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的垃圾,根本不配称为画家!画得一塌糊涂,还特么有脸给人画画?你也不瞧瞧,就你画的那些东西,如果不使用邪法的话,也叫做画?我呸!刚学画画两三年的孩子都比你画得好,你简直是在玷污‘画家’这个词语、这个职业,你甚至玷污了‘画’这个字!你画的东西,有形无神,细节粗糙,比例失调,光影表现手法极其幼稚,甚至连人物的比例都画不好,还特么学人家在街头画素描?谁给你的勇气?你画的那些垃圾,别说五十块钱了,就算倒给钱都没人要!那天老子要不是看你一个大男人可怜巴巴在玛吉阿米餐厅下忍饥挨饿,老子会让你这样的废物作画?你真特么当老子的脑袋里进屎了?”虞景颜的谩骂持续升级,在强大的文礼谦面前,他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但是他还能还口,他不愿亲眼看着自己的兄弟被文礼谦凌辱,他故意激怒文礼谦,宁愿死在文礼谦之手,也不愿看着文礼谦将毁容的陈肸画在画纸上。
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骂完之后,虞景颜忽然想起陈肸说过的那句话:自古艰难唯一死,能够为了别人的利益而死的人,都值得尊重。
“老陈,等文礼谦弄死我之后,你应该会尊重我吧……”虞景颜心道。
正在拿着画笔比划着陈肸身体比例的文礼谦停下来了,他的脸上满是愤怒,眼中皆是杀气,虞景颜的谩骂,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以为我不敢杀你吗?”文礼谦冷冷道。
下一秒钟,他已经再次来到虞景颜身边,举起手中的画笔,对准了虞景颜的颈动脉。
“老虞,你何必呢?我都这样了,让他画就是了……”陈肸喃喃道。
虞景颜横眉冷对文礼谦的画笔,没有丝毫惧意,缓缓说道:“还记得网上那个段子吗?在野外遇到老虎,要怎么办?千万不要流露出害怕的表情,那样的话老虎会知道你害怕它,也不要背对着老虎,一定要拿出天老大我老二的气势,对着老虎破口大骂,‘你这个傻逼,有种来咬死我啊,老子要是皱一下眉头,就特么是你孙子’……这样一来,死得比较有尊严。”
第一次看到这个段子的时候,虞景颜给陈肸和四郎讲过,俩人听后皆是开怀大笑。
可是这一次,已经没有人能笑得出来了。
“你是觉得自己很幽默吗?”文礼谦高高举起画笔,猛然发力!
虞景颜很清楚,这一笔戳下来后,他的颈动脉会被戳破,然后,自己腔子里的热血会飙升几米高,喷得近前的诸位满脸都是。
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可就在文礼谦的画笔即将戳破虞景颜的颈动脉之时,异变突生!
只听一声破空之声传来,文礼谦手中的画笔瞬间被一团火光击落,与此同时,文礼谦猛然后退,双手伸进皮衣,从中取出更多的画笔,警惕地看向正殿中央……
虞景颜他们也愣住了,三人顺着火光袭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原本端坐在蒲团上唯唯诺诺的老赤巴不知道何时已经站起身来,他昂首挺胸站在殿中央,右手中拿着一个藏人传统赶羊的工具——吾尔多,而刚刚击落文礼谦手中画笔的东西,则是老赤巴身旁不远处的一个酥油灯,结实的金属灯身破掉了文礼谦的必杀一击。
吾尔多是藏地牧民用来赶羊的传统工具,是一种用毛线编织成的长约一米的绳子,绳子中腰位置有个菱形小兜用来装石子,一端有个小环套在手指上,另一端攥在手里,卷起石块后松手将另一端抛出,迅速挥舞利用惯性给中腰的石子加速,加速到一定程度后抛出石块,用来驱赶羊群,有经验的牧民可以将吾尔多挥舞得虎虎生风,准确命中百步开外的目标。
虞景颜等人都没看清楚老赤巴是如何使用吾尔多卷起酥油灯破掉文礼谦的画笔的,因为他们并未听到一般人使用吾尔多卷起石子后利用惯性给石子加速的声音……
“老家伙,原来你一直在扮猪吃老虎。”文礼谦瞪着老赤巴说。
“小东西,老僧我本不想开杀戒,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逼我,我老头子没办法了,总不能看着你在佛祖面前行凶吧?这不才忍不住出手嘛,既然已经出手,我也不必再隐藏了,明跟你说吧,老头子我就是当世第一高手,人称仓巴伦寺老赤巴是也!”
“哼,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话音一落,文礼谦再次出手!
他的双手八个手指头缝中夹着八支削尖的画笔,对着老赤巴急速弹射而出,老赤巴不慌不忙,右手手腕一抖,手中吾尔多迅速卷起身旁一盏酥油灯,将酥油灯朝文礼谦的画笔射去。
这一次,虞景颜看得真切,并非老赤巴在使用吾尔多的时候没有利用惯性加速,而是他加速的时间极短,从卷起油灯到加速再到射出,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砰”一声,文礼谦的一支画笔应声落地,酥油灯也落在地上,剩下的七支画笔继续袭来,而老赤巴则在电光石火间再次抖动了七次手腕,将身边的七盏酥油灯卷起、加速再射出,一一击打在文礼谦的画笔上,直至文礼谦射出的所有画笔都被击落……
文礼谦的脸色异常凝重,他将墨镜推到额头上,打开皮衣,伸手摸向皮衣的内兜,虞景颜眯起眼睛,看到文礼谦皮衣内兜中只剩下几支画笔,而这座正殿中,却还有上百盏酥油灯。
如果文礼谦没有别的后招,就意味着这一战的结果已经明了——文礼谦必败。
“小东西,你还有多少笔?”老赤巴笑着问,脸上已经露出胜利的喜悦。
虞景颜很是不解,他不明白这老赤巴是在搞什么鬼,明明是老赤巴将他们叫到这里,让他们来救老赤巴,可是虞景颜现在才知道,老赤巴的实力还在文礼谦之上。
“这老和尚搞什么啊,他似乎没有必要向我们求助,难道他叫我们过来,仅仅是为了在我们面前显摆自己的高明手段?”虞景颜忍不住想。
“老家伙,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文礼谦问。
“我不是说了吗,老僧乃是当世第一高手,堂堂仓巴伦寺老赤巴!”老赤巴戏谑地说。
文礼谦又掏出几支画笔,如法炮制攻击老赤巴,老赤巴则不断用手中的吾尔多卷起油灯后射出,将文礼谦的画笔一一击落。
当文礼谦再次掀开皮衣的时候,内兜中已经没有画笔。
老赤巴再次使用吾尔多卷起一盏油灯,笑着说:“没有了吗?那你还能不能接住这盏油灯?”
这一次,老赤巴没有着急射出油灯,而是用吾尔多卷着油灯在空中不断转圈加速。
吾尔多卷着的油灯在空中猎猎作响,文礼谦无奈地摇摇头,缓缓开口道:“我输了,老家伙,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厉害,更没想到我会折翼在我最憧憬最向往的羌塘草原腹地……原来他说得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还是太莽撞了,天意,天意……遗憾的是,那幅画还没画完……”
说着,文礼谦赤手空拳朝老赤巴冲过来……
“估计这货的脑袋会被老赤巴的油灯敲碎,罪过罪过,佛祖请原谅老赤巴的所作所为,他也是被逼无奈,才化身佛教护法除魔卫道的……”虞景颜心说。
同时虞景颜也有些担心,担心文礼谦还有别的后招,因为从他们来到仓巴伦寺到现在,只见识了文礼谦的拳脚功夫,并未见到文礼谦表现出任何的术法修为,而按照文礼谦所画的那些充满魔力的画作来看,文礼谦应该有着很高深的术法本领。
“大师,您小心点,这家伙多半还有后招……”虞景颜高声呼喊,提醒老赤巴。
“放心吧,老僧我也想见识见识这个画画的还有什么本领。”老赤巴自信地说。
文礼谦距离老赤巴越来越近,老赤巴手中吾尔多卷着的油灯激射而出,对着文礼谦的胸口袭来,虞景颜本以为文礼谦还有别的本事,却见油灯准确无误击中文礼谦的胸口,文礼谦的身体发出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然后痛苦地倒在地上。
“这么不经打?讹人是吧,画画的,你起来呀,跟老僧我大战三百回合啊,都说了老僧我乃当世第一高手,现在相信了吧?”老赤巴说。
文礼谦躺在地上疼得打滚,虞景颜总算松了口气,心知他不是老赤巴的对手。
然而,对于老赤巴所谓的当世第一高手的说法,虞景颜却很有些怀疑,从老赤巴表现出来的实力来看,虞景颜认为,老赤巴要弱于茅山叛徒金问苍,也弱于鬼母兴娟、守村人边巴。
不过,老赤巴对付文礼谦,已经是绰绰有余。
文礼谦在地上滚了一会儿,才艰难地站起身来,从地上捡起一支画笔,用颤抖的手握着画笔,再次朝老赤巴冲过来。
在老赤巴看来,文礼谦早已是强弩之末,这样的进攻,无异于自杀式袭击。
老赤巴再次抖动手腕,用吾尔多卷起油灯,然而不等他吾尔多卷着的油灯射出,文礼谦却一脚踩在地上的画笔上,脚下失去平衡、踩着画笔狠狠摔倒……
在他倒地的一瞬间,手中的画笔恰巧立了起来,而后,画笔削尖的一头对准了他的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