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样了,都好好的,其实仔细想想,塔帕说的在理,好事多磨,这一次的行动,就当成是老天对咱们的考验!相比之下,咱们都囫囵着回来了,那两名印度佬却惨死于蛇王的报复之下,这样一想,咱们比他们幸运多了,另一方面,咱们也算救了塔帕,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们的功德簿上又增添了一笔。还是那句话,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虞景颜越说越兴奋,连他自己都有点佩服自己调节情绪的能力。
“虞哥,我,我没时间了,我们村子里只剩下我一个年轻人,按照规律,今年死的人就是我……”四郎的声音透出一种绝望,虞景颜揽过四郎的脑袋,用手轻轻拍打四郎的后背,柔声安慰道,“还有机会的,四郎,你相信我,还有机会的……”
陈肸的反应比四郎还要冷漠,只是不断往嘴里塞肉、灌酒,任凭虞景颜如何安慰,都没有好转。
直到三瓶白酒下肚,虞景颜醉意上头,四郎也喝得东倒西歪,陈肸才站起身来离开虞景颜的家,回到自己家中躺下。
虞景颜很快入睡,可是这个时候,躺在床上哇哇乱叫的四郎眼中却恢复清明……
四郎打开手机,找到之前塔帕发给他的九眼天珠的图片,细细查看起来。
看了很久,他才从床上起来,轻手轻脚打开自己的背包,在背包的夹层里,找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颗九眼天珠。
四郎将自己背包中的天珠照片与塔帕发来的照片仔细对比过后,喃喃道:“原来真的是他制作的……难怪村子里会发生魔鬼诅咒的现象,看来早在那个时候,珠子就已经被人掉包了……”
还好虞景颜早已睡熟,不然的话,听了四郎这番话后,他肯定是一头雾水。
对比完了照片,四郎将照片塞进背包,终于沉沉睡去……
就在四郎睡去的时候,对门的陈肸正躺在床上,他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弧度,低声自语:“小崽子,果然是你……”
当然,身心俱疲、酩酊大醉的虞景颜并不知道四郎和陈肸的异常……
一直睡到第二天的上午,虞景颜才悠悠醒来,一场大醉后,虞景颜的心情明显好转,他意识到,此次前去博卡拉虽然没有得到梦寐以求的九眼天珠,但他们寻宝三人组一行总算全身而退,比起惨死的两名印度佬,他们实在够幸运了。
陈肸和四郎看起来也差不多恢复正常,虞景颜跟往常一样跟二人开着玩笑,并敦促四郎继续制作天珠。
生活渐归平静,陈肸请了长假,每天在家养伤,偶尔跟着虞景颜和四郎出去转转,幸而他的恢复力惊人,短短一周时间,已经能够活动自如,每天晚上还要出去跑上两圈,他所做的康复性训练的运动强度已经超过大部分人的日常锻炼强度。
四郎将心思用在制作天珠和售卖天珠上面,虞景颜已经不怎么过问新制天珠的生意,将大部分的工作交给四郎,而他自己则忙活着各种符箓的研制中。
可是,符箓之术可不是朝夕之功,尽管虞景颜每天花费大量时间来研制各种符纸,却迟迟没有获得突破性成就,他能拿得出手的还是雷符,风符与火符虽然也勉强能用,威力却不怎么样。
虞景颜并不灰心,却多少有些着急,在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后,他意识到,强大的实力的重要性。
“可惜老子的前半生醉心古玩,忽略了对术法的研习,而今术到用时方恨少……唉!”看着一桌子作废的符纸,虞景颜忍不住感慨。
“虞哥,出去转转吧,天天干活干得我头昏脑涨……”听到虞景颜的抱怨后,四郎从工作室出来。
俩人去对门叫上陈肸后,出来扎康大院,沿着八角街转悠起来。
陈肸身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只是脸上的伤痕依旧触目惊心,出门的时候一般都要戴着口罩,这次也不例外。
在八角街走了半圈,路过玛吉阿米藏餐厅的时候,三人看到玛吉阿米楼下围着不少人,便凑了上去。
透过人群,虞景颜首先看到的是一张画板,在画板后面,有个男人正拿着画笔,对着画板发呆。
这男人穿着一身朋克风的皮衣,戴着宽大的太阳镜,脑袋上顶着一顶很时尚“ny”帽子,宽边墨镜和帽檐也没有完全遮挡住他英俊的脸庞。
虞景颜只瞥了一眼,便对这个男人生出一种厌恶——看到男人的第一眼,虞景颜想起的是拉萨浪子、长发飘飘的阿龙。
玛吉阿米藏餐厅本就是拉萨的约会圣地、艳遇圣地,相传当年的藏王仓央嘉措便是在这里私会情人玛吉阿米,后来因为某个夜晚,拉萨降下大雪,仓央嘉措从冬宫(布达拉宫)趁夜离开,来这里约会情人,然而雪地上的足迹却出卖了他,冬宫的僧侣、臣子沿着足迹找到了正在约会的仓央嘉措与玛吉阿米,再然后,与仓央嘉措政见不合的位高权重的人向当时的乾隆爷参奏仓央,仓央嘉措被押解进京,途经青海湖的时候下落不明……
从那时候起,人们就将玛吉阿米藏餐厅所在位置当成约会定情之所,及至后来才演变成为现在的这家餐厅。
玛吉阿米藏餐厅在拉萨甚至在全国都享有盛名,并不是因为这里的东西多么好吃,而是因为仓央嘉措同玛吉阿米姑娘的爱情,也是因此,来这家餐厅就餐的要么是热恋中的情侣,要么是期待一场艳遇的单身男女,餐厅以外国人居多,来自五洲四洋的各色皮肤的游客也喜欢来这里感受一下这家独特餐厅的气氛,当然,餐厅的服务员往往都精通多国语言,也是因为这些原因,餐厅消费极高,寻常人可不舍得在这里就餐,虞景颜在拉萨待了半辈子,也只去过有限的几次而已。
这男子在玛吉阿米餐厅楼下支着画板、打扮得潇洒帅气,便让虞景颜对他生出厌恶,认为他是阿龙那样的到处勾搭女孩的渣男。
“哟,还是个画家,这些搞艺术的男人中不乏渣男,看这家伙的德性,一定是在这里勾搭女孩呢。”虞景颜心说。
而后,虞景颜注意到,男人周遭虽然围了不少人,但男人并没有动笔画画,只是对着画板发呆。
见男人没有动笔,围观的人渐渐散去,等人走得差不多了,虞景颜才看到,男人的画板前放着一个不大的纸盒子,盒子里堆着几张皱皱巴巴的小面额钞票。
虞景颜撇撇嘴,心说这男人有手有脚,干点什么不好,非得出来乞讨。
“走吧,老虞,一个臭男人有什么好看的。”陈肸催促虞景颜接着转街。
虞景颜应了一声,正要离开的时候,男人却忽然开口:“能不能让我帮你画张像?”
虞景颜指着自己问:“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男人连忙点头,将太阳镜往下一推,露出一双深邃的大眼睛,继续说道:“对,哥们儿,让我帮你画张像吧,五十块钱,你觉得满意的话再付款,怎么样?”
“凭什么?我给你当模特,你还跟我要钱,你以为我傻?”虞景颜厚着脸皮说。
当街画像的画手不少,为路人画肖像、再收取一定报酬,也是天经地义,虞景颜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先入为主地对这个帅气的男人生出了厌恶。
男人似乎没料到虞景颜会这样说,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解释道:“我帮你画肖像,然后画纸、画笔都需要本钱,画好了还把肖像给你,跟你要五十块钱也不过分吧?”
虞景颜摆摆手,表示自己不让男人为他画像,拉着四郎和陈肸扭头就要走。
“请你尊重一下我的工作,你可以不让我给你画像,但你不能说我给你画像,还得倒找给你钱,看你穿得人模狗样,说起话来却一点都不通情达理,嘿,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虞景颜愣住了,没想到这个男人会对自己这样说话。
“你什么意思,你说谁穿得人模狗样,你说我是狗?”虞景颜皱着眉头说。
“老虞,算了,人家也没说错什么,你不让他画像,也别在这里捣乱了,去琅赛楼顶喝茶呗。”陈肸开口道。
“哼,老子大人不记小人过,老陈,走,咱们喝茶去。”虞景颜心中还是很不爽。
“拉倒吧,我堂堂当代著名画家给你画像,你还在这儿逼逼叨叨的,五十块钱都不愿给,装什么大尾巴狼?”就在虞景颜要走的时候,身后又传来男人的声音。
虞景颜停下脚步,掐着腰来到男人面前,开口道:“著名画家会在街上给人画像?看你小子油头粉面的,也是个骗吃骗喝骗炮打的伪艺术家吧?”
“你是不是对我们搞艺术的人有什么成见?你可以不尊重我,但你不可以不尊重艺术,老实告诉你们吧,我就是当代知名青年画家文礼谦,我在这里给人画像,不过是为了体验生活、寻求灵感,你们大可以跟圈子里了解一下,我文礼谦在当代画坛的地位,我是写实派画家中最具代表性的人物,就你个糟老头子,还跟我装,装什么玩意儿?”男人怒道。
看到男人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虞景颜却乐了,他可没想到这个男人会这么有脾气,面对虞景颜他们三人,说话还如此硬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