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筝有刹那间的犹豫,但是对若尘的关切终究立刻占了上风,她不由一咬牙:“一切后果我来承担,如果里面没有我要的人,我向你赔礼道歉,并负担一切损失!”
“哟!王妃果然有担当!”花千影冷冷地笑了笑,却半点让开的意思都没有,“只不过赔礼道歉有用吗?若是害得醉梦瑶池名声受损,这后果又该如何承担?”
不过区区青楼老板娘,居然如此嚣张?
楚寒筝咬牙,一抬手阻止了打算出头的蓝风,突然笑得淡然:“这么说,花老板是不肯给我这个面子了?”
到底有些怵头她宁王妃的身份,花千影却不肯折了这个面子:“宁王妃的面子咱们不是不想给,只不过我这还有一大家子需要养活,不能拿醉梦瑶池开玩笑啊!”
“说来说去,花老板就是认为我分量不够。”楚寒筝依然淡淡地笑着,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物,“那么,不知道这个小玩意儿分量够不够呢?”
雪白温润,精美无双,正是当日蓝夜云留下的那枚玉戒!
尽管表面万分傲娇,楚寒筝心中却多少有些忐忑:当初蓝夜云只说玉戒一出,凡宁王府所属无有不从,不知道在这里行不行得通……
事实证明,相当行得通。
至少花千影立刻就变了脸色,甚至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宁王的不弃玉戒?快快!快让开!”
原来这玩意儿还有名字?不弃玉戒?倒是新鲜,该不会还有另外一只,叫“不离玉戒”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宁王的名号还真不是盖的,咱啥时候才能有这样威风的时候?与人磨了半天嘴,竟然不敌一只玉戒,人家甚至连面都不必露好不好?
暗中叹息不已,楚寒筝却半点不敢再耽搁,立刻就要进去找人。谁知就在此时,一个护院模样的年轻男子突然快步而来,在花千影耳边低语了几句,便见她脸色一变:“什么?你们真的抓了个小男孩儿?”
男子吓得低头:“小的们见他生的俊俏,身上又没有主家标记,以为他是自由身……”
“胡闹!鲁莽!”花千影沉着脸斥责两句,转过头来已陪着笑脸点头哈腰,“那个……王妃,这帮不成器的东西说方才的确带了个人进来,不知……”
就是他了!楚寒筝立刻开口:“人在哪里,快带我去!”
“是是!”护院连连点头,早已让开了身体,“王妃这边请!”
急匆匆地赶到后院,未等进门便听到一阵喝骂声传了出来,其间还夹杂着皮鞭的啪啪声:“答不答应?答不答应?小兔崽子,你找死!”
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跟着响起:“你杀了我!杀了我吧!我不会答应!”
“妈的!让你嘴硬!”喝骂声越发尖利,“一个下贱的麒麟奴,还敢说不?老子打死你!”
果然是若尘!
楚寒筝眸中寒光一闪,早已一脚踢开院门冲了进去。旁边的树上,若尘被反剪双手五花大绑,身上早已血迹斑斑,甚至原本光滑无瑕的脸上也布满了道道鞭痕!
看清来人,他眼中陡然爆发出惊喜无限的光芒:“大小姐!您怎么会来?这里……这里脏得很,您快走……”
赶到近前,楚寒筝不由咬牙:“别怕,我是来带你回去的!快放人!”
“你……”
“笨蛋!你什么你?宁王妃面前还敢无礼?”护院一个字刚刚出口,花千影已厉声喝骂起来,“还不快放人,等死啊?”
护院哪里还敢多说,立刻上前将若尘解了下来。很显然,从早晨被抓直到现在,他已受了大半天的折磨,此刻失去绳子的支撑,早已浑身一软瘫了下去。
“若尘!”楚寒筝一把扶住了他,看着他奄奄一息的样子直咬牙,“撑着些,你会没事的!”
若尘急促地喘息片刻,恢复些力气之后却首先挣脱了她的手:“大小姐,您别碰我,脏……”
几千年根深蒂固的观念,不是一个人的态度就可以改变的,那几乎已是种在每一个麒麟奴骨子里的东西。
心底升起一丝深沉的悲哀,楚寒筝并未强求:“能走吗?先回去再说。”
若尘勉强点了点头:“稍等,我……我可以。”
看他辛苦地积攒着起身的力气,花千影眼珠一转,上前几步笑得和气:“王妃,我看这就是个小小的误会,咱们并不知道他是您的人,实在是多有冒犯,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包涵。”
显然,她并不认为把若尘打成这个样子有什么大不了,就算他是宁王妃的人,也不过是个麒麟奴,甚至还不如一条狗一只猫,打死了又怎么样?
一声冷笑,楚寒筝站起身:“按理说不知者不怪,不过打狗还得看主人,人被你打成这个样子,区区一句道歉就想让我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一身伤治起来,可得花不少……”
“这……”花千影愣了一下,跟着眼珠又是一转,“是是是,宁王妃的面子是一定要给的!来人,取一千两银票来!”
护院答应一声快步而去,不多时捧着一张银票回转,送到了楚寒筝面前,花千影更是含笑开口:“不成敬意,就当是给这个麒麟奴压惊。”
“花老板果然上道。”楚寒筝毫不客气地接过,“如此,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多有打扰,请。”
若尘这顿鞭子是挨下了,却不能白挨,好歹得把医药费要回来!
此时,若尘也已经缓过一口气,终于挣扎着站了起来,却显得很不安:“大小姐,其实我没事……”
“我有事。”楚寒筝瞪他一眼,“好歹挂着我的名号,若是随随便便就被人欺负了,我还怎么混?蓝风,扶着他,走。”
二人点头相扶,一行人这才离开了后院。估摸着她听不到了,护院才有些肉疼地开口:“一个贱奴,也值一千两?老板娘,您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了?”
“他?狗屁不值!”花千影一声冷笑,“老娘给的是宁王的面子!没看到他连不弃玉戒都给宁王妃了吗?这代表什么?”
护院挠了挠头:“什么?”
“笨蛋!”花千影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说了你也不懂!走,继续做事!”
眼见若尘伤得的确不轻,楚寒筝等人本想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救治。谁知刚刚穿过后院来到前厅,若尘便猛地停住了脚步,脸上满是悲愤交加却又无可奈何的神情!
其实大厅里的一切与方才并无太大的不同,唯一的区别是左侧的柱子上已经绑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麒麟奴,他面前不远处则坐着两个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公子哥儿,正一边饮酒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面前的一出好戏!
那麒麟奴虽然脸色苍白,却比若尘还要俊美得多,五官阴柔的他更是几乎混淆了性别,让人只记得他的美和魅,简直就是一件巧夺天工的艺术品!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世所罕见的美男,此刻却浑身血迹斑斑,比若尘还要惨不忍睹!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站在他身前那两个手持匕首的男子!
“怎么样,还活着吧?”左边的公子哥突然得意洋洋地开口,美滋滋地喝了一口酒,“刘兄,该你了!小心些,我看这麒麟奴支撑不了几下了!”
“放心,绝对没问题!”刘兄挥了挥手,满脸兴味盎然,“大豪,动手,小心不要扎到要害,那可就玩完了!”
左侧那名男子答应一声,举起匕首在那麒麟奴身上比划了半天,最终对准肩窝往下一点的位置噗的扎了进去!
那一下的剧痛并非常人可以忍受,那麒麟奴却牙关紧咬,硬是不曾发出半点声音!
与他相比,倒是这边的若尘“啊”的一声惊呼,脸上的悲愤更加浓烈!
然而除了攥紧双拳,他又能怎样?每天不知有多少麒麟奴过着如此悲惨、甚至比这还要悲惨的生活,仅凭他一个人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又是噗的一声将匕首拔出,伤口顿时血如井喷。仔细观察了片刻,大豪得意地回头:“公子,还活着!”
“哈哈!好!”刘兄满意地鼓了鼓掌,“李兄,该你了,这回你可要小心些哦!”
显然,这两位公子正在拿这麒麟奴打赌取乐,每次每人扎一刀,看他最终死在哪一方手里,哪一方便算输了!
“这帮禽兽!”蓝风不由咬牙,“不,不是禽兽,他们根本禽兽不如!”
楚寒筝更是面罩寒霜,正好看到花千影随后而来,立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拖了过来:“花老板,这个麒麟奴我要了!开个价!”
“啊呀!王妃你……”花千影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才万分不解地皱眉,“王妃要他干什么?这可只剩一口气了,说不定出不了醉梦瑶池的门就会一命呜呼……”
“这你别管,总之我要了!先让他们住手!”楚寒筝一把将她甩过去,心下何尝不担心那麒麟奴突然断气,“还是你还想见一见……”
“得得得!我去我去!”花千影连连摆手,迈步就走,“您就别拿不弃玉戒吓唬我了,咱们惹不起宁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