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只是我也过来好些天了,殿下独自一人在逐鹿城,行事怕是多有不便,所以才想着早些回去而已。”曲牧亭随口说道:“临时决定的有些匆忙,倒也没跟沈大人细说。正好今日沈大人在这儿,明日我就出发返回逐鹿城,四儿就托沈大人多多照料,等她伤势好些,再与我汇合不迟。”
沈奇闻言,立刻劝阻道:“娘娘为何如此的匆忙?太医说了,您接连操心,身心俱疲,还发了一天的热,这会儿也不过才刚刚降下热度,就如此匆忙的着急赶路,若是被殿下知道了,让卑职如何交代?”
沈奇言辞十分的恳切,他跟着这个太子妃也算是走了一路,对她的脾气也摸的八九不离十,知道他如果只说太子妃身体不适合奔波赶路,她一定会逞强,那到时候不管他说什么都不管用了,反倒是换个角度,从自己这边出发去劝阻太子妃效果可能会好一点。
果然,这话就说动了曲牧亭。她先是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虽然摸不出来热度来,但额头上还有些凉丝丝冷汗的感觉,方才沈奇说的那些,她也不是没有印象,如果这个样子贸然出发,万一路上再出了什么事,岂不是忙中添乱?
虽然她恨不得此刻就飞到昝琅的身边,但这节骨眼上她更不能给大家添乱,斟酌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先缓缓,等身体好些的时候再出发,免得到时候被昝琅知道了,又要训斥她。
她在告诉自己,昝琅没有事。而此时此刻的曲牧亭,却是十分的怀念现代高科技下的通讯工具,哪怕他们不在彼此的身边,也可以面对面的互相交流,感知彼此的好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过是短短的隔着几个城的距离,她却根本就不知道昝琅那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能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她很好,所以她也要很好,才能不给昝琅添乱。
沈奇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太子妃虽然有点小脾气,但绝大多数都是对着太子的小痞脾气,在大事情上还是很有决断能力的。不过也能看出来太子妃脸上还残存的牵挂之色,便将之前老太医教给他的话说了出来。
“知道娘娘挂念着殿下,卑职已经给殿下送了信,殿下收到信的时候会给娘娘回信的。”沈奇自以为很贴心的继续说道:“娘娘再等等,说不定这病好了,殿下就过来了呢?”
这话说的真是十分的体贴了,可惜曲牧亭并不是一般的小女儿想跟爱人撒娇,她此刻最担心的是昝琅的安全,如果昝琅是平安的,那就是不给她回信也无妨。
“不要用信鸽了。”曲牧亭沉思了片刻之后才说道:“信鸽虽然快,但……”曲牧亭话说了一半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对沈奇吩咐道:“你安排个机灵点的手下,带些人马伪装成我之前带来的车队,返回逐鹿城,如果见到昝琅安好,便直接留在逐鹿城,助她一臂之力。如果没有见到昝琅,留心查探逐鹿城里的动向,随时来报。”
曲牧亭神色十分的严肃:“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见太子妃神情如此的凝重,沈奇才意识到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他只知道殿下在逐鹿城里是查探消息,但这个所谓的消息到底是哪方面的,会有什么危险,他是统统都不知道的!
“娘娘的意思是,恐怕殿下会有危险?”沈奇的呼吸顿了一下,这话说的有些艰难。
只是话音才刚刚落下,就被太子妃瞪了一眼:“赶紧去安排人手,今晚就出发!别的废话,都给我少说!”
沈奇自知说了不该说的话,低头揉了揉鼻子,才告退。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天的二分之一
拷问
第128章拷问
“滴答”“滴答”的水滴声, 沿着青砖砸下,发出清脆的响声,一声声的钻入昝琅的耳朵, 她侧了侧头, 想把挡住眼睛的湿头发拨弄到一边,可试了几次,都办不到, 只能放弃。
她已经被吊在这儿两天了,手腕上被钢筋制成的镣锁铐着, 脚上也被同样的铁链子固定着,稍微动一动,就会发出金属激烈的碰撞声,在这空旷的地牢里, 尤为馈耳。
两天的时间里,昝琅滴水未进, 此刻嘴唇上已经起了干皮, 一层层的斑驳着, 手腕上已经被铁链子勒出了一片红肿,开始渗出丝丝的血迹, 在这两天里,昝琅没有合上过眼睛。
她在等, 在等着常勋,她也在赌,赌常勋的是否足够的坚定, 只要常勋来了,那就说明他不够坚定,说明他动摇了坚信自己就是太子的想法,只要他动摇了,那昝琅就赢了。
毕竟堂堂一国之储君,要远比一个死士重要的多了!
铁链动了动,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昝琅的嘴角轻轻的勾起,她知道,她赌赢了。
常勋来了。
地牢里潮湿阴暗,只有一只火把远远的点在地牢的入口处,导致下面的光线十分的暗,即使如此,昝琅也一眼就看出来那个从台阶上一步步走下来的人就是常勋!
听着脚步声缓缓走近,昝琅闭上了眼睛,已经在心里开始谋算一会儿要怎么跟常勋交锋。
一个死士如比的上一国之太子!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常勋认定她死士的身份,也只有这样,她的存在才会变成鸡肋,她才有更多的机会。
常勋一步步走过来就看见自己的阶下囚一派淡定从容的样子,心里的无名火就窜了出来,他本以来自己密谋计划了这么久等来的肯定就是太子无疑了,那可是他的军事基地,这么重要的信息,他不相信太子能无动于衷,他更不相信太子会像个懦夫一样的躲在背后,这么没种的事,不是昝琅能做的出来的。
他虽远在岭南,可王城之中的消息也没少打听,在看着吊在那里的人,冷笑了两声才一步步走近说道:“怎么样?我这儿招待的可到位?岭南的风土人情不比别处,殿下可还习惯?”
昝琅睁开眼看着自己面前的常勋,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将脸别在一边,不再看他,好像这地牢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一样,或者说,她的态度已经告诉了常勋,这里对她来说,不过就是一间黑屋子而已,并没有什么值得多说的。
“你以为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就算了?”常勋怒极反笑,大步走过去将昝琅的脸转了过来,咬着牙狠狠耳朵说道:“你以为天底下的人都是傻子?就你这张脸,你以为画了个妆就能挡得住你的脸?呵,天真的可怕!”
说完一把将昝琅的脸摔在一边,铁链因为巨大的力发出一阵“轰轰隆”的响声,而昝琅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个铁青的手指印,无声的宣泄了常勋的怒意。
“哼!”昝琅抬头,头发散开垂在眼前,挡住了她半张脸,露出来的那只眼睛里,满是轻蔑和鄙夷。
常勋越是暴怒,就越说明他内心深处的不坚定,如果他足够坚定的话,根本就不会下到地牢里来,等到两军交战之际,再将她被俘获消息放出去,届时,她一个太子都落到了对方的手里,军心定然会大乱,那远比他此时此刻做的这些有意义的多了。但常勋还是来了,这就足够说明他不确定,因为不确定,所以他需要更多的筹码,他想要更多的有用的价值,他需要的更多的消息。
而这些,都因为他的不确定而变得更加的虚无缥缈,也让昝琅的心里多了些底气。
看着昝琅眼睛里的蔑视的眼光,常勋心里的恨又多了几分。起事在即,他是先锋部队打的是头一火包,事成之后他必然是开国元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岂是一个小小地方官可以比的?他一定要活捉太子,谁也不能阻挡他往上爬的决心!
“嘴硬不承认也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承认。”常勋后退了两步阴笑着说道:“我们就先从这张脸开始。来人,把他的脸给我洗干净,我倒要看看这传说中俊美无双的太子殿下,到底长的什么模样!”
话音刚落,就有人端着一盆水进来了,昝琅盯着那个铜盆,铜盆里的“水”清澈见底,熠熠生辉,可昝琅明白,那可不是简单的水那么简单,她虽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但也能才到个八九,应该是去易容之类的物品,因为她料定了常勋此刻还不敢对她这张脸动手脚。
以常勋的角度来看,如果她是太子,那她的这张脸便是轻易动不得的,如果她不是,那也没必要。所以昝琅看着那盆“水”的时候,心里并没有太大的波澜,她脸上确实是做了些伪装,让她看上去更加的平凡一些,可也没有改变五官的效果,即使洗干净了,在这种环境下,恐怕也是看不出什么差别的。
虽然昝琅给自己做了很多的心里铺垫,可等那一盆“水”直接浇在脸上时,那火辣辣的痛感,还是让她忍不住的瑟缩了一下,那种痛是细细绵绵的,像是细小的针尖在一点点的轻轻的扎着,除了脸上,还是被那“水”溅到的身上,脖子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疼,细小钻心的疼,让昝琅皱紧了眉头,用力握紧了拳头。
身上的铁链子也跟着晃悠着胡乱作响,而脖颈处那密密麻麻的疼开始一点点的变成痒,又疼又痒的感觉,她想用手去挠挠,可手脚被束缚住,只能要紧了牙关,让自己忍住,只是急促又紊乱的呼吸,暴露了她此刻并不太好的状态。
“怎么样?我这神仙水,味道不错吧?”常勋踱步走到昝琅的面前,脸上带着满意的笑:“一般人我可舍不得把这么好的东西,拿出来给他用的。呦,瞧瞧我们殿下的这张脸,果然是生的俊呀,难怪这王城上下都在传着太子殿下容貌非常的,如今这见着了真人果然是不一般。”
那种绵密的痛意在一点点的加深,昝琅此刻已经无心留意常勋到底在说什么,那种细绵的有疼又痒的感觉,让无法将注意力集中,甚至她都没分辨常勋到底在说些什么。
只是有那么一瞬间,昝琅怀疑自己是不是毁容了。当这一念头浮上心头的时候,她心里是放松的,可紧跟着那绷起的弦就断了,她想到了太子妃,忽然就慌了起来,如果太子妃见到她此刻的模样会不会害怕?
如果她怕,那又该怎么办?一瞬间,昝琅有些慌张,她死命的晃动着链条,想挣脱了开,想看看自己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只是徒劳无功。
“呦呦呦,这会儿知道着急了?怎么刚才不知道呢?”常勋看着昝琅焦躁不安的样子,“啧啧”了两声才说道:“瞧这脸红的,多俊的一张脸呀,要是毁了,那可怎么办?”
“常勋!”昝琅啐了一口唾沫,被常勋躲了过去。
“都沦为阶下囚了,怎么这殿下的脾气还见长呢?”常勋背着手,冷冷的说道:“放心吧,我可舍不得给你毁容。这要是毁了,我还怎么拿你去给王爷祭帜呢?这是我精心研制的神仙水,专门用来对付易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