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墨又想起聂小蛮所说的冒险的话。
小蛮要冒什么样的险?又怎么确定在今夜?莫非他对于案中的真凶已经有了把握,所以打定注意今夜里去捕捉吗?并且那凶手又是一个狠骛可怖的角色,不免要负隅顽抗,所以小蛮才有冒险的话?自然,这些问题不是凭空推测得出的,景墨想了想,也就也不愿意多费脑力,只能等小蛮回来了再说。不过,就在苏景墨喝下第三碗‘雁荡’茶的时候,聂小蛮竟大然还不回来。幸亏初秋的日头渐短,好容易挨到天黑,才收到聂小蛮托人送来的一个口信。
聂小蛮约景墨立刻到北马场嘉日茶楼里去,还叫景墨把他的短剑也一起带去。这消息自然够引地景墨的兴奋,于是立即赶得去践约。
苏景墨来到达嘉日茶楼的二层楼时,正值茶客们客流鼎盛的时候,热闹异常。这是一家金陵城中有名的上等茶舍,布置十分华丽,花消上自然也不便宜。但是每夜里华灯初上,总有很多专在女人面前装阔的青年男子们,挟着情人,在精致的小房间中把杯谈心。景墨不知道聂小蛮怎么违反了他的秉性,竞选择这个地点。
这里既为高级消遣之处,自然少不了表演的艺人,客流多的时候又有唱戏的、唱曲的、杂耍和与说书的,便同时在茶楼各处上演。
善书通常以一人主讲、多人应答的形式演出。形式有问有答,说唱结合。曲词分为“说词”、“宣词”、“答词”3种。答词在善书中起画龙点睛的作用,答词的演员,既是“包袱”的制造者,又是“包袱”的揭示者,一句话,一个动作,往往逗得听众哄堂大笑。善书的说唱艺术要求演员做到“舌生花,口生香,脸生采,目生光”。
演员说唱时,只拿一块醒木和折扇或手帕,没有乐器伴奏,是一种徒歌形式。不过,今天这艺人似有不同,他是一人一桌一扇外加一块醒木,独自给大家说故事。
这时候,他刚刚讲完了一个故事,引得满堂喝彩,聂小蛮和景墨看了大感兴趣,可惜他这里已经坐无虚席,便与不少人一起站着听。
只见这说善书的先生年纪在五十上下,穿大黑领道袍,打扮得倒也斯文,他等众人渐渐安静下来,又继续讲道:“我出生在乡下,那地方地广人稀,有点荒凉,话说地一荒就招鬼,这话还真有点道理。在我们村旁边一里多处,有一乱坟岗,听说原来是个村,后来被鞑靼人进中国的时候给屠了,一村的男女老幼,全被杀害了,挖一大坑给埋了,现在凡是什么孤寡横死的,没有后人送棺下地的,乡亲们都用草席子一卷,在乱坟岗上随便挖个坑给埋了,一些夭折的孩子尸首,也都用布一包,丢在坟堆里。
久而久之,这地方就不怎么干净了,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就鬼火乱飞,夜枭悲啼,看一眼都浑身起鸡皮疙瘩,当然了,真鬼我是一次没见着,不过关于这乱葬岗的鬼故事,可听了不少,还个个都活灵活现的。”
景墨向聂小蛮看了一眼,小声道:“哟,讲鬼故事啊,有趣有趣!”
小蛮微微一笑,并不答言。
那说书的先生继续道:“先说两个给大家开开胃,当然,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都是听村里老人说的,各位自己见仁见智。
我们村有个唱戏的,姓花,大家都叫他花戏子,戏唱的贼好,特别是男扮女装,那真比女人还女人。戏唱的一好,活儿接的就多,一天又接了邻村的一单活儿,男扮女装的牡丹亭里的杜丽娘,那唱的叫个好,人山人海的是掌声不断,从中午唱到晚上,在掌声中结束了,皆大欢喜。
戏唱完了,按例子请戏班的人家除了结算钱财外,应该请上一桌酬戏酒,这家做的满到位,七大盘八大碗的,菜一个劲的上,酒一个劲的劝,不知不觉的,花戏子就有点高了。
主家一看花戏子酒高了,就安排了床铺让花戏子歇息,也是事有凑巧,那天正好是花戏子儿子的生日,花戏子老婆生了四个女儿,就这么一个儿子,平时宝贝的不得了,百依百顺,今天出门之前,花戏子就答应了儿子今天一定回去给他过生日的,所以那里肯住下来,众人苦劝不住,只好让他去了。
花戏子见天色已晚,有点着急了,家里那个宝贝疙瘩,现在肯定在闹呢!自己要是顺着大路回去,起码要走一个多时辰,走小路的话,估计半个时辰就到家了,唯一一点就是走小路要经过那片乱坟岗。话说酒壮怂人胆,要是撂平时,花戏子绝对不敢从那走,但今天一是心里急着回去给儿子过生日,二是酒有点高了,这酒一高人胆子就大,这胆子一大,就容易出事。
花戏子顺着小路走了一会,酒劲上来了,头晕口涩嗓子干,正寻思着去哪弄点水喝,忽然前面一片锣鼓喧天,灯火通明,看样子好象是在唱大戏。花戏子一见就乐了,有唱戏的,讨口水喝应该没有问题。
花戏子的戏唱的好,在这一带还满出名的,一进村,就被一群人认出来了,一齐要求花戏子唱一段,花戏子一心只想回家,哪有心思唱戏,再说了,白唱戏没钱拿的事,花戏子一向不做。
众人苦劝未果,渐渐散去,唯有一老者,仍不肯离去,见花戏子一个劲要走,就沉下脸道:‘花戏子,你别给脸不要脸,让你唱场戏而已,你今天好好给我们唱一场就算了,要不然,只怕你以后都别想再唱戏了。’
花戏子抬头一看,不认识这老头,见这老头说话难听,心里有些生气,也不要水喝了,气梗梗的离开了村子,回家去了。
一回到家,晚饭早就吃过了,宝贝儿子早睡了,花戏子洗漱完毕,也准备休息了,谁知道头往枕头上一摆,耳朵里面就听到一片锣鼓声,吵的花戏子头疼欲裂,翻身坐了起来,怒道:"谁家这么缺德,半夜敲锣鼓,还让不让人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