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吉,你们家对于佛像的感情,在我看来,更像是守护,你们是从祖上开始就在守护这尊佛像。”虞景颜说。
“或许你说的对,就是守护,可是为了守护这尊佛像,我们家只剩下我一个独苗儿,不对,我连家都没了。”多吉悲观地说。
虞景颜感觉不是滋味,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多吉,不料多吉却先笑了起来:“虞景颜,你这个人心有点软啊,我又没责怪你,而且我落得这个地步跟你没有一点关系,你何必自责?这都是命数,是因果,或许上一辈子我作恶多端,这辈子是来赎罪的。”
见多吉能够如此看得开,虞景颜感到欣慰,说道:“虽然我们暂时没能找到那个混蛋的下落,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他揪出来,给你出一口恶气!”
多吉:“你说的这么肯定,是不是已经有了主意?”
虞景颜挠挠头,开口道:“你很聪明,也很懂得察言观色,没错,这次我来找你,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对策。”
多吉:“把你的主意说来听听。”
虞景颜:“既然那个老外笃定你家里有宝物,那么我认为,他拥有一种探查宝物的技能,而且他能准确说出他要找的宝物就是绿财神,很可能他的那项技能比我更为成熟,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冲着绿财神来的,他打了你、烧了你家房子,却始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我认为,那是因为你在派出所里,他不敢明目张胆到这里闹事。”
多吉:“你的意思是,引蛇出洞?”
虞景颜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多吉的聪明让他很是欣赏。
“没错,引蛇出洞,但是是由我来引,你继续留在这里,以确保安全。所以,我想让你把绿财神像交给我,我带着绿财神引出那个外国人,当然,前提是你能信得过我。”虞景颜说。
多吉陷入思考,十几秒钟后,开口道:“好,这一次我相信你,我把绿财神交给你,你引他出来,狠狠教训他,但是我有个条件,在他现身后,你必须通知我,让我亲眼看看你是怎么教训他的,同时我也想搞清楚,他为什么知道我手里有绿财神像,这尊财神背后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虞景颜:“没问题!有件事我得提前声明,虽然我没见过那家伙,但我感觉他应该不好对付,老陈,你留在这里保护多吉,我跟四郎去引那家伙出来,如果我出事了,你带着多吉回拉萨,把我的店子交给他打理。”
多吉和陈肸的脸色都变得凝重,陈肸艰难地点点头,有些不情愿地说:“老虞,这些年来出生入死的时候从来没有少过我,这次你和四郎去对付强敌,我有点不放心。”
虞景颜:“无妨,你必须留下来保护多吉。”
多吉:“虞景颜,我相信你,谢谢你肯帮我。”
虞景颜:“也谢谢你的信任。只要我虞景颜还有一息尚存,一定不会让那个混蛋得到绿财神,可如果我真的出了事,你们马上回拉萨,再也不要试图寻找绿财神、也不要想着为我报仇。”
见虞景颜说得如此坚决,陈肸只能答应,四郎却是满脸兴奋,越是强大的对手,越能调动起他的满腔热血。
商量好之后,多吉从兜里掏出十几公分高的绿财神像,小心交给虞景颜,并叮嘱道:“如果真的遇到麻烦,实在不行的话,就把佛像给人家吧,我知道这个世界并不公平,你说得对,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的本事还不足以守护这尊佛像,虽然父母在的时候教导我即便丢了性命也不能丢了佛像,但现在涉及到的可不止我一个人的命,你说过,那人可能拥有特殊技能,而且还比你厉害,你肯帮我扛下这件事,我很感激,谢谢。”
虞景颜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多吉的通情达理让他感到愉快。
“总算不是像徐亮那样见利忘义的人,这孩子长大后必成大器!”虞景颜心说。
拿到绿财神像后,虞景颜找来柔软的卫生纸,将佛像包好,又叮嘱陈肸让他好好保护多吉,然后才带着四郎离开派出所。
“虞哥,现在该怎么办?去哪里引蛇出洞?”四郎问。
虞景颜:“找个偏僻的地方吧,那家伙始终没有来派出所闹事,说明他还是有所忌惮的,咱们若是待在德庆镇,我怕他不会露面。”
说着,虞景颜打开地图研究起来,最终敲定了达孜县唐嘎乡。
唐嘎乡距离县城驻地德庆镇较远,地广人稀少有人至,虞景颜断定,既然对方能够明确说出多吉家中藏有绿财神,那么对方寻宝的本领定在他之上,这样一来,就算他们跑到唐嘎乡,那人也一定能找到。
天气转凉,陈肸的破车上四处漏风,虞景颜冻得浑身哆嗦,四郎也在发抖,不过四郎发抖可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兴奋。
自达孜县城前往唐嘎乡,沿途的草木已然枯黄,虞景颜不断张望着车窗外的深秋景象,说道:“这就深秋了,今年很快就到年底咯。”
“是啊,过得太快了,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虞哥,你说有没有什么术法能够让时间停下来?”四郎忽然开问道。
虞景颜愣了一下,问道:“让时间停下来的术法?定身术?不对,定身术改变的不是时间,而是被施术者的主观感受。你问这个干嘛,时间的存在与否都尚不能确定,怎么就让时间停下呢?时间是表示事件过程长短和顺序的度量,但这个东西是不是真实存在,我还有所怀疑。对了,上次咱们在处理谢小美家的事情的时候,那个镜灵制作了一个空间,在那个空间中,时间与现实世界的时间截然不同,现实世界已经过去多年,但谢小美的丈夫只感觉过了一会儿……四郎,你跟我讨论这个干嘛,我觉得这个话题似乎不应该是你关心的。”
四郎摇摇头道:“没什么,随便问问,只是感觉这一年年过得太快了,这都深秋了,我好像什么事都没做成。”
虞景颜瞄了四郎一眼,感觉四郎这几天有些反常,先是从多吉家出来后变得情绪低落,现在又开始伤春悲秋感慨白驹过隙岁月如梭……
“四郎,你有什么心事?”虞景颜问。
四郎:“哪有什么心事,就是装深沉罢了,你总是说我反应迟钝木讷,我不寻思装得睿智一点吗?”
虞景颜哈哈一笑,心知四郎不愿意说出心事,自己再怎么追问也没有用。
一路来到唐嘎乡境内,虞景颜没再多说,俩人在路边停下车后,虞景颜将绿财神放进背包,背着背包下车,跟四郎“观赏”此地的秋景。
“四郎,你看看,看这一地的枯叶,有什么感觉?”虞景颜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跟四郎闲聊起来。
“有种悲凉的感觉,虞哥,我想起上次咱们在藏北羌塘草原腹地中遇到的英雄冢。”四郎说。
那片英雄冢,便是昔日的护藏军将士们埋骨之处。
虞景颜:“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那位驻藏大臣来了,福常青福大人,为保家卫国鞠躬尽瘁,最终埋骨于草原腹地,我想,他一定爱极了这片土地,能够埋在雪域高原,或许正是他的愿望。”
“马革裹尸并不可悲,可悲的是报国无门。虞哥,福大人的一生建下丰功伟绩,想来应是死而无憾了。”四郎说。
“那可不,大好男儿就该死得其所,自古红颜多薄命,从来名将不白头……四郎,我忽然感觉,你的觉悟比以前拔高了好几个层次,是不是因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缘故,在我身边待久了,整个人都发生了质的变化?”虞景颜说。
四郎撇撇嘴道:“我这是本来的底子就好,我的层次一直很高,当初去你店里偷东西,那是迫于生计……”
二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虞景颜不时掏出手机拍照留念,却被四郎嘲笑:“虞哥,你拍拍景物就得了,别自拍了,煞风景……”
偏僻的乡村道路上人迹罕至,二人在这里拍了一个多小时的照片,却连个过往的车辆都没见着,眼看太阳西下,四郎皱着眉头说:“虞哥,太阳快落山了,天一黑的话,温度骤降,我怕你扛不住,你说那洋鬼子会不会根本不知道咱们带着佛像来了这里?”
虞景颜也不太确定,说道:“谁知道呢?再等会儿吧,没准儿那家伙就喜欢天黑以后再露面,上次他去多吉家的时候,也是天黑后了。”
太阳落山了,天慢慢黑下来。
虞景颜从后备箱找出军大衣穿上,然而军大衣却无法抵御不断下降的低温,无奈之下,俩人只好回到车上,继续耐心等待。
又过去一个多小时,天完全黑了,四郎抱怨肚子饿了,想去村里面弄点东西吃。
“后备箱还有昨天剩的饼子,你凑合吃吧,别进村了,我怕那家伙随时可能出现,要是他也跟着进村,到时候动起手来可就不方便了。”虞景颜说。
就在四郎下车找饼子的时候,虞景颜从后视镜中看到两盏耀眼的远光灯照了过来,同时听到震耳的马达轰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