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网 > 耽美同人 > 朕不行,朕不可 > 朕不行,朕不可 第41节
  这一觉睡得小皇帝晕晕乎乎,对外界的一切都没了感觉,等他再听到平无奇的呼唤,书房里的灯已经将要燃尽,灯火渐熄,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影影绰绰看不分明。
  平无奇在书房门口小声道:“陛下,陛下,有人来了。”
  康绛雪浑身疲惫,眼睛睁开又闭上,实在提不起力气理睬,正打算继续睡过去,又听平无奇道:“是盛公子,陛下见还是不见?”
  盛公子……康绛雪一个激灵,突然转醒,他急急问道:“你说盛灵玉?!盛灵玉来了?!”
  平无奇在门外小声应道:“是。”
  康绛雪实在没预料到盛灵玉会来找他,一时间难掩惊讶:“他来干什么?”
  平无奇道:“盛公子没说。”
  “他是不是出事了?”
  平无奇道:“奴才看着不像。”
  康绛雪的心这才安定下来,语气舒缓下来问道:“可有人看到?”
  是否有人看到,放在正阳宫里一般专指钱公公,平无奇心领神会,回答:“陛下放心,此刻是丑时,无人知晓,再者怕被其他人看到,奴才也没有把人领进来。”
  “没有进殿,那他人在哪里?”
  平无奇回道:“人在陛下眼皮子底下。”
  康绛雪很清楚这个说法,视线立刻转向书房的窗边,果真趁着最后的灯火在窗上看到了一道修长的人影。
  盛灵玉……
  就在这扇窗外。
  书房内此刻完全黑下来,平无奇问道:“陛下,可要掌灯?”
  康绛雪应道:“不必。”
  说完之后,康绛雪一阵安静,他屏退平无奇,在黑暗之中自顾自做了三个深呼吸,这才移步窗边用十分缓慢的速度开了窗。
  窗外还是一片漆黑,今夜像是空中无月,什么都看不见,只有冷风灌进来,凉得厉害,吹得人不自觉缩起肩膀。
  康绛雪很冷,却又顾不上那份冷,他对着窗外的黑影定下心神,无比蛮横道:“你来干什么?”
  这话对于一个找上门来的人很是冷淡,甚至听起来还有几分嫌弃,可窗外人却似乎毫不在意,听见小皇帝的声音,盛灵玉径直问道:“陛下身体可好?是否身体有恙?”
  那声音属于盛灵玉,清朗动听,语气里夹着藏不住的关切和担忧。康绛雪被问得莫名其妙,随后慢半拍才反应过来:“你在说什么……你以为朕病了?”
  盛灵玉的声音为此短暂地停顿了一下,道:“陛下今日没有出现,所以微臣……”
  所以他来……
  就因为这个?
  如此深夜来,甚至冒着大不韪的风险,只是因为他今天没有照常现身?
  康绛雪一阵无声,一股强烈的感情充斥在他的心脏,让他差点就要发出怪异的响动。他忽然有些庆幸黑暗之中盛灵玉看不见他的脸,幸好如此,他才能勉强调整好自己的心情,继续装出往常不讲理的语气。
  康绛雪强硬道:“……朕为什么要去?朕难道和你说好了要见面?不去还不行了?”
  盛灵玉被堵得一怔,却没有生气,反而像是醒悟过来,语气一松道:“陛下说的是,只要陛下无恙就好。”
  康绛雪内心一阵微动,难以抑制有些被珍视的欢喜,但面上还是继续摆出冷漠之态,咄咄逼人道:“还有事吗?没事赶紧走吧,你当朕和你一样清闲?”
  盛灵玉没有出声,康绛雪作势便要关窗。窗子关到一半,盛灵玉忽然伸出手拦在窗口,道:“陛下等一等。”
  康绛雪故意道:“干什么?看朕没病,就想给朕冻病?”
  盛灵玉没有在意小皇帝的尖酸刻薄,只是犹豫一阵,像是想了许久才开口:“还有两日就是陛下的生辰,微臣身份低微,陛下生辰那日,想来轻易无法靠近陛下。”
  康绛雪道:“所以?”
  盛灵玉又不说话了,正当康绛雪有些不耐烦想要开口骂人的时候,小皇帝忽然感觉盛灵玉的手碰到了他的手,向他的手心里塞了个小东西。
  盛灵玉的声音带着歉意:“粗陋之物,无法和皇宫之中的奇珍异宝相比,希望陛下不要嫌弃,微臣无能,谨以此物贺陛下生辰之喜。”
  盛灵玉的手很暖,康绛雪只是被他碰到就觉得手心发烫,等握住了那一块类似玉石一样的小物件,更觉得不仅仅是一只手,他的整颗心似乎都要被盛灵玉烫到。
  盛灵玉竟然给他准备了生日礼物……
  即便是在现代,也没有人会为康绛雪做这些。
  康绛雪因为喜悦而不自觉勾起唇角,两只手不停地摸那块玉石,隐隐觉得形状像个小动物,小皇帝心里高兴得要死,嘴上还是哼哼唧唧道:“就这么个玩意,你也好意思送给朕,朕挂在鞋子上的装饰都比它大,你在哪儿买的?怕不是被人骗了吧。”
  盛灵玉一时无声,虽然看不见他的脸,康绛雪却知道盛灵玉微微侧了下头。
  盛灵玉答道:“……是微臣自己刻的。”
  亲手刻的,康绛雪越发忍不住开心道:“刻的什么?猫儿狗儿?”
  盛灵玉答道:“兔子,上次猎场上见陛下喜欢,还养在身边,所以自作主张。”
  康绛雪故意欺负人:“果然是自作主张,谁说朕喜欢兔子,朕喜欢狐狸!兔子傻乎乎的算什么?”
  盛灵玉的肩膀僵住了,有那么一瞬间看起来好像还有些失落,好几秒,盛灵玉才道:“那微臣回去重新刻吧。”
  盛灵玉的手伸过来,想要寻觅小皇帝的手将礼物收回,康绛雪赶紧躲开,不仅躲,还用力拍了下盛灵玉的手背,急道:“……朕又没说不要!”
  黑暗之中,盛灵玉忽然笑了,那笑声那般温柔,康绛雪面子上过不去,气道:“不许笑!”
  盛灵玉听话地停住,康绛雪骂骂咧咧好几句,这才消停了,可不管他嘴上什么样子,心里到底克制不住喜悦,忍了又忍,还是惦记着想立刻看看那块玉兔坠子。
  康绛雪问道:“带火折子了吗?”
  盛灵玉习惯随身携带这些生活用品,听了这话从怀里取出了一只,不用小皇帝说便自行打开。
  火光自黑暗之中跃出,一瞬间便点亮了周围。
  康绛雪借着光亮低头看他的礼物,越看越喜欢:那是一块青色玉坠,兔子刻得栩栩如生,可爱极了。
  康绛雪满心欢喜,很是忍耐才没有喜形于色,他开开心心观赏了好半天,直到看够了才抬头去看盛灵玉。
  两人在火光中视线相对,只一眼,康绛雪突然僵住。
  他早已经无数次感叹于盛灵玉的美貌,可今日让他动容的却不是盛灵玉的容貌,而是盛灵玉看他的目光。
  ……盛灵玉为什么要这样看着他?
  温柔,深沉,惊讶,痴怔。
  什么都有,又什么都看不分明。
  火光熄灭了,一切回到黑暗中。
  康绛雪的心却因为盛灵玉的眼神完全乱了,他满心不解,可不知道要说什么,许久只道:“你走吧。”
  这一回,盛灵玉没有再留,康绛雪又叮嘱:“别走正门,也不要被人看到。”
  盛灵玉没有问原因,顺从地回答:“好。”
  盛灵玉的身影在窗边消失,脚步声亦逐渐远去,康绛雪握着玉坠,好半天才关窗,合上窗子之后,盛灵玉的眼神还留在康绛雪脑中不停闪动。
  小皇帝心跳如擂鼓,却怎么想都想不出原因,又在书房里蹲了好半天。平无奇进来给他掌灯,回头看到小皇帝,忽然愣了下:“陛下?”
  康绛雪奇怪道:“……你干吗这么看着我?”
  平无奇慢慢地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康绛雪一愣,终于心有所感摸上了自己的脸。他怀着不妙的预感跳起来去寻镜子,急切地望进去,镜中映出了一张精致漂亮的少年面孔,在那少年的脸颊上,印着两个反方向的墨迹。
  那痕迹清清楚楚昭示着两个字:玉郎。
  第44章
  “……”
  康绛雪陷入了一阵死一般的寂静,随后,无穷的尴尬感和羞耻感宛如龙卷风一般席卷而来。小皇帝张开嘴,变成了一只被按住肚子的尖叫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没法活了!
  让他死!让他死!
  康绛雪恨不得原地爆炸,与此同时,离去的盛灵玉则无声无息地穿过了正阳殿的内院,避开看守宫殿的各处侍卫,越过朱红的高墙翻墙而出。
  高墙有两米多高,盛灵玉落地时轻轻巧巧,没有发出丝毫响动。落地之后,他没有急着离去,而是不自觉地抬头,望着那面将正阳宫内外区分开的朱墙一阵出神。
  盛灵玉也不知道他为何会这般做,依照盛家的家教,他本不该做出如此不合礼数鬼鬼祟祟的行为,可想着小皇帝那句别走正门不要被人发觉的叮嘱,最终还是在犹豫之后做出了如此选择。
  这不应该。
  盛灵玉想要反省,心却浸在一阵波动中难以平复,他完全出了神,什么都没有想,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黑夜之中不断变大——
  怦怦怦,跳得怪异又不合时宜。
  这也不该。
  盛灵玉僵立许久,周围的一切似乎都离他远去,不知是不是他耽搁的时间太长,等他侧首回神,忽地听到耳畔传来了一道细微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似乎来自路过的女官,很低很轻,以至于出神的盛灵玉竟没有立刻发觉,等他再想闪身回避,已来不及完全躲开,还是不免被那女子手中的宫灯扫到了一片影子。
  盛灵玉眉心微微一动,心生些许悔意,但不等他决定是要开口解释还是快步离去,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之前抢先开口道:“盛公子?”
  竟是个相识之人。
  盛灵玉没有想到会碰上旁人,呼唤出声的张剪水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在这等深夜遇上盛灵玉。
  叫住人之后,张剪水比盛灵玉更明显地陷入了困惑,她望了一眼正阳殿的宫墙,很是不明白盛灵玉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了解盛灵玉的为人,张剪水也并没有想过盛灵玉会翻墙而出,只当盛灵玉是在此路过,然而即便是路过,也还是十分难以解释盛灵玉身为禁军怎么不在军备所而是在这里。
  张剪水自觉不应该多问,可因为太过在意,还是忍不住问道:“公子……可是去见了什么人?”
  盛灵玉没有直接回应,只是沉默,这阵无声放在当下,等同于默认,张剪水心中一沉,又问道:“是盛公子上次提过的那个人?那个人原来在宫中?”
  张家姑娘心思清明,目光如炬,盛灵玉知道自己瞒不过,便也不想瞒,只淡淡回道:“嗯。”
  张剪水心中一沉,不受控制地问:“……盛公子入宫莫非也是为了她?”
  这个问题来得奇怪又突然,但却正中要点,盛灵玉无声之后,点了点头。张剪水忽然间哑然,一股酸涩的痛感不由得涌上心头。
  自上次她和盛灵玉表明心迹被拒之后,张剪水已经有许久不曾见过盛灵玉,虽然见不到,但她还是时常关注盛灵玉的消息。
  从别人那里听闻盛灵玉入了禁军之时她诧异许久,一直觉得难以理解,而就在这一刻,她忽然发觉,原来并不是她记错了盛灵玉的志向,而是盛灵玉最终为了其他理由选择了进宫。
  为了那个人,盛灵玉竟能做到这个地步?甚至不畏以后一生都要困在这宫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