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暑假很快就到来……
  倪家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欢声笑语隐隐传到了院墙外。
  直到傍晚时分,院子里的喜庆气氛才渐渐收敛。
  倪母在倪柔的帮助下准备好了晚饭,晚饭是白米饭,炒的酸辣土豆丝,还有腌制的甜蒜。
  倪柔因为桌上丰盛的菜而面带笑容,来到这个身体这么多天,经过十多天每天饭桌上顿顿都是馒头米汤青菜的荼毒,即使她之前过的再好,她也无法对这样的饭菜没有感觉了。
  想之前,她养的狗吃的都比这好!
  饭桌上,倪家所有人都围坐在一张木制圆桌子边上,今天之所以倪家这么高兴,就是因为今天古言和倪泽回到家了。
  “妍儿,吃好点,你看你都瘦了。”
  这是倪母偏爱的话,说话的同时,倪母也伸筷子将菜表面上的几块肉都夹到古言的面前。
  倪父坐在倪母身侧,一贯严肃的脸上也难得带上丝丝笑意,说话却很贴现实,“没事,这样过几天成亲正好看。”
  “成亲?”
  倪柔费了好大力才遏制住自己没有大声惊呼出来,话中却难免深深的疑惑。
  “嗯,看我这脑子。”倪母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笑着道:“刚刚忘了和你们说,妍儿刚刚和我说她和秦毅打算在这个暑假成亲。”
  “我们家也该准备起来了,之前也准备了一些,这几天我上集几趟,看看还缺什么?”
  倪父听着倪母的话,略一沉吟,道:“让老大和你一起去,这两年他在镇上干的也不错,秦家给的聘礼有三大件,我们家也不能太差,让阿海相看相看。”
  倪海今天上午听说几天三弟和小妹都会回家,就请了假,半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也赶到了家。现在听到倪父的话,笑着应的也利索。
  “没问题,我肯定帮小妹把婚礼办好!”
  倪父赞同地点点头,“前些日子村里也办了两场婚礼,妍儿的不能比别人差了,你注意点。”
  看着倪海点头,旁边的大嫂有点犹疑,不由得看好几眼坐在一边的倪柔,顿了顿,算了,还是晚上再和倪海商量吧。
  几人商量着古言和秦毅婚事的细节,尤其是倪泽,往其中投注了莫大的关注度。
  那谨慎关切的样子倪父倪母都望尘莫及!
  “阿泽这次这么热情,下次轮到你娶媳妇了可别没兴趣了?”大哥倪海忍不住笑着调侃道。
  “大哥,你说什么呢?!”倪泽一直在上学,脸皮还没那么厚,听到这样的调笑,虽不至于生气,却也有点不好意思。
  倪泽低头扒了两口饭,动作十分迅猛,掩饰着心中的不自在。
  倪海轻轻“啧”了声,倒也没有再促狭他。转过头,看了一眼低头沉默吃饭的倪柔,心中叹了口气,看了看正在热情讨论的爹娘,给倪柔夹了一筷子肉,没有说什么。
  倪柔抬头冲倪海笑了笑,眼中泛起一层水雾,她赶紧低下头,眨动了两下睫毛,似是不想被倪海发现。
  倪海眉心微皱,抿了抿嘴。罢了,等晚上他还是问问爹娘是怎么想的吧!三弟晚些成亲无所谓,毕竟是个男孩子。然而二妹年纪虽然不大,妹妹在姐姐前面出嫁,总归是让倪柔面上有点不好看的。
  “小妹,成亲的事是你们两人一起决定的吗?”倪柔声音如常,仿佛只是随意聊天。
  “是啊!”古言似是不在意地抱怨道:“他们部队事多,他还需要请假,麻烦死了。”
  观察到她捏着筷子的手指泛了白,古言心中勾起唇角,略有一丝满意。
  晚饭过后,几人说了几句,倪父倪母念在几个孩子都是今天刚回家,肯定累了,就赶着几人去休息了。
  倪家的房间不多,本来是倪海和倪泽一间,倪柔和古言一间,倪父倪母一间。
  但是现在大嫂回到家了,那间兄弟二人合住的房间肯定是要安排给倪海夫妻的,那么倪泽就给空出来了。
  “都是自己家里,哪里还不能睡个觉了!” 倪泽笑着说:“爸,你那张行军床还有吗?有的话拿来给我躺躺。”
  倪父沉吟了一下,道:“嗯,那你这两天就将就一下,行军床我记得你娘放在了西屋,你去找找。”
  倪泽干脆地起身,往西屋走去。
  倪父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在西屋里一阵翻找,好不容易找到了,行军床上面布满了灰尘,但是这种床很容易清洁,尤其是现在还是夏天,洗一洗,干的很快。
  所以倪泽也没有挑拣什么,面容和缓地径自提起床走出西屋。
  “咱家有刷子,我去给你拿。”
  倪母洗刷完锅碗就看到爷俩拎着行军床出来,顿时就明白了两人的意思,快速走了两步,随意的把还湿着的手往裤子上擦了擦,就进屋去给倪泽拿刷子了。
  倪泽虽然一直在上学,但是也不是没做过农活的人,拿到了刷子,三两下就把行军床给刷洗干净了。
  “好了,爹娘,你们先去睡吧,不用一会就干了,我等会就睡。”
  都是自家孩子,倪父倪母也知道兄弟二人都不是没主意的人,也没客气,说了几句让他好好休息就回屋了。
  倪泽把行军床放在迎风处,让它尽快吹干,自己搬了四张凳子出来,将其摆成一条线,躺在上面枕着双手暂作休息。
  天上月朗星稀,清风徐来,在外面睡觉比在屋里凉快得不是一星半点。
  原来是两兄弟共住的屋里,元美凤慢慢地梳着头发,轻声问丈夫:“海哥,小妹先于二妹嫁人是不是有点不合适?毕竟柔儿还是姐姐呢!”
  “没事,我们村里对这个不严格,并且秦毅是个军人,大家都知道军人很难有休假的时间,所以不会说东道西。”
  元美凤从小生活在镇上,就算是嫁给了农村的倪海,倪海平日里也是在镇上做活,每星期大约都只是回家一到两次,元美凤也不是每次都会跟着来,所以不了解村子里的情况也是可以理解的。
  为元美凤解答了疑惑,倪海心中却还搁着事,在外做了几年生意,他对人的情绪把握已经有了一定造诣,今天饭桌上倪柔的一声“成亲”虽然当时她的面色算得上自然,但是在他眼里,她的惊诧和慌乱却是一览无遗。
  他回家地次数不多,希望事情不会真的如他所想吧!
  元美凤解答了心中的疑惑,就放下了心。对于村里人来说,村规才是最重要的。既然村子不忌讳这事,那么这次成亲便没有什么问题。
  倪父倪母也在讨论着两个女儿的事。
  “妍儿的亲事成了,柔儿的亲事也该加快速度了。”倪父嘴里吐出一口烟,把烟袋往床头上磕了磕,说道。
  “我知道,但是也没听过柔儿对哪家男子有好感,毕竟是柔儿一辈子的事,咱也该谨慎些。”
  “等着妍儿和秦毅的亲事成了,秦毅就成了她的妹夫,柔儿总该放下秦毅了。”
  “你知道?”倪母抬眼,惊诧地看向倪父。
  “我又不傻。”看到妻子惊讶的神色,倪父忍不住心中微微得意,翘了翘嘴角道:“虽然我没你细致一开始察觉的那么早,但是这么长时间柔儿对于秦毅的关注我也看在眼里,怎么会一直反应不过来。”
  倪母对他的得意感到好笑,轻轻白了他一眼,“是是是,你可厉害了!”
  倪父“切”了一声,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倪父倪母是青梅竹马,长大后就顺理成章的在了一起,和那个年代的大多数人一样性格内敛,几乎从没开口说过什么喜欢爱慕。但是在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他们早已经融入了彼此的骨血之间,谁也离不开谁。
  没有情深意切,亦没有山盟海势,细水长流,这就是他们的亲情,也是爱情。
  若要打个比方,就像是一杯平淡的白开水,却是人生中的不可或缺!
  “行了,吸完这些就别吸了。”倪母瞥了一眼倪父手中的烟袋,咳了一下,皱着眉头有些不喜。
  “知道了知道了。”倪父口吻不耐。却只是再吸了一口,就将烟灭了。
  倪母转过身,脸上不经意间露出一丝笑痕。
  真是,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什么可吸的!
  倪父看着仔细地在灯下穿针引线的倪母,过了一会儿,催促道:“赶紧睡吧,明天再弄。”
  “我再缝完这两针。”倪母头也没抬,轻声回答道。
  倪父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没过两分钟,倪母放下了手中的针线,这个动作意味着这件裤子完工了。她又站起身将完成的裤子叠好,仔细地放到床边的竹篮里。
  在她收尾的过程中,倪父一直眯缝着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倪母回头,看了眼倪父,彻底放弃再缝一件衣服的想法,轻巧安静地走到床边。
  躺下,熄灯。
  “除了柔儿,阿泽也比妍儿大,你也对阿泽的婚事上上心。”倪父声音低微,嘱托道。
  “嗯,我知道了,快睡吧。”
  “嗯。”
  房间里的对话到此结束,携手半生的人,不需要太多言语,就能明白对方的想法,还有一些小心机。
  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既然你想,那我就听你的。比起你,这都没什么大不了。
  古言和倪柔的房间倒是一片安静。
  古言是真的很快就睡了。
  倪柔却始终睡不着,眼角余光时不时扫过古言的身形,却不敢直接地看过去,
  她从记忆中得知,她对于外界环境很敏感,即使在睡梦中,若有人注视,也会醒过来。
  今天是她第一次真正看到古言,尽管记忆里有原主生活的痕迹,但是一切都没有自己亲自看来的震惊。
  倪柔原来也叫倪柔,她生活在二十一世纪,她原来的面容和倪柔有百分之九十的相似度,甚至现在这个身体还漂亮一些。
  但是今天她见到古言,心情复杂地发现,她和她站在一起,两人就像是萤火与皓月,差别太鲜明,又刺眼!
  倪柔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人,她记忆里二十一世纪电视上光鲜亮丽的明星,和古言比起来都显得黯然失色。
  想到原主的让古言一生坎坷的愿望,倪柔不由得重新审视起了这个任务的难度。
  但是身体的记忆和情绪还是对她有影响的,她实在无法对古言升起丝毫好感。与之相对的,哪怕还没有真正见到秦毅,秦毅就已经在她心中有了特别的地位。
  想到秦毅和古言的关系,倪柔微微眯了眯眼,心中一阵不适。慢慢地,一个计划渐渐在心中成型。
  想好了计划,倪柔就没有再看另一侧的古言闭眼睡了,因此她没有看到古言清丽漂亮的睡脸上唇角勾出了一抹笑弧。
  诡异的仿佛在嘲讽着什么。
  两家早就收到了两人暑假结婚的消息,婚礼的东西也早早地就开始准备了,因此现在成亲的时间尽管快要到了,但是两家却都是一片有条不紊的景象。
  秦母更是好几次来看古言,每次都给古言带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几年过去,秦母是真的把古言当闺女看的,如今古言终于要嫁过来了,她便又开始操心起古言在婚礼上的装扮了。
  犹豫了许久,秦母还是选择了一方带着金线刺绣的红盖头送过去,这个喜帕一看就比倪家原来准备的纯红色盖头风光亮丽许多,倪母只是略一犹豫,就决定让古言顶着绣金线盖头出嫁。
  其余的东西秦母还是有分寸的,没有再送什么婚礼上的穿戴,毕竟女子出嫁,穿戴都应该是嫁妆,若是婚礼上上下穿戴的都是婆家的东西,那么女子的娘家也是会被人诟病的。
  小气,吝啬之类的评价总是少不了的。
  所以即使在送红股盖头的时候,秦母都十分小心,拿了一些吃的作掩饰。逢人问起来,都说是去倪家坐会儿。
  村里都知道两家即将结亲,倒也没有什么人意外问询。
  倪柔的计划早已经实施了,婚前的男女是不能相见的,但是若真是想见,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谨慎点不被外人看到,或者身边有旁边陪着就行了。
  古言身边陪着的人无疑是倪柔,这使得倪柔的计划实施起来更加方便了。
  看着秦毅对待她一副客气有礼的样子,到了古言跟前,神情瞬间变得温柔深情。
  太过明显的对比,让倪柔的心慢慢地一点点被嫉妒啮食。
  秦毅身边陪着的人是一个和倪泽差不多的男孩,在一次打猎的时候,男孩相中了秦毅的身手,一直追着秦毅想要学习,秦毅也不介意闲时教他两手简单的,所以男孩便常常的出现在了秦毅身边,正好和倪柔一起,给秦毅和古言作个中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