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作央宗的女孩笑着点点头,指了指身上的藏装说道:“这可是羊毛的,保温效果特别好,警官,你们这三位朋友把我当成坏人了,正在盘问我为什么晚上放牛呢,我跟他们解释,女孩子怕太阳晒,可是他们不相信,你再跟他们解释解释吧,我还得去放牛呢。”
说罢,这女孩转过身去,挥舞一下皮鞭,皮鞭发出一声破空声,牛群便重新出发。
虞景颜皱起眉头,正要拦下央宗,干警却忽然伸手扣住他的肩膀,一脸严肃地摇了摇头,同时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虞景颜感受到干警手上用了很大的力量,便更加疑惑起来。
见虞景颜没有继续开口,陈肸和四郎也安静下来。
待女孩走出去一段路,干警才打开车门,将虞景颜他们拉到车上,关上车门后压低声音说:“央宗是盲人,你们别乱说话。”
“啥?盲人?”虞景颜惊讶地问。
干警:“没错,是盲人,你小点声,她还没走远呢。”
“可是刚才她,她,不可能啊,她如果是盲人,怎么知道我们这边是三个大老爷们?她又是怎么知道来救援我们的是警车?你别骗我啦……”虞景颜一脸不信任地说。
陈肸和四郎也都板起脸来,瞪着干警。
干警点上根烟,说道:“央宗是眼盲心不盲,她冰雪聪明,唯独一双眼睛自出生的时候就看不见,她知道来的是警车,是因为她能听出县局警车的引擎声,她知道你们是三个大老爷们儿,是因为你们的脚步声、呼吸声,甚至心跳的声音都跟女性有所区别,央宗是眼盲,但听力非常好,而且很聪明,她能够从一些细枝末节推测出大概,以前我们局里碰到一个案子,还是她帮忙侦破的,你能想象吗,在十几个人当中,她能一下子就听出其中一人的呼吸声不同,知道那人受过内伤。”
虞景颜瞪大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陈肸和四郎也不相信,不过警车上的驾驶员小王却证实了干警的说法。
“不信的话,你们还可以去问拖车司机,整个札达县几乎都知道央宗这个姑娘,唉,挺可惜的,这姑娘眼睛看不见……”干警感慨道。
陈肸:“她还说看我们挺累的,莫非这也是她听出来的?”
干警:“这肯定呀,人家连呼吸声的区别都能听出来。”
虞景颜陷入思索,心说:如果央宗真的是盲人,那也能够解释她为什么要在深夜放牛了,晚上没有太阳,央宗本就是盲人,白天和黑夜在她看来并无区别,而且晚上没有太阳,央宗放牛也不会被晒黑……
同时虞景颜还想起一个细节,那就是在他们从远处逐渐靠近央宗的时候,央宗虽然面对着他们,但双眼却没有变过焦,这个细节寻常人很难察觉,虞景颜也是在使用法眼观察央宗的时候才注意到的。
“难怪她皮肤那么白皙,原来是很少晒太阳,也难怪她说那句‘第一次有人夸她眼神好’的时候,会流露出一股深刻的悲伤,让人觉得心疼,原来,她是盲人。”虞景颜喃喃道。
“虞哥,央宗真的是盲人?”四郎还是不太相信,便问道。
虞景颜点点头:“我相信她是盲人,咱们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变得有些疑神疑鬼,其实央宗只是个在夜晚出来放牛的可怜的盲女罢了,不是什么……”
后面的“妖魔鬼怪”,虞景颜没说出来,毕竟车上还有两名警察。
“老虞,如果再见到央宗,你们千万别说她可怜,她特别讨厌别人可怜她,所以在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她总会把自己表现成一个正常人,她希望人们把她当成同类,而不是把她当成残疾人,你明白吧?”干警说。
虞景颜:“明白,央宗的确很聪明,这样的人,自尊心一定很强,所以不愿意让人把她视作异类,刚才短暂的接触中,我能感受到她在刻意将自己伪装成正常人,唉,只是她这样活着,是不是有点累?对了,她的眼睛是因为什么致盲的,有没有可能治好?”
干警无奈地摇摇头:“她家里人曾经带她去北京的眼科医院看过,那边说是什么先天性视神经发育障碍,治不好……老虞,我知道你们神通广大,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你们能够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治好央宗的眼睛。”
虞景颜一脸为难,他只是个不入流的术士,不是医生,而且他也从未听说过有什么术法能够让人的眼睛重见光明……
“在这方面,我是真没有经验,回头我打听打听吧。”虞景颜说。
“多谢,老虞,多谢!今晚上我做东,咱们去札达县最好的饭店!”干警高兴地说。
虞景颜掏出手机,悄悄在术士聊天群发出求助信息,问有没有人知道什么术法可以让盲人重见光明……
而后,负责的干警下车指挥人将虞景颜他们的五菱车运到拖车上,在看到五菱车严重变形的车身后,干警回到警车,开口道:“老虞,你们的车怎么撞成这样了?会跑到戈壁滩上,搞什么鬼啊?”
虞景颜尴尬一笑,看向陈肸,陈肸挠挠头道:“警官,是这样的,之前老虞说李中元可能牵扯到某个案子,让我火速追赶李中元,你也知道,李中元开的可是路虎越野车,我这破车肯定追他不上,李中元见到我们在追踪他,就把车开到戈壁滩上,然后一番追逐后,我就撞车了,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那倒不麻烦,你们人没事就好,对了老虞,你之前说李中元有问题,后来又说是误会,究竟是怎么回事?”干警说。
虞景颜:“呃,我也说不大清楚,总之就是误会吧,行了,咱们回去吧,都饿死球了。那个央宗夜里在这种地方放牛,会不会有危险?这荒郊野外的,肯定有狼……”
干警:“你可别小看央宗,虽然她看不见,但她的听觉、嗅觉等感官远超过正常人,对危险有着高度的敏感,而且她很聪明,身手也不错,死在她那条皮鞭的狼,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呢,去年冬天有村民在放羊的时候被一场大雪困在山里,还是央宗带人去把他和他的羊群救出来的,单是那一次,央宗一个人打死打伤了十几头饿狼。”
“这么厉害?四郎,你以前打猎的时候最多能能对付多少饿狼?”虞景颜问。
四郎哈哈一笑,说道:“我啊,那时候我一进山里,山里百兽都不敢出来,全都绕着走呢。”
“那你还怎么打猎?”虞景颜又问。
“我说的意思是山中的野兽都怕我,不是说它们真的全都跑了,虞哥,你这理解能力是不是有问题?”
“小子,我发现自从你击败孟杰后,就变得有点拽了,信不信我一张雷符让你学会尊老爱幼?”虞景颜佯装生气道。
四郎:“拉倒吧,虞哥,尊老爱幼不是这么用的,咱们是平辈论交……”
警车先行上路,朝札达县赶去,拖车在后面慢悠悠跟着,陈肸心知自己的爱车受损严重,在札达县肯定是修不了的,就跟负责的干警提议,让人直接把车子拖到拉萨的修理厂,干警连忙给拖车师傅打了电话告知。
可是这样一来,虞景颜他们就没车开了,阿里地广人稀,随便两个村子之间都相隔数十里,日后要继续找寻九眼天珠,还得弄辆像样的交通工具。
不过札达县地方太小,没有租车公司,县局的警车也不可能借给虞景颜他们开,虞景颜跟陈肸一合计,准备从札达县买一辆二手车先凑合开着。
“车的事情你们不用操心,虽然不能把警车给你们,不过我私人的车子还是可以借给你们的,我家有一辆猎豹汽车,虽然比不上李中元的路虎,但也能凑合凑合,明天一早我就把车借给你们。”干警说。
“这样最好了,多谢警官。”虞景颜与干警握手,表示感谢。
“不用谢我,你们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是我得多谢你们才对,这次的杀人凶手孟杰非常邪门儿,如果不是你们,我肯定抓不住他。”
一行人来到县城,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多,干警所谓的札达县最好的饭馆早已关门,便只好带着虞景颜他们来到一家通宵营业的朗玛厅,朗玛厅里虽然没有上好的山珍海味,但新煮的牛羊肉倒也很不错,饥肠辘辘的虞景颜三人大快朵颐,干警从家中拿来两瓶中档酒,表示自己因为相关规定不能喝酒,便以茶代酒,不断跟虞景颜他们推杯换盏。
席间,干警多次表达对虞景颜他们的感谢和好奇,但每当他问起虞景颜等人是如何制服孟杰的,虞景颜他们却都顾左右而言他,问过几次后,这干警也失去了耐心,喃喃道:“好了好了,我不问了,从孟杰操纵无人机杀人,再到他能让我们的配枪失灵,最后到他用同事的枪自杀,都能看出孟杰能够使用一些匪夷所思的技能,而他虽然厉害,却也败在你们手中,看得出来你们应该比他更厉害,难怪杰布一个劲儿强调,你们都不是普通人呢,对了,老虞,你们这次来札达,并不是单纯为了旅游,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