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当即挑起眉笑了起来:“娘娘言重了,小女并非什么有能耐之人,不过就是借这么一个晃子赖在十六叔身边不走罢了。这大好的江山如画,虽说我只是一个女子,也不能就此囚困于高门府邸之中,在及笄嫁人之前,总也要找些机会出来走一走,正巧,趁着十六叔去漠北,我便也跟着向北边走一走,看一看。”
听完九月这话,冉云知仍旧是没动什么声色,但却是也笑了出来:“原来是这样,那倒是我们看错明珠县君了,可芯,这明珠县君显然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英才,你可莫要再妄言。”
可芯不情不愿的转开头去不说话,九月也无所谓的在这时起了身,目光直视向淡看着自己仿佛若有所思,又仿佛没有什么多余情绪的楼晏,轻道:“行了,我也不能这么不识抬举是吧?晟王殿下和冉皇后多年未见,我这做晚辈的总也要腾出个地方让二位叙叙旧,我不过就是因为依水村的孙力跟我说的关于青烟楼的事情想要来与殿下商讨一下,不过看起来殿下此刻该是也没有时间去应对这件事,那就晚些再说。”
说着,九月直接走到了那冉云知和始终不动声色静静看着自己的楼晏跟前,俯一俯身:“娘娘,殿下,今日讨饶了,小女告辞。”
冉皇后微微一笑,对她抬了抬手:“免礼吧。”
见九月这会儿懂了规矩也客气了起来,那叫可芯的宫女才终于有了丝好态度,但还是冷声冷气的说:“明珠县君,奴婢送您。”
她这哪里是送啊,分明就是要快点赶自己走。
九月自然不是这么不识好歹的人。
就算现在心中有火气,但也知道场合,她只抬起眼在楼晏的脸上不冷不热的扫了一眼,直接转身就走。
“明珠县君慢些……”可芯端着一脸的皮笑肉不笑正要跟出来。
“阿九。”忽然,楼晏的声音自身后飘了过来,使得九月的脚步慢慢的停下。
“既是匆匆从依水村的胡家赶来,你也该是没有用过早膳,留下,一起进午膳。”楼晏的声音平静:“此时外面正下着雪,不宜赶路,你近来身子弱,别再折腾了。”
九月因为背对着他们,便直接对着门外翻了个白眼,然后侧首回眸道:“这碧波阁其实也不大,容得下皇后娘娘和晟王殿下,却实在容不下我这么一个小女子,未免影响二位叙旧,我总要识趣些,将这碧波阁的地方腾出来。”
“明珠县君此话差矣。”冉云知开了口:“我与十六哥自小一起长大,虽是分开五年未见,但彼此间却仍有属不尽的默契,不需要特意叙旧便已是最亲的人,既然你也还未用早膳,那便留下来一起,我这做姑姑的,也是与你初次相见,总也不能连个午膳都没有一起用过就走啊。”
如果换做是别人,听见这冉云知一口一句十六哥,一口一句一起长大,句句离不开默契与深情,此刻定是会落荒而逃选择视而不见。
而九月本来是真打算给他们腾出个地方来单独相处,不过听见她这些话后,九月倒是忽然间不想走了。
本来都以为九月会识趣的走了,却没料到那本来一脚已经跨出了门槛的人这时忽然退了回来,回身便笑眯眯道:“也好,正好我饿了。”
可芯的面部表情当即僵了一下再又抽了抽,冉云知亦是没想到九月这般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怔了那么一下才扯开嘴角雍容大度的微微一笑:“好,可芯,你现在便去叫人准备午膳。”
也没顾及冉云知和可芯的神情,九月这时已直接迎上了楼晏的视线,虽说楼晏这会儿在她们这两个女人面前没有刻意得罪任何一方,但也没有刻意讨好任何一方,本来一副仿佛置身事外淡然看戏的神情,这会儿却是盯着九月那回头来时的一脸笑色,清俊的眉宇隐隐的挑了挑。
冉云知注意到他们二人的四目相对,忽然道:“明珠县君先进去坐,这午膳恐怕也要准备上个把个时辰才能吃得上。”然后又道:“十六哥这几日在洛昌城的事情可是已快忙完了?何时动身继续赶往漠北?”
楼晏看见九月在一旁一声不吭又堂而皇之的就那么走了过来,在他身旁一脸淡定的擦肩而过,不过肩膀倒是刻意在他肩上撞了一下,直接走回到里面的檀木椅上落坐,见她那一脸淡定的神情,仿佛刚刚根本就没有来撞他似的,他不禁唇角微弯,若有若无的笑叹了下,须臾才回道:“还有一些事情没有结束,不急。”
冉云知不是没有看见刚刚楼晏的目光随着九月看了过去,虽然只是一眼,但那眼中的一丝薄笑与纵容却很明显。
不过冉云知仿佛没有看见似的,只是笑着说:“看来是还会在洛昌城耽搁一些日子?那倒是可惜了,我本是想趁此机会随十六哥一道去漠北看看,听说你这五年前始终在漠北王府,这是五年来第一次回皇都,我是真的想去看看十六哥你这五年里生活的地方……”
“不过就是一个住处,没什么可看的。”楼晏淡笑:“云知,既是身为浅月国皇后,你便要时刻记得清自己的身份,莫要被妇人的小心思所左右,家国天下,不比寻常百姓家。”
瞧瞧,多么模棱两可却又四两拨千金的话,就直接使得冉云知脸上那本来温柔甜美的笑容渐渐的变为僵白。
九月刚才还觉得楼晏实在是欠揍,怎么就不把冉云知给赶回浅月国去呢,现在听起来,倒终究还是念在一起长大的旧情,虽不接受冉云知的深情,却也不能伤她太深。
但九月偏偏就不喜欢自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有一丝一毫的暧昧,虽然楼晏还不完全算是她男人,但曾经楼晏身边也没见过有什么不识趣的女人敢往他身上贴,她实在没料到冉云知竟然会回来。
不过此时听见楼晏的话,她这心头的火气才终于消了些。
他终究也是有自己考量,如他这般有原则之人,又怎么可能会与冉云知一个已经嫁做他人妇的女子有任何牵扯,何况,她还是浅月国的后宫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