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不错,这个人的确不能放过,我可以负责把他找来。我想还有那个烧饭的老三……”冯子舟说着拍了拍腿站了起来。
“是的,但他至多只是一个配角。我以为在主角没有查明以前,姑且不要惊动任何人,免得他或她加紧防备。”小蛮也站了起来。“子舟兄,我还有一种希望。假如大理寺的的仵作的结果能够延搁到明天宣布,那也是有利于这案子的进行的。”
冯子舟辞去以后,聂小蛮又对景墨说:“景墨,这件事很复杂,我现在还猜测不到它的轮廓。不过眼前的两条线索,都有急速进行的必要。我立刻就要出去,不能留你在这里吃中饭了。而且我的任务有些秘密的性质,你也不必同去。你不如暂且回府,我一有消息,再行通知你。”
景墨心想,这件疑案的调查,此刻已到了一个转折的阶段,表面的经过事实,我们既已得到了相当的认识,此后便要向探索案情方面进行。这探索的工作,聂小蛮虽不让自己参与,但那结果怎样,自己迟早自然可以知道。
景墨回到自己家里时,已是午饭时分,南星特地做了炒软兜,据说古代氽制长鱼,是将活长鱼用纱布兜扎,放入带有葱、姜、盐、醋的沸水锅内,氽至鱼身卷曲,口张开时捞出。取其脊肉烹制。成菜后鱼肉十分醇嫩,用筷子夹起,两端一垂,犹如小孩胸前的兜肚带,食时,可以汤匙兜住,故名“软兜长鱼”。
不过,南星做的这一道金陵名菜炒软兜,却是另一种做法。炒软兜这绝对是一道火候菜,鳝鱼汆烫去骨切片鳝段,黄酒调味料兑味汁,大火烹香葱姜,下味汁,入鳝段,急火爆炒收汁,炒好的软兜端上来,鳝条冒着滚烫的热气翻腾云雾,瞬间混合着豉油、黄酒、香油、蒜的香气扑鼻而来,再看鳝肉,被滚热汁液包裹,油润闪亮,此菜一定要趁热吃,冷则无味,而且要趁热加入大量胡椒粉,搅拌均匀,夹(兜)起一段,嫩度极好,两边垂下,鳝丝两头很柔软的靠在一起,形似小孩子的红肚兜,且能够将芡汁全部兜住,软兜之名,皆因此而来,
景墨的思绪因为那怪符案的缠扰,所以吃起饭来竟也不香。到了午后申时的光景,景墨出门四处乱转,却想不到自己可以插手之处,一乱走竟然又走到了小蛮的馋猫斋外。恰巧碰见了卫朴,聂小蛮虽还没有回府,景墨却从卫朴嘴里得到了一种意外的消息。
卫朴说道:“刚才有一位叫佟南箫的大人派人来送过信,据说他手下有一个巡街的捕快,禀告今天早晨卯时半光景,有一个穿曳撒的青年,曾走进花衣路北面的小巷里去。这小巷中就是赵家的后门,此外只有两家小户人家。那个曳撒青年却不像小户人家的角色。不过那捕快当时并没有仔细留意,只见那青年走进弄里去,后来却不曾注意他出来。佟大人认为这一下对于老爷假设有人上楼去的理解,或许有些关系,所以专门叫我转告老爷,但我还没法通知他哩。”
景墨心想,这消息当真重要。佟南箫还不知道赵梦书是被人谋杀的,只以为这曳撒青年有到过赵梦书卧室里去的嫌疑。其实这个人还有着凶手的嫌疑哩!
这青年是谁?莫非就是娟瑜的情人?假如是的,他在这个时候到案发地点去,岂不是有行凶的可能?不过从时间上看,他进弄时只有卯时半钟,那时候赵娟瑜的舅舅高邦彦还没有动身,赵梦书也许还没有起床洗脸。这样,时间上不是又有些地冲突?景墨思索了一回,又成立了下面一种结论。
他可能在卯时半时进去,乘着没有人看见,在什么地方……或许竟就在赵娟瑜的卧房间中……暂时藏匿;等到那高邦彦出门以后。他才溜进去动手。这个假设,在时间和情况上都可以合符。
这结论景墨自己认为非常满意,但不知道聂小蛮在什么地方,自己竟没法通知他。回到自己的家里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聂小蛮托人送的短信居然也来了。这短信的内容十分简单,叫景墨立刻到花衣路北口的乐天楼茶馆里去。景墨于是知道这案子已一定有了进展。聂小蛮是难得上茶馆的,此刻竟在茶馆里等我,莫非他另有别的人约会?
景墨于是花了一柱香的功夫,找到了花衣路北口的乐天楼。这茶馆的地点,和赵家后门的那条小巷距离只有七八家门面。茶馆中的茶客,各等人都有,大概以劳苦民众居多,不过这时候晚茶时间没有开始,有许多桌子依旧空着。景墨在楼下寻了一会儿,不见聂小蛮,就一直走上楼去,才见聂小蛮靠阳台坐着。他身上已换了一桩灰色绔纱的大袖袍,脚上也穿了缎鞋,他的桌子上没有别的人。
景墨坐了下来,问道:“你等谁?”
聂小蛮喝了一口雨前,又给景墨斟了一杯,含笑道:“我等你。其实,今天我已喝了两次茶楼里的茶,我刚才从听雨楼来。”
“你到听雨楼去?干什么?”
“到茶楼,自然是去喝茶。”
“不可能。你平时常诅咒那些喝茶的人的无聊,你自己绝没有无缘无故去茶馆里泡着。你是去探听赵成教的吗?”
聂小蛮嘻了一嘻,点点头,便抓了一块不知道什么点心来吃。
景墨诧异道:“你想这老头,赵成教也有关系?”
聂小蛮吃了一口那不知名的点心,皱了皱眉,答道。“我为周全起见,对于任何一条可能的线索,都不能轻易放过的。不过我调查的结果,在时间上这老者并无关系。我知道他真是听雨楼的常年的老顾客,每天一早上就到,泡到了快到午时才回去,的确是风雨不更。今天早晨辰时之后的那半个时辰里,他正和另一个老茶客下着围棋,不曾离开过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