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网 > 仙侠修真 > 踏天争仙 > 第七十七章 我娘没教过
  毒冢尊者大袖一摆,那只碧绿色的蜈蚣当即窜出,在空中化为一线流光,直奔方荡而来。
  方荡惊骇莫名,虽然听毒冢尊者说了要赠虫,但骤然见到这周身古怪碧绿,爪子漆黑的蜈蚣朝着自己迎面奔来,方荡还是下意识的掉头就跑,这是方荡在烂毒滩地之中锻炼出来的对于那些不理解的有着伤害力的生物的本能反应。
  方荡的这个举动,使得云剑山众弟子再次皱眉,心中越发疑惑。
  若不是对毒虫毫无半点了解的话,这个叫做好运的家伙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反应,只要是火毒仙宫的弟子,哪怕是外门弟子,听到毒冢尊者要赠虫,首先表现出来的应该是惊喜万分才对,绝对不会是这样吓得掉头就跑。
  在场的都是有慧眼的人物,在这种本能表现下,方荡若是作假,他们定然能够看出来。
  方荡当然跑不了,那碧色蜈蚣如同一线流光,数千米转眼就到,叮的一声直灌入脑,当即就消失不见。
  方荡感到后脑勺骤然一麻一凉,被撞了个跟头。
  方荡连忙用手去摸后脑勺,却什么都没有摸到,只是觉得自己脑袋之中多了什么东西,正在麻酥酥的四处乱爬,方荡甚至能够感觉到那一只只的小脚在不断踩踏他的鲜嫩脑子,那种感觉,叫人要生要死。
  就在此时,方荡口中的奇毒内丹陡然间晃动起来,那只蜈蚣入脑之后便开始在方荡脑中乱爬,但忽然间受到了什么影响,飞速的从方荡脑地之中钻出,如同在地洞之中游走一样,钻入方荡的嘴巴,一头就扎进了奇毒内丹之中,随后就没了动静。
  方荡此时才刚刚生出惊悚的情绪来,毕竟是脑袋里钻进了一只蜈蚣,一排排的乱爬,是人都害怕,一切却已经戛然而止,彻底结束了。
  方荡咽了口口水,确定那蜈蚣已经不知所踪,随后用舌尖轻轻挑动了一下奇毒内丹,奇毒内丹微微颤动一下,撞击方荡的牙齿,发出咯叻的一声。
  这熟悉的声音,使得方荡长出了一口气,奇毒内丹复苏过来,对于方荡来说,是目前最大的好消息,眼前的情况如此恶劣,奇毒内丹可以说是方荡目前能够依仗的唯一了。
  “荡儿,那蜈蚣用处不大,你最好不要在争斗之中乱用,这种尚未开启灵识,完全处于本能状态的毒虫,如果没有专门的运使之法,或者以强大的力量驾驭,至少有三成的机率会反噬与你。”方荡爷爷的声音在脑袋之中响起。
  方荡此时背后站着的是二十个老头老太太,他们历经数百年岁月洗礼,每一个都曾经是风采卓绝的人物,都曾饱读诗书,对天地万物的了解远超在场的所有人。
  他们虽然不修仙,但在夏国都曾经身居要位,仙家的一些事情,多少也能知道一鳞半爪。
  方荡再次晃动了下奇毒内丹,咯叻咯叻的声音,叫方荡越发心安,此时的方荡逐渐冷静下来,心中暗暗盘算:“现在就算我想要用那蜈蚣,都不知道怎么用,那蜈蚣已经被奇毒内丹给吞掉了,活命,活命,我得想办法活命。”
  “好运,碰到了我,你的好运就到此为止了。”一个有些发软的声音在方荡对面响起,粘腻腻的透着一股慵懒。
  方荡抬头望去,就见一个身材修长,却总是弯着腰,模样不错,一双眼睛却半眯着,无精打采,如同尚未睡醒,浑身上下给人一种懒散得不得了的感觉的男子,站在他的对面,一边说话,一边打了个哈欠,眼睛里都要流出眼泪来了。
  这个家伙在剑拔弩张的两派纷争下,这幅模样,本身相当有吸引力,但方荡的目光扫了他一眼之后,就被他肩膀上抗着的剑给吸引住了。
  方荡对于那种能够保命的武器总是有着一种痴迷。
  这把剑剑长一米,剑身厚重,看起来似乎得有几十斤,通体翠绿色的花纹,阳光下,剑身上闪烁着海水一般的光泽,看一眼都觉得浑身清凉,如同潜入了深海之中。
  无疑,这是一把非比寻常的宝剑,从剑身的色泽上就能看出来,这把剑比方荡的千叶盲草剑高明太多!
  “我叫斗子,是争斗的斗,不是豆子的豆,记住这个名字吧,因为我将是你这辈子中见到的最后的一个活人。”
  斗子随意的将扛在肩膀上的长剑晃下,握在手中懒散得摆动一下。
  虽然斗子身上倦懒的味道浓郁得扑面而来,看他一眼方荡都生出哈欠连天,想要卧床大睡的感觉,但这把剑的随意摆动,却给方荡带来了极大的压力,这把剑明明只是随便摆动,从始至终都没有瞄准他方荡,但那剑尖剑锋似乎变成了一条盘卧的毒蛇,高昂着它的头颅,随时都会嗖的一下窜上来,给方荡致命一击。
  方荡下意识的捏紧千叶盲草剑,将千叶盲草剑护在身前。
  方荡的这个举动使得慵懒的斗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对面的云剑山所有弟子们都不由得笑出声来,有没有搞错?
  这个家伙竟然要在云剑山的弟子面前动剑,天底下还有这么可笑的事情?
  云剑山是用剑的祖宗,天底下最强大的用剑的门派就是云剑山,天底下最强大的用剑的弟子就是云剑山弟子,这是近千年来从未改变过的事情。
  用剑对付云剑山弟子,就像是用石头砸铁一样,云剑山弟子什么剑法没有见过?什么招数不能破解?看方荡握剑的姿势就知道,这家伙根本就是个门外汉,当着关公耍大刀,作死呢!
  这小子是不是傻了?
  这么说吧,抓起一块石头来,都比在云剑山弟子面前耍剑来得好看,来得出其不意,来的有杀伤力。
  天下剑法,尽在玄云剑塔,玄云剑塔就是天下练剑之人的不二圣地。
  “我只能说,你要么是真有勇气,要么就是白痴一个,在我面前耍剑,你是真的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了!”斗子大笑之后,一脸悲悯的摇头叹息道。
  方荡微微皱眉,身子微微前倾,一脸好学的开口问道:“死字怎么写?我娘和公主都没教过我。”
  哈哈哈哈哈……
  斗子本来还一脸悲悯的摇头,听到方荡这句话,斗子忍不住再次喷声大笑起来。
  云剑山上下都不由得笑出声来。
  这家伙竟然真的连死字怎么写都不知道。
  “你还是回去跟着你娘吃奶去吧!”云剑山弟子之中的一个大笑着叫道。
  云剑山上下笑得声音更大了。
  方荡身后的黑甲剑戟军士们一个个脸色发红发烫,不管他们如何看不上方荡,方荡现在都是黑甲剑戟军士中的大都统,黑甲剑戟军士每一个都是有尊严的,他们乐意看到方荡被云剑山那睡不醒的弟子一剑刺死,却不愿看到方荡傻子一般当众出丑,方荡死了干净,他们这些黑甲剑戟军士们却要遭殃好几年,被人当成笑料嘲讽。
  火毒城城墙上都城中各个大人物,此时纷纷看向靖公主,其中二王子还有四王子的眼神颇为玩味。
  四王子笑嘻嘻的道:“小靖,啧啧,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好主子呐,竟然还教奴才识字?听说你一心修炼,想要当个仙人,竟然还有时间做这种事情?有时间你也来我家,教一教我那些狗奴才,你要是嫌不过瘾,一个、两个、三个,十个都成,啊?哈哈哈……”
  四王子话里面藏着阴毒心思,但洪正王坐镇在上,他万万不敢说破,旁敲侧击的点拨两句,就足以叫那些心中龌龊的家伙们浮想联翩了。
  二王子表情淡淡的,双目微微眯着,四王子则一脸笑嘻嘻,他们现在就等着靖公主出丑了,那个叫做好运的混蛋还真配合,等方荡一死,他们就再上前狠狠的踩靖公主几脚,至少要剥靖公主一层皮下来。
  他们两个恨透了方荡和靖公主,巴不得现在就叫他们一起去死。
  靖公主对于四王子的肮脏言语,还有那些龌龊的目光完全置之不理,她在心中琢磨了一下,她当初曾经手把手教方荡识字,其中确实就没有这个最常用的死字。
  鸽子挠了挠脸,嘀咕道:“不认识死字怎么了,我就不认识,我娘也不认识,我奶奶一样不认识,大惊小怪。”
  旁边的豹子、憨牛等文盲齐齐点头。
  此时惊慌的丁苦儿还有丁酸儿终于从队伍末尾挤到了队伍前面,丁苦儿丁酸儿还以为自己跑过来看到的将是四分五裂的尸体,却一眼就看到了除了有些狼狈外,浑身上下一点伤都没有的方荡。
  当初方荡光着屁股拎着剑走远的背影瞬间就和现在的方荡重叠在一起,丁苦儿不由得面色微微一红,丁酸儿没心没肺的倒没有多想,只是不住的拍着自己微耸的胸脯,长吁了一口气。
  被人嘲笑,对于方荡来说,没啥了不起来的,云剑山弟子们的敌意方荡再熟悉不过了。
  但方荡野兽般的直觉感到一股奇怪而又凝重的气息,是一种敌意,一种炽热的仇视,陡然从身后涌动过来,方荡一愣,不由得回头望去。
  方荡身后的一众黑甲剑戟军士们依旧不动如山,好似黑压压的一片丛林一样,看上去似乎是完全没有任何情感的冰冷铁刺。
  不过他们面具之下的阴影中,看向方荡的目光里,都显现出一丝不屑,一种仇恨,一种羞辱。
  他们每一个都曾苦战苦练,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出人头地,有的更是已经在军中辛苦打熬数十年,做牛做马,却都不曾得到晋升,方荡一个小小的后生,连军中履历都没有,却轻轻松松的成了千人首领的大都统,如何能够叫人不心生妒忌?
  这些黑甲剑戟军士们,比云剑山弟子们更希望方荡死掉,死了他们才有机会,火毒城不大,军官的坑儿就那么多的几个,方荡站住大统领这个坑儿,就没有别人的份儿了。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那怕这凝练成一股麻绳般的黑甲剑戟军士们也一样,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鲜活的生命,没有谁是谁的道具。
  对于这些用命来苦苦打熬的黑甲剑戟军士们来说,突然冒出来的方荡就是他们的大仇人。更何况方荡现在还在给他们黑甲剑戟军士们丢脸,使得他们打从心眼儿里感到臊得慌。
  “挡人财路如同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世界就是这么现实。”
  方荡的爷爷的声音在方荡脑中响起,“不过你不用理会他们,只要你今天能够活下来,那些家伙注定将成为你脚下尘埃,荡儿,记住,不要理会那些蔑视你、敌视你的家伙,你只要始终抬头看着前面,他们就微不足道,我不知道你究竟能够做什么,现在你得使尽浑身解数活下来,你若是能够在与云剑山弟子一对一的争斗中活下来,这些现在嘲讽你的家伙,都将对你顶礼膜拜,你若是死了,他们则会唾弃你,在你的尸体上重重的踩上一脚。”
  方荡爷爷其实此刻满心绝望,在云剑山弟子剑下活下来?太难了!太不可能了!太绝望了!绝望得方荡的爷爷想要抱头痛哭!
  但他此时语气听起来相当振奋,似乎对方荡怀有一万倍的信心,一千万倍的希望。
  方荡用力点了点头,不再理会身后的杀气腾腾,扭头看向那位似乎永远睡不醒,亦或是根本没有将方荡放在眼中所以才这种睡不醒状态的斗子,迎接他的是斗子那轻蔑得如同俯视脚下污泥般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