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玄夜在心里仔细过滤他说的每一句话，这个儿子，是越来越不敢轻看了。
沐顶天人还在京都，居然沉得住气没去救儿子。加上黑衣的消息，沐小狸也没有离开京都。看来，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已经先一步得到消息了；二是他们他们知道他泄露的消息是假的了，那么昨天叩宫，是故意做出样子来的。
边境安全，他在还等消息回报，散朝以后，就该有消息了。
调配兵器，裴舒文已经遵旨将兵器搬空了，根本没的给他调。已经将数万军队驻扎进来了，还要兵器，随时造反么！不可能！
裴舒文挨揍这件事倒是突然，回头问清楚杨行至到底什么冲突，敢殴打上级官员，少不了要贬官惩戒。
这一件一件，看上去都不是难事。可是连在一起，就显得诡异了。
沐小狸明确说不嫁进皇家，又跟楚王那么近，别说她要楚王嫁过去。就现在看来，分明沐延风与沐顶天都不在朝中，他却帮着辩护，说他们关系，必定匪浅。
楚王到底是真的凑巧知晓这些事情，还是一直窥视他的一举一动？
他眯着眼，看着他跪在那里，端端正正。他真的在寺庙里焚香念经了十年吗？每次语出惊人，都叫他怀疑。“东澈南烨”多好的赞许，要是能为己所用，那里还担心什么督龙使！
轩辕玄夜缓缓坐起来，看着楚王：“楚王很关心将军府？”
轩辕澈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把目标设定在自己头上，老皇帝看来是没有被这一堆事儿绕晕，也没有气糊涂。那又怎样，事情够多，时间够长，他总会力不从心的。
“父皇还记得皇叔？”他看着老皇帝的脸，很认真地问道。
轩辕玄云，那个已经快要被大家遗忘的东辰战神。要不是因为南宫静语入宫为妃，怕是不会再有人记得。
群臣不知打楚王这个时候，提及他做什么。
“儿臣打小跟着皇叔，铭记东辰将士的安危即是东辰百姓的依靠。沐无极镇守的是我东辰与北凉交接之地，七弟也在那里，儿臣怎可不多看一眼。沐顶天将军在京都安好，沐无极将军在边境也会安心。只是现在，倒是反过来了。”
群臣纷纷点头，东辰的安全，还是要靠将士们守护的。
轩辕玄夜不想在问他任何问题，明明问的是他为什么跟沐顶天走的那么近，他却堂而皇之的说将军等同边境防御。难不成，没了沐顶天、沐无极，东辰就没人了吗？
可惜杨峰，烈王还在养伤，尚世安还动了辞官归隐的念头，这放心能用的，一时之间还真不好抽调。
目光移到宣王头顶，看他跪着老老实实的，跟丞相家结亲，顺理成章的事情，都办成什么样子，丞相为什么不早朝，都不知道！
“朕知道了。”轩辕玄夜堵住了他的嘴。
“那么父皇什么时候给布朗城增援呢？”楚王追问。
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这样跟陛下说话。
文武百官都在心里给这位回来京都不久的楚王殿下，捏了一把冷汗。殿下，你要操心国家大事，也要看看陛下的脸色啊！
当然，也有不明白父子在暗地里较劲的会觉得楚王殿下忧国忧民。
轩辕玄夜才忍下一口气，又被噎着说不出话来。增援？增援个什么劲儿？要他在大殿上数落他的消息滞后于他吗？看来，布朗城真的出事了！
“散朝。楚王留下。”轩辕玄夜觉得，这早朝没法继续了。愤然起身，留下满朝文武，先离开。
油大赶紧跟上，陛下阴晴不定，随时都可能雷霆大怒。他示意身后的内监，将要上奏的文书收下来，送到保和殿去。
楚王起身，这还是第一次把早朝跪着上完了的。但是不得不说，这是老皇帝早朝最快的一次。
淳王担心边境，上前一步，拉着他说话：“边境真的出事了？”
宣王立在原地，竖着耳朵偷听。
楚王偏偏就不说。他看了宣王一眼，跟淳王说：“皇兄不必着急，父皇一定会有对策。”
淳王也注意到了，别人都散朝了，宣王还一个人在那儿站着。不曾想啊，素有贤王美誉的轩辕凌，也有一问三不知的时候。真是大快人心！
关键是，问的都是理应是他得力帮手的重臣啊！
这里头八成就有沐小狸的功劳，得找机会好好谢谢她。
“别的都不怕。为兄怕父皇叫你过去，为难你。这像模像样的兄弟，可不是那么容易碰到的。”轩辕淳已经明着跟轩辕澈称兄道弟了，故意说给宣王听的。如今也不必瞒着他了，看他那挫败样子，真叫人不忍心看呐。
轩辕凌果然一拂袖子，大步离去。
看着他的步伐，楚王与淳王相视一笑。
入了保和殿，只有父子二人，连伺候茶水的宫女都撤了。轩辕澈真的很不喜欢这种氛围，皇权从上而下，压倒性的气氛逼得人想立刻离开。
“刚才在金銮殿，你很有意见？”轩辕玄夜开门见山。
轩辕澈已经知晓沐无极被独孤烨带走，那边境的问题，只是边境的问题。北凉与东辰，谁也没兴趣在这个时候开战。
相信独孤烨的实力，不会被黑衣追到，那沐无极就不必担心。
“儿臣陪金凰郡主叩宫，想必父皇早就了然儿臣的意见。”
“真的是为了金凰郡主？”那个气焰嚣张，不知所谓的郡主，倒是把他几个儿子都折腾了一遍。她若真是凰女，是不是意味着，她择定的皇子就是下一任国主……轩辕玄夜开始想多了解这个儿子了。
“为何不是为了沐家军？他们才是父皇的实力啊！”
“臣子不听话，为君王者，必须给以惩处。”轩辕玄夜要的是烈王掌握军权，才不是跟他毫无关系的沐家军。
轩辕澈故意装作没听懂的样子：“那沐家军镇守边境多年，父皇一定会好好嘉奖了吧。上次炸营那种事，应该不会再发生了。”
“你……”轩辕玄夜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儿子说话！“你才回京都不久，很多事情不了解。”
“像是尚书大人们可以不上朝，丞相大人不管。”他故意说是丞相不管，而不是父皇不管。“啊？丞相大人今天也不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