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苗是一只胆小怕事的兔子精,她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长命千岁,万岁也行。
  当妖界传来消息即将战乱的时候,小苗二话不说搬离了妖界,找了个深山树林自己住着。她听说这次战乱是因为那条被封印的蛇妖冲破了阵法,要找当年那些囚禁他的人报仇。
  兔子的修炼极为困难,她并不想着名震天下,只想安安稳稳,自然要离那种恐怖的战事越远越好。
  森林里有很多未成精却非常可爱的小动物,十分欢迎小苗。小苗在溪边用妖法盖了一幢木屋,然后去树上摘了很多凡人难以采摘的果子,去最近的镇子上换了不少钱,那些钱她拿来买了舒舒服服的被子和枕头,以及一些平时要用的东西。
  作为妖怪,小苗其实可以用妖术偷走,但是仙门弟子各处督察,她才不想被抓走,主要是她也没胆子偷东西。
  于是,她的独居生活开始了。
  小苗每个月都会回妖界一次,她去看她的朋友玉儿,玉儿是一只狐狸精,狐狸修炼起来总是要比兔子容易。小苗定时向玉儿报平安,玉儿也总是面色惨白地跟她说,那条蛇妖有多残忍,比如,他喜怒无常,徒手就捏碎别人的脑袋,又或者化成原型活吞了狼族的长老。
  小苗光是想到那个画面就呼吸急促,她捂住耳朵红着眼睛:“好了玉儿,你别说了,我、我害怕!”
  当她一个人在森林里,小苗就用果子熬成汁,或者吃一些青菜,妖怪是不需要吃饭的,她只是嘴馋。
  这天晚上,小苗睡到一半,听到天上炸起惊雷,连劈了十几下,但她的屋子安然无恙,小苗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小苗照例到溪边打水。当她走到溪边时,看见浅水中躺着一个浑身血污的男子,他应该是从上游飘下来的。
  小苗吓了一大跳,她战战兢兢去探那人的鼻息,发现人还活着。
  她松了口气,又迟疑起来,要不要救他?如果……如果他是坏人怎么办?又如果他带来麻烦了怎么办?
  她坐在溪边思考了很久,终于决定先把男子的脸洗干净再说。
  小苗用自己的袖子沾了水,替他把脸上的血污一点点擦去,露出他的面容来。
  她眨了眨眼,这个人——长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白白的脸,秀气的鼻子,嘴巴也很好看,瞧起来不像坏人,还挺像她们兔子一族的妖怪。
  她放了心,把人拖回屋子里,可惜她不会制药,用妖力去探他的身子,又探不出什么来,只好喂他喝水,然后去采了些草药敷在他身上。
  他的伤痕都在胸口,小苗没有给他换衣服,她没有男子的衣物,而且也不好意思。
  也不知道那些草药有用没有,总之他的呼吸很平缓,就是脸色白了点。
  小苗重新出门洗了把脸,去采了果子,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吃不吃果子呀?长得那么文雅,应该爱吃素吧。
  森林中的兔子和小鸟给她带路,小苗摘了满满一筐果子回家,艳阳当头,已经中午了。她推开门,看到那个男人醒了,他坐在床边,面无表情。
  “呀,”小苗放下果子,欣喜上前,“你醒了?”
  他抬眼看过来,双目幽深,黑发贴着他的脸庞,脖子上还有未擦干净的血污。
  “你救了我?”他问她,声音轻柔。
  小苗面对一个陌生男人,有些扭捏:“其实……也不算,我只是给你采了些草药。”
  那些草药效果甚微,主要还是他自己恢复的。
  他不说话了,静静观察着这间小木屋,小苗觉得有些尴尬,小心翼翼问他:“我叫小苗,你叫什么名字啊?怎么会受伤呢?”
  其实她还想问,长得这么好看,是什么妖怪呀?有婚配没有?介不介意跟她一起住在森林里……嗯,这样问太过分了,她们还不熟呢!
  黑发男人盯着她的眼睛,慢条斯理道:“我叫凤岐,”他顿了顿,“昨晚我受天劫。”
  昨晚那十几道天雷,原来是有人渡劫!小苗倒吸一口凉气,她想,什么样的修为要受这么多道雷劈?她被劈一下恐怕就一命呜呼了!凤岐……凤岐……那个冲破封印的蛇妖不就叫凤岐吗?
  她觉得此刻最明智的举措就是假装不认识这个名字,可她陡然惨白的脸色已经出卖了自己,小苗颤抖道:“你是……你是那个……”
  她不敢往下说,但对方知道她要表达什么,微微颔首。
  还真是!小苗打了个哆嗦,她想起玉儿跟她说的,那蛇妖有多残暴,每天活吞多少人,挖人内丹,要知道,他连狼都随便吃,何况小苗只是个兔子?
  她吓得不行,连兔子耳朵都显出了原形。
  凤岐淡淡看着她:“哦,原来你是只兔子。”不仅有兔子耳朵,眼角还红红的,至于身上的肉——凤岐心想这兔子未免吃太多,如何丰腴成这样的?
  他的语气轻飘飘略过,小苗欲哭无泪,连忙收回了耳朵:“我、我是玉兔族的……你别吃我呀,族里就只剩我了,我……我也是很稀有、很珍贵的!”
  他不接话,反问她:“你怎么住这里?”
  “因为……我胆小。”
  凤岐若有所思,他看起来很平静,不太像要杀人的样子,其实小苗也很难把他的脸和玉儿所描述的那个蛇妖联系在一起,不过她也没胆子一探真假。
  “我想喝水。”他道。
  小苗连忙往外跑,去偏房烧水。她整个人惊魂未定,一想到自己居然救了个蛇妖,就怕的要哭出来了,她觉得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说不定会被吃掉。她看着烧水的火苗,怀疑那个蛇妖是想把她烤了吃。
  磨蹭了半天,她终于斗胆推开了房门,但见房内空无一人,凤岐不知何时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