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司凤刚想与元朗说点什么,突然听到那粉衣女子开口道:“这不是素心姐姐的相公吗?你不在家陪姐姐,怎会孤身在此呢?”
禹司凤回过头,看着粉衣女子,感觉她很熟悉,而且名字已经到了嘴边,可就是怎么隔了一层什么就是说不出来——因为自从与风素心成亲,满脑满心都是自家夫人,对于别的女子给他的印象,都是纸糊的身子画片脸,要多记不住,就有多记不住。
“我是褚璇玑,你们成亲的时候我掀了姐姐的盖头,不过上次我们一起喝过酒,已经冰释前嫌,是好朋友了。”褚璇玑看着他说。
禹司凤这才恍然大悟,心中有了模糊的影像,冲褚璇玑抱了抱拳,加之因为她唤风素心姐姐,便对她多了几分笑意。
褚璇玑看到禹司凤可没什么好感,且不说她已经恢复的敬元的记忆,想起前世的陈羲玄,虽没亲自动手,她确也死在他的剑下,就只这一世,他们也没什么互动的交情。
说的更准确些,褚璇玑因为风素心的缘故,对禹司凤还有着莫名不浅的敌意。
只是她面上不显,继续问他:“禹少侠在这里,是不是姐姐你在附近?”她得知风素心可能也在这周围,脸上倒是流露出真切的笑意出来:“那她在哪里?”
禹司凤不确定的望了一眼逐渐被夜幕笼罩的青城山,道:“她因……因一些事情返回师门,我这次来,就是去她师门探望她。”他并没有说出风素心是因法力出了问题,怕被有心人听去。
他看了眼元朗,眼中带着丝顾虑。
“你说素心姑娘的师门就在此山中?”无支祁也兴奋起来——没想到今天还能见到自己的偶像!他可真挑了个黄道吉日啊!
“这位是……”禹司凤迟疑的看着眼前俊俏的男子。
“我是无支祁啊,上次你和素心姑娘还有紫狐,将我从焚如城救出,我还去喝了你们的喜酒,闹了洞房呢!哈哈哈!”无支祁笑道。
禹司凤算是想起来了,原来他就是洞房花烛夜泼了自家媳妇一身酒的小厮啊!
“幸会。”他嘴角抽了抽,勉强冲他抱了抱拳。
无支祁高兴的说:“你现在要进山,这这,相请不如偶遇的,我,”他正说着,突然被褚璇玑暗暗拽了拽衣袖,他扭头看她,发觉到她眼中的雀跃和期待,心下了然,又拧回脖子看禹司凤,接着说:“我们,我们可以一起拜访一下吗?”
禹司凤沉默片刻。
元朗此时唰的一下打开绘有银色波浪的黑底折扇,不耐烦的扇着风。
无支祁知道元朗想要速速离开的意思,却装作不懂,只是没好气的说:“别扇了,都秋天了,不觉得冷吗?”
元朗顿觉扇的风凉飕飕的,只是手仍旧不停——他难道不要面子吗?这无支祁,仗着法力比他高,连扇个风都要管!就扇!冻死也要扇!却仍旧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却兀自强撑着,扇个不停,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无支祁一副无可救药的眼神看了元朗,又看向禹司凤,迫切的等着他的回答。
禹司凤语气淡然道:“我夫人门派规矩甚严,半年前她走时,千叮万嘱不要让我去探望,今天,我是偷着来的,所以,诸位……”他话到此就不说了,手上更是做了个请离开的姿势。
褚璇玑却厚着脸皮道:“我们就在她大门外边看一眼就成。”不想让她见风素心?哼,等到姐姐出门,她一定第一个冲过去!
无支祁也连连点头:“是啊是啊,远远看一眼就成,素心姑娘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说着,发觉禹司凤看着他的眼神越发的冰冷起来,赶紧改口:“一日不见……对恩人甚是想念,这大恩大德,俺老无若不报答,真是浑身难受,如果不是身有要事,真想留在恩人身边鞍前马后,以效犬马之劳,如今只求远远看恩人一眼,已是心满意足,哈哈,心满意足。”
元朗扇着扇子翻了个白眼。
禹司凤看着无支祁对风素心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心中是又酸又自豪——自家媳妇身边的美男子已经不少了,他可不想再多一个,这恩啊,不报也罢!
禹司凤再度看了眼青城山,心中仍旧不确定,风素心的师门,是否真的在此山中。
褚璇玑观察着禹司凤望着青城山的神色,突然明白了,问道:“禹少侠是不确定姐姐师门是否在这山里?怎么回事,你们是夫妻,她连她娘家在哪里,都要瞒着你不成?”
一句话,触碰到了禹司凤的心事,让他不由得深深锁眉。
元朗终于停下扇着的扇子,诧异的看着禹司凤——他和风素心的感情,难道不如他们表面上那样坚固吗?如果真是这样,那离泽宫大宫主的位置,自己还是有希望的嘛!
无支祁看了眼禹司凤,想了想,道:“虽然天色已晚,但俺老无有一双火眼金睛,这天山地下的建筑,哪怕有结界保护,或者被秘境包围,我只要一眼看过去,就会清清楚楚,什么都逃不过我这双眼睛,待我飞至上空,看上一看就知道了。”说罢等着禹司凤同意。
禹司凤知道无支祁的能耐,否则也不会被天界用定海铁索锁在焚如城了,如果他真的可以在山中迅速的找到风素心的师门所在,他也是不介意两人见上一面的。
禹司凤冲无支祁点了点头。
无支祁早已等不及,看到禹司凤同意了,赶忙一跃至高高的上空,先是闭上眼睛,双手食指中指并拢聚集法力,交叉在眼前,轻轻一划,再睁开眼时,眼中光芒大盛,将下方的青城山中的一草一木,乃至树上的鸟窝,都看的真真切切,一个不剩。
他仔细的扫视一圈,疑惑的眨了眨眼,再次凝神复看去,除了树木草林山石溪流,什么什么建筑物都没有,因为山里地势险峻,更是连寻常山中有的猎人小木屋都无。
无支祁满腹疑惑,缓缓自空中落在,站在禹司凤身前,看着他期盼的眼睛,摇了摇头。
“没有?!!”禹司凤惊声道,身子不由得一晃。
褚璇玑皱眉打量着禹司凤,突然发问:“禹少侠,姐姐当初是一个人走的吗?”
元朗也提起兴趣来,暗中观察着。
禹司凤闻言,心中就是一咯噔,想起东华,摇了摇头。
褚璇玑问:“和谁一起走的?男的女的?”
禹司凤连连被褚璇玑触碰到心中隐藏已久的疑惑,似乎真相已经隔着一张薄薄的纸张,快要一戳就破了,可他还是拒绝相信。
他困难的张了张嘴,道:“男的。”
褚璇玑噼里啪啦的接着问:“长得什么样?比之你如何?”又指了指无支祁:“比之他如何?”
无支祁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比较的对象了,不过他并不介意,只是等着禹司凤回答。
禹司凤回忆起东华的绝美的天人之姿,嘴唇颤了又颤,竟无法出声。
褚璇玑一看他的模样,就都明白了,怒其不争的看着他,道:“禹少侠,我说的话你可别介意,我怎么觉得姐姐和人私奔了呢?”
禹司凤心中早就存在的假设被褚璇玑赤*裸裸的提出来,一张脸顿时失了人色。
褚璇玑不管禹司凤脸色有多惨淡,只是穷追不舍的继续问:“莫非你还亲自送两人走的不成?”
禹司凤目前只觉通体冰凉,木然的点了点头。
褚璇玑震惊了:“你是缺心眼吗?你你,之前一点征兆都没看出来吗?”这得多缺心眼才能亲自送媳妇和别的男人私奔啊?
她显然忘了自己才刚恢复六识,是不太有资格评判别人是否缺不缺心眼的,因为她之前就挺缺的。
无支祁惊讶道:“没想到俺老无的救命恩人,连和人私奔都这么与众不同啊!佩服佩服!”
禹司凤此时只觉心脏如狂风中的落叶,被卷的七上八下动荡不安,身子虽站着不动,却已是凌乱至极。
元朗虽对禹司凤无好感,此时也难得同情他起来,看了眼褚璇玑和无支祁,觉得这两人才是高手中的高手,杀人都不用刀,光是气都能把对方气吐血。
他刚这么一想,就看到禹司凤身子一晃,伸手按住心口,一口血就猛的喷了出来。
禹司凤刚才就觉得左上臂青羽印记有剧烈的烧灼感,此刻已经蔓延至胸口,他明白,这是他的第二次的情人咒发作了。
褚璇玑和无支祁吓了一跳。
元朗眼珠一动,赶紧走上前,一把捋起禹司凤的袖子,看到手臂上仅剩一根的青羽印记,震惊的看着正吐血不止的禹司凤——他的情人咒竟然没解?果然,风素心对他不是真心!
误会就这样产生了,元朗看他痛苦异常,知道这是情人咒发作的必经症状,便冷漠的松了手。
褚璇玑冷冷的看着他,心里甚至带着点莫名的快意。
无支祁却赶紧冲过去扶住禹司凤,不解担忧的问:“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禹司凤只觉得胸中像被刀子翻搅一般,痛的他恨不得立刻死去。
就在此时,一旁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个众人都听着万分熟悉的声音:“司凤!”
禹司凤闻言心口一震,不可置信的向声音的来源看去,有个熟悉的身影似从他心底走出,他看着她一把攥住他的手臂,他嘴角溢血,艰难的喊出她的名字:“素心!”
风素心简直就快要急昏过去——她就今天睡了个懒觉,醒后又赖了会儿床,没及时打开光幕看禹司凤的近况,这不刚打开,就看到他被褚璇玑接连刺激到情人咒发作二次,再也忍不住,不计后果冲出随身空间,来到他身旁。
她赶紧运用恢复了五成的法力,用手掌推动,缓和着禹司凤心口的剧痛,过了一会儿,她看着禹司凤面色渐渐恢复如常,只是因为疼痛的缘故苍白了一些,心头稍安。
“你的法力恢复了?”禹司凤虚弱的问:“是不是就不用走了?”
元朗心思一动——怎么,这风素心的法力出现问题了?
“还没完全恢复。”风素心下意识道。
元朗暗暗记在心中,禁不住一阵窃喜。
“素心姐姐!”褚璇玑惊喜的叫道,一把攥住她的手臂,却被她狠狠一甩。
褚璇玑往后踉跄了几下,站在禹司凤身旁的无支祁见状,赶快走上前一把扶住她。
褚璇玑抿了抿唇,看着风素心在月光中依旧愤恨明显的面孔,眼中涌出泪水,一颗颗的划过。
元朗不动声色的往后退去。
无支祁赶紧打圆场:“没想到素心姑娘还真在这里,可能……可能是俺老无被天界关了太久,眼神不好使了,吓坏了禹少侠,对不住对不住……咱们别在这里摸黑说话了,找个地方喝两杯如何?我们请客!”
风素心扶着一脸惨白的禹司凤,发觉到他在用力的握着她的手,好像就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一样,看着无支祁,又扫了一眼褚璇玑,没好气的说:“我们夫妻俩,没福气喝你们的酒,哼。”说罢一甩袍袖,两人登时消失,只留下夜风卷着海浪,哗哗的扑打着岸边孤独的声音,那是亘古不变的寂寞啊。
“素心姐姐!”褚璇玑嘶喊道,却根本没有人应她。
她只觉得委屈,难过,伤心,酸涩等等等等各种情绪纷至沓来,只觉得从身体里冒出一股又一股的真气,在她周围涌动萦绕。
无支祁见褚璇玑身周蓝光大盛,观察了一会儿,惊喜道:“褚璇玑,你的战神之力苏醒了!”
元朗闻言,更是激动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