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燚一耸肩，道：“主要是看资质，瞧瞧他们的机灵劲儿能不能培养成情报人员。”
见轻雅还是不解，荆燚继续解释道，“你也知道，圣乐坊不止是提供娱乐演出，还会借机搜罗官员机密。这件事不算是秘密，但是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公开。所以，要找那些符合目标胃口的，先行提拔上来，至于真正资质好的，则是过后再慢慢挖出来教养。”
“哦，我说呢。”轻雅理解了，道，“难怪有些技艺不错的，没有转正，反而是一些平平的转了正。”
荆燚笑吟吟：“所以说，让你们来圣乐坊考核，是一种历练，可以长不少见识。”
轻雅默了半晌，忽然道：“我不喜欢搞这么复杂。”
荆燚平静地笑了笑，道：“没让你接受，只是让你见识一下，挺有趣的。”
轻雅心中一安，也是笑了。
正说着，门口出现了一行人。
轻雅看了过去，正巧，那边的明馨和赵芾媛也看了过来。目光只是稍微交汇了一下，便各自分开，没人多说一句话。
明馨稍稍看了一眼荆燚，就跟着赵芾媛随便找了角落的位子落座，淡淡看向考核区的表演。
这边，轻雅知道荆燚没有看明馨一眼，但是他毫不掩饰地递了一股气息过去，漫漫萦绕在明馨身边，用以守护。
见状，轻雅很是满意，不然，后面的事就做给瞎子看了。
不多时，又是中间休息。
轻雅刚看到钟峑晟独自走了进来，就被一个人挡住了。轻雅不悦地皱了下眉，抬头一瞧，发现是鞠善轺。
“燚大师。”
鞠善轺恭恭敬敬地向荆燚行了个礼，道：“有生之年能见燚大师一面，晚辈三生有幸。”
轻雅一歪头，目光绕过鞠善轺，看到那边钟峑晟在赵芾媛的中介下，和明馨平心静气地坐下说话，顿时松了口气。
嗯，下面就看荆燚的反应了。
轻雅看了荆燚一眼，却见荆燚微微抬眼瞧了下鞠善轺，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旁边，师珏忍不住轻咳了一声，道：“燚前辈，这位是鞠善轺。他进圣乐坊，便是为了见您一面。”
“哦。”荆燚笑吟吟道，“那他已经见到了。”
静——
轻雅继续吃着糕点，假装没看到他们闹腾。
鞠善轺看了一眼轻雅，道：“燚大师，晚辈希望，您能收我为徒。”
荆燚有趣地瞧着他，道：“我刚刚才说过，不，收，徒，你听不懂吗？”
鞠善轺一指轻雅，道：“他呢？”
“他是故人托孤。”荆燚笑吟吟道，“那位与我有恩，我不可能不收。”
轻雅喷了，荆燚的瞎话水平真是年年高月月妙啊，都不带打磕巴的。
鞠善轺傲然昂首，道：“您可能还没见过晚辈的演奏，不如趁休息时间，让晚辈献曲一首，您看如何？”
荆燚一笑，道：“看过了，没意思，和小珏的琴声一样死板，你跟着他玩就好。”
鞠善轺一僵，道：“不，晚辈的琴声不是那样的。”
“不是？”荆燚笑吟吟道，“我来问你，你为何弹琴？”
鞠善轺不假思索，立刻答道：“为了成为天下第一。”
“哦，这样。”荆燚嗤笑一声，道，“那我还说错了，你的琴声，比小珏的还要死板。至少他还有一个琴心，你却只有攀比。”
鞠善轺一怔，道：“比过别人，晚辈自然是天下第一。”
“当然。”荆燚好笑道，“但是假若，天下比你琴艺高的人，在下一瞬全都死光了。到时候，你觉得还有什么可学的吗？”
鞠善轺皱眉，道：“那不可能。”
荆燚没说什么，目光却忽然黯了几分。
轻雅顿时暗道不好，连忙说道：“师父，你别生气，他不知道曾经的事，只是本能反应而已。”
荆燚惊讶了一瞬，眸光亮了几分。顿了顿，荆燚伸手按了一下轻雅的头，宠溺地揉了揉，笑吟吟道：“呆娃子，没白养你，居然还知道哄我了。”
危险解除，轻雅松了一口气，讨好地递上糕点道：“大司祭做的红豆糕，师父来点？”
荆燚随手拿了一块，吃了。
轻雅见荆燚神色恢复，稚气一笑，抬头对不明所以的鞠善轺道：“用别人做目标，不如用自己做目标。只要做到最好的自己，无愧于心就好。”
鞠善轺冷笑一声，道：“说得好听，最好的自己，哪里比得上更好的自己？”
轻雅一呆，忽然想起了忘记跟师儒君说这个，便转头对师儒君道：“能做到最好就不要做更好，炁的总量是有限的，耗完就没命了。”
师儒君愣了一下，道：“您在说什么？”
轻雅正要解释，便听荆燚笑吟吟道：“不懂就算了，没必要解释。人家乐意透支寿元，你也管不住不是。”
的确。
轻雅默了，转头看向明馨那边。
钟峑晟摆出一副温润如玉翩翩公子的模样，斯文有礼地跟明馨闲聊天。
明馨并不是很热情，只是温柔娇羞，时不时地应上两句。
轻雅看在眼中，心中气恼。当初果然就是明馨装乖，才惹得郝络裔动心。瞧瞧，现在的明馨都没什么大动作，就把钟峑晟哄得一愣一愣的，真有一套。
那边，钟峑晟毫不知情，竟然情不自禁地想要绾明馨鬓间的发丝。
轻雅眼眸一冷。他本来的预设，只是想看看在有人示好明馨的时候，荆燚能忍耐多久。预设里面，可万万没有让钟峑晟碰触明馨的打算，发丝也不行！
然而轻雅只是念头一过，便见身旁一阵风溜了出去。下一瞬，钟峑晟直接被荆燚握住了手腕，然后直接朝外丢了出去。
呯！
钟峑晟撞到后面的立柱上，摇晃了一下，勉强站稳了脚。
轻雅一惊。
难得荆燚心情不错，理智犹在，没有把钟峑晟摔死，甚至没有摔残。哇塞，要是早那么几分，荆燚心情正是阴霾的时候，那一出手，绝对把人拍死了。
巨响过后，一片安静。
屋内所有人都往这边看了过来，神色各异，却没人贸然上前插话。
荆燚稳了稳心神，第一时间转头看了眼明馨的反应。
明馨显然是被吓了一跳，惊吓之余，还有几分小女生的窃喜。
荆燚顿时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抬眼瞧了一下明馨身边泰然自若的赵芾媛，再转头瞧了瞧毫无动作的轻雅，心头不禁诧异了几分。
这个连小丫头的心思都搞不清楚的呆娃子，居然有空管别人的闲事了？！
“想必您该是燚大师吧。”那边，钟峑晟擦去唇畔血渍，努力自己站了起来，走了回来，保持风度地向荆燚一礼，道，“不知燚大师您为何要如此对待晚辈，是晚辈哪里得罪了您吗？”
荆燚很自然地笑吟吟应道：“馨儿是我家宝贝儿，你说，你那里得罪我了？”
明馨一震，抬头与荆燚目光一对，心头顿时一抖。
只一眼，她便知道，他发现她的小盘算了。
“宝贝儿？”钟峑晟自然听说了昨日的事情，但他依然保持微笑，道，“晚辈并不知道，明姑娘是燚大师的外孙女，还望恕罪。”
这话一出，周围一片恍然，唯有荆燚和明馨气氛尴尬。
遥遥坐在上位的轻雅也是心头一紧，万一荆燚顺势认了，那以后可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不过，荆燚没有应，只是淡淡看着明馨，目光复杂。
明馨看出了荆燚的纠结，忽然之间，有些后悔参加这个计划了。
虽说，轻雅的主意，是要打碎荆燚的面子，强逼着他当众承认他们的关系，但是真的这么做的时候，明馨发现自己好是心疼。
“燚叔叔。”明馨一脸愧疚道，“对不起。”
荆燚一呆，眉头紧锁。
明馨见荆燚没反应，咬咬牙，对钟峑晟道：“不知者……”
“她不是我外孙女。”荆燚忽然开口，打断了明馨的话，强调道，“她是我的宝贝儿。”
明馨愣了，不可思议地看向荆燚。
钟峑晟目光一紧，道：“燚大师，此事关乎女子名节，还请前辈莫要信口开河。”
“你看我想信口开河之辈吗？”荆燚自始至终都没看钟峑晟一眼，只是温柔地看着明馨，道，“既然你不懂，我也不妨直说了。她，是我未婚妻。”
未婚妻？！
所有人都惊呆了，轻雅更是感觉自己受到了暴击！
这都什么和什么？计划里没有这条啊！
“未婚妻？”钟峑晟不可思议地重复了一遍，道，“晚辈方才听明姑娘说，她并未订亲，怎么会有婚约？”
“方才是没有，现在嘛。”荆燚一撩衣袍，半跪在明馨面前，笑吟吟地拉起明馨的一只手，看着明馨的眼睛，认真道，“宝贝儿，嫁给我好吗？我保证……”
“好。”
明馨迅速应了下来，甚至没等荆燚说完。
荆燚一呆，看着她破釜沉舟的表情，心中一疼。
其实刚才那话，明馨没过脑子便应了下来。随后稍静片刻，明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不由得羞得满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