,心中毫无感触,只问:“听你的口气,你倒是很了解我们的事,好像比我们更了解重檐放我们出来的理由。而你明明是今日才到,怎么会知道我们外出多久?”
九头蛟泰然自若的回:“我看你们都像是心里有数,既然心中清楚,何必多问。”
金羽稍加思索,开口道:“你说的没错,出行前帝君留话,让我们在人间有所作为。”
九头蛟来了兴趣,“那你这身?”他含蓄地说:“朴素的衣服就是你交给重檐的成果?”
即便穿着最破旧的衣物也不觉得自己丢人的金羽说:“不是,这是我答不出来的结果。”
九头蛟不解:“怎么说?”
金羽道:“作为作为,为何作为。我想,重檐身为帝君,要的是我们为善的作为。为此,我去了最不太平的地方,有意带来太平造就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