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大人,我真惭愧!像我这样的年纪,还……还干出这种事来,说出来真是丢脸!其实我因为一个人冷清清地没人服侍,这女子倒能体贴我的意思,这样一来我才靠她伴伴热闹。但她的哥哥便借着这个缘故,时常来缠扰不清。老爷,你所说的敲诈,的确是不错的。不过这种事说到外面去,会使我没有面目见人。老爷,你总要包涵吧?”
景墨这时候才明白昨夜姚瞎子到这儿来吵闹的事,缘由是为了这一种暧昧活动。这秘密活动分明是另一桩事,和赵梦书的凶案并无关系。那么,聂小蛮虽在无意中堪破了赵员外的隐私,但对于凶案既然没有进展,他的预料不是又错误了吗?
景墨瞧赵成教的手仍按在脸上,他的下巴几乎挨着他的胸口。聂小蛮却露着不自然的微笑,默默地瞧着赵成教,显出一种鄙视的表情。景墨觉得这相持的情形非常难堪,但也没有解围的方法。幸亏这时候楼梯上有脚步声音,冯子舟来了。
聂小蛮乘势回转身子,走到中间里去迎候冯子舟,景墨也起身跟着。冯子舟的脸上显着很高兴的表情。他在那只临时安排的单人榻前站住,用手指了一指,向聂小蛮说道。
“那高邦彦就睡在这榻上的。昨天早晨赵梦书的卧房间中有什么声响。他当真听到出。现在看来,他的话似乎可信。”
聂小蛮问道:“高邦彦说些什么?
冯子舟答道,“他说昨天早上听到隔房间中的床垫震动声音,仿佛有人在床上挣扎。那时候天还没有亮足。他又在将醒未醒的时候,没有听清楚这声音终究是在东次间里还是在西次间里。接着,他又重新睡着了,所以他不知道这声音的来源和结果。但你昨夜里曾假设刘玄之先到楼上去,这一点似乎切合。不过想到了姚嬷嬷的话,又不合符了。她说当她送脸水上楼时。还看见赵梦书……”
聂小蛮突然摇摇手阻止他道:“那是假话!她没有送脸水上来。
“假话?
“是的,赵娟瑜的证实也同样是不可信的,目的在袒护姚嬷嬷。我也受了她的欺骗,直到一柱香之前刚才觉悟!喂,你进来时可曾看见姚嬷嬷在楼下?
冯子舟摇头道:“没有。那老婆子说,她还没有回来。你不是叫我来拘捕她吗?
聂小蛮点点头道:“正是、我想她一定走不掉。你姑且到里面去坐坐。”
聂小蛮又首先走进赵成教的卧室里去,景墨和冯子舟也挨次而进。这时那老者笔直地坐在床上,两只手不再掩在脸部,却交握着放在那条酱色棉绸被上。他好像在偷听冯子舟的谈话。
聂小蛮一直走到床前,一边说道:“赵员外,我想你有些寒热吧?我来给你诊一诊脉。”他不等老者的许可,突然伸出两手,抓住了老者的右手。老者惊惶似地要想抵抗,但自然没有效果。因为聂小蛮的 武力虽比不了景墨,却也远胜这老者,握力很强,这时他又用足全力,拉住了老者的右手,老者就没法动弹。
小蛮惊喜道:“这手背上当真有手指爪的伤痕!我昨天瞧验老三的手指时,本要找寻这样的爪痕,却不料在你的手上!”
老者涨红了脸,似乎是不好意思地答道:“这……这是昨夜里抓伤的。”表情有些难为情,又有些暧昧。景墨一看,这老不正经的货色和那姚嬷嬷,怎么还喜欢这个调调?这也不太像啊,如果是这样事,他有必要这么隐瞒吗?
而且聂小蛮克刻找这个,必然是与案情有关,又怎么会是找出他们做不要脸皮之事的证据。
果然,聂小蛮放了老者的手,冷冷地说道:“你记错了吧?我想昨天早晨,你手上就有了这个伤痕,不过你的那件黑线春棉袍子的袖子很长,把这伤痕盖住了。”
那老者瞪大了两眼,大声道:“不是,这是姚瞎子抓伤我的。”
聂小蛮坐到四出头官帽椅上,把背心安适地靠着。景墨和冯子舟也照样坐下。
聂小蛮仍婉声说:“赵员外,我想你不必再掩饰了。这爪痕明明是你的嗣子赵梦书和你挣扎的杰作。这回事此刻我们已经完全知道,你不如爽快些说一个明白。”
老者的眼珠子几乎突出到眶外,面颊上却已没有血色,他的两只鹰爪似的手,不住地发抖。
“什么?你难道说我儿梦书是我谋杀的吗?”
“那还有什么疑问?不过谋杀的说法,你自己似乎下得太重些啦。你尽可以依凭着宗族礼教的口气,说是你执行家法,处死了一个不肖子得啦!只不过你这和嬷嬷搞在一起的家长,居然好意思在别人身上执行家法,倒也真是奇事一桩。”这话说得太刻薄了些,赵成教的脸上都快成酱紫色了。
“胡说!我……我为什么干这种事?你……你不要信口乱说!”
景墨觉得这赵员外抗辩的语声已微弱无力,更没有撑持的勇气,显然可以看出他心中早已慑服,他的话只是口头上应有的答辩。但这老者竟是凶手,完全出乎冯子舟的意外。他坐直了身子,惊愕的目光,不停地在赵成教和聂小蛮二人的脸上瞧来瞧去。
聂小蛮用两手抱住了他的右膝,又轻描淡写地答道:“为什么?这个你自己总可以回答的啊!……你一时不能列举出来吗?好,你假如不嫌冒昧,我也可以代替你举出几项动机。”
“第一,赵梦书是个浪费的人,他既没有职业,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