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光看着地上逐渐积成一滩的鲜血,五内俱焚却动弹不得,他不断以灵气冲击身上关窍,欲破何殊的定身咒,可越是像定身咒这类简单的咒法反而越难破,丹光生生挣扎了一个时辰,七孔都沁出了血丝,才僵硬地手脚并用爬向床榻。
  若他不这般苦苦挣扎,定在原地十天半个月都有可能。
  他颤颤巍巍地揭开床幔,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一柄长剑穿透了沉萤的胸口,将她钉在床上,整床的被褥浸透了血,艳红的血色衬得双眼半闭,血液放乾的沉萤十分青白惨澹。
  沉萤衣衫半褪,肌肤上都是被欺侮过的痕迹,两腿之间净是腥黏的半乾白浊。
  「萤!萤——」丹光话还说不利索,肢体也尚不协调,站起握住剑柄他还办不到,乾脆握住剑身直接拔剑,锋利的剑刃将他的手掌与手指割出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他都浑不在意。
  丹光将沉萤抱在怀里,颤抖的手去探沉萤的鼻息和脉搏,眼泪爬了满脸。
  不会的,不会的,萤萤会没事的,她上次坠楼不是也活了吗?
  丹光这么安慰自己。
  可终究是自欺欺人。
  没有呼吸,没有脉搏,胸口的大洞迟迟没有愈合,连神魂都消失殆尽,不留半点碎片,软倒在他怀里的娇躯已然凉透。
  「萤萤......」丹光紧抱住满身血污的沉萤,泪流满面,「萤萤对不起,对不起......」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为了什么事而道歉,他需要对沉萤道歉的事太多了。
  不该让你自个儿在这里的,萤萤对不起。
  不该弄疼你,不该凶你,不该躲着你的,萤萤对不起。
  丹光抱紧沉萤的尸身,手捧着她的脸俯身轻吻她额角,哭得撕心裂肺,沉萤脸上沾满血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她的抑或是丹光的血。
  此时满脸血污,死不瞑目的沉萤,奇异地和他在小世界那数十年中看到的幻象重合了。丹光终于发现自己那时会被逼疯,并不是夜夜梦到血肉模糊的亡者所致——血肉模糊的亡者有什么好怕的呢?
  可怕的是,那亡者是沉萤。
  没了沉萤,他不可能会正常的。他还清清楚楚记得当时的感觉,明明站在阳光之下却无端发冷,可胸中一口气闷得他既焦灼又惊惶,还有不知道是对谁而生的无以名状的愤怒,让他想尖叫咆哮,想去伤害谁或自己,来缓解这种郁闷和狂躁兼有的情绪。
  就如同他现在,抱着沉萤尸身颓然哀泣,手紧握着拳头,指尖深深嵌入掌心,刺进方才的伤口,触到了自己的掌骨。
  丹光不疼吗?当然是疼的。
  可他一想起沉萤看着远方的寂寞表情,他便觉得自己可以再疼一点。
  虽然他再疼都没有办法弥补什么,可他想疼。
  他幼时因为贪玩,不小心让需要保暖的灵宠幼崽在大雪天走丢了,隔日寻获时,幼崽早已冻死,他哭得不行。
  埋了幼崽之后,他想知道那幼崽有多冷,于是他也让自己在屋外冻了一旬,灵海里的凤族本命灵火都快灭了,他心里才好受一些。
  而萤萤该有多疼啊。
  丹光流着泪,颤抖的手扯开了沉萤的衣襟,露出惨不忍睹的伤口。剑是从檀中穴贯穿她的身体,所以胸骨和脊骨都碎了,心肺却没有什么损伤,不是一剑毙命的......他根本不敢想像沉萤死前有多痛多绝望。
  丹光气得浑身颤抖,为沉萤拢好衣服端放在床,踩着仍旧蹒跚的步履恨道:「何殊......何殊我要杀了你!」
  他想不通何殊为什么要杀沉萤。大约就是像沉萤说的那样,何殊待她并不好;楚槿也隐约提过,萤萤若没他护着,会被何殊欺负——他以为是在床上欺负——他错了,他那时用真言咒,怎么就因为妒恨而不让萤萤说完关于何殊的事?怎么就和她闹得那么僵?若今天出门时也带上她,是不是她现在正双眼闪闪发亮,和他一道看烟花?
  丹光既悔且恨,单手捏了个诀,一把长七尺有馀,发出幽幽红光的鎏金赤铁陌刀便出现在他手中。
  他眷恋地凝视沉萤,伸手为她阖上双目,解下长年贴身佩戴,为了防止他在心神不稳时灵力失控的极海寒晶,放入她衣襟内,此举可保她尸身不腐。丹光低声道:「萤萤你等着,我去活捉了何殊那贱种,活剥了皮跪在你跟前,再用铜汁浇铸他,令他永生永世都跪着向你道歉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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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明:这是从丹光视角写的be线,he线会从萤萤视角写,he线四人到齐凑成一桌麻将(误)一个都不会少,没有任何梦魔遭到虐杀,要骂丹光或何殊都可以不要骂作者(躲)
  这边重写了很多次,想要表现出丹光疯批的崩溃感又想虐他,可一不小心就太文艺没感觉,但太用力我脑海里的丹光又会突然坏掉,还要写很多丹光自己胡乱脑补的内容,啊我太难了(倒)。丹光的武器是斩马刀,非常爷们,他打起来就是条疯狗,以后应该有他打戏。
  萤萤:别赖我,我在的时候你也很疯(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