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又窘又慌,匆匆忙忙找包拿纸,程鹤楼已经递了一片过来。
陶晚拿过来赶紧去擦程鹤楼的脖子,程鹤楼又抽出一张,然后纸巾便蹭到了她的脸上。
很温柔的力道,拭过她的眼角,擦了擦脸蛋。
扔了,又扯出一张,捏着她的鼻头,说:“擤……”
陶晚又不是三岁的孩子,赶紧接过了纸,背着身子把自己搞干净了。
转过头的时候,程鹤楼也已经擦完了脖子,抬眼看她,对她轻轻笑了一下。
陶晚一瞬间又想哭,却不再是因为难过,暖流涌在她的胸腔里,让她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所有的苦难都可以烟消云散。
陶枣到了门口,收了黑色的遮阳伞,眼圈也是红的。
但看到程鹤楼,还是笑了一下问候道:“程导。”
“嗯。”这样的地点实在不好说恭喜,程鹤楼只能应了一声。
“你进来凉快会。”陶晚递了瓶水给陶枣,“我和程导过去一下。”
“好。”陶枣坐下了,看了看两人,没再说什么。
陶晚带着程鹤楼走过整齐林立的墓碑,盛夏的天黑得迟,这会天光还是很亮,照得这本该阴沉的地方晃晃昭昭。陶晚上台阶的时候不小心踉跄了一下,程鹤楼抓住了她的胳膊,然后自然而然地滑下去握住了她的手。
程鹤楼握得松,只要陶晚不愿意,轻轻晃一下就能抽开。
但陶晚没有松开。
这样的程鹤楼走在她身边,像是朋友,又像是亲人,有着让人安心的温度。
墓碑上爸妈的照片都是笑着的。他们年轻又好看,眼睛里温暖的光永远能照亮陶晚脚下的路。
陶晚已经哭过太多了,今天是给父母说好消息的,于是笑着道:“爸妈,这是程鹤楼,我的……朋友。”
她顿了顿,继续道:“非常非常好的朋友,她是一位大导演,帮了我很多忙,教会了我很多东西,还替我受了两次伤。”
说到这里,陶晚看了程鹤楼一眼:“我们会一直合作下去,你们就不愁我赚不到钱了。”
“叔叔阿姨,你们好。”程鹤楼把手上的花放在了墓碑前,“我会照顾好陶晚的。”
程鹤楼这句话说得极其自然,陶晚转头看向她,程鹤楼神色认真,与她对视一眼,眼中似有波光流动。
松柏间刮过一阵热烘烘的风,陶晚两颊染上了两坨红晕。
回到市中心时,夜市初上。霓虹色彩绚烂,去时陶晚和陶枣叫的车,回来时又让程鹤楼当了一回司机。
“叫上杨柳庆祝一下?”程鹤楼偏头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陶枣懒懒地赖在陶晚怀里:“她这两天期末考呢,等考完了吧。”
“是不是困了?”陶晚摸了摸她的脑袋,怕她来回地冷气和热的地方跑,感冒了就不好了。
“嗯,困了。”陶枣笑了笑道:“今天晚上我可能会睡得很沉。”
“好,那就回家睡觉。明天早上不叫你,想睡几点睡几点。”陶晚抬头对程鹤楼道,“程导,那麻烦你送我们回家吧。”
“好。”程司机任劳任怨。
将陶晚和陶枣送回家,程鹤楼车从巷子里退出去了,又踩了脚油门往里走。
陶晚家的小区比较老,楼间距大,可以停车的地方很多。程鹤楼挑了个可以看见陶晚家窗户的角度,将车停下熄了火。
然后盯着那一点灯光,彻底放空了思绪。
发呆,就只是发呆。程鹤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但她现在有时间,又不会打扰到别人,想做就做了。
要是她抽烟的话,这会可能会点支烟,但是她对烟没什么兴趣,平时放松身体打发时间,不是运动就是看电影。
现在不能运动也不能看电影,傻了吧唧地盯着人家窗户看,程鹤楼竟然也不觉得无聊。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看到陶晚家的灯灭了。
按理说,灯灭了,她也该回去了。
哪怕想第二天早一些过来接陶晚去过生日,那这会也应该找个酒店去睡觉了。
程鹤楼不困,她的大脑很兴奋,连带得她的身体都很兴奋。
她在兴奋个什么劲了,盯着黑漆漆的窗户又看了一会,程鹤楼突然明白了,她在兴奋明天的事。
她筹划了许久的告白,明天就该如期进行了。陶晚会喜欢她送她的礼物吗?会觉得感动吗?会答应她的告白吗?
即使拍个毫无卖点的电影,程鹤楼都没像现在这么担心过别人的想法。
不管是按照陈二的文档测试,还是按照自己的直觉,这场告白不会差了,但是她还是在担心。
陶晚第一天去酒吧吸引她注意力的时候她没担心过,陶晚第一次和她上|床的时候她没担心过,陶晚和她签下长久的聘用合同时,她没担心过……
她没担心过自己会把控不住陶晚,会猜不准她的想法,会在她面前感到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