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奇,他们小尊上自幼性子乖戾,惯是个古灵精怪的调皮龙崽,叫人难以琢磨。
别家姑娘喜好头面首饰、高档布料,小尊上偏却喜欢各式武器。
穿衣打扮上十分不讲究,平日里,连发髻都懒得盘弄,终日散着一头长发,只箍一条抹额,从不过问每日的穿戴,丫头在床头搁什么,小尊上就穿什么,相当不修边幅。
奇的是,这龙崽偏对胭脂水粉兴致浓厚,从前就常溜去娘亲梳妆台里找来摆弄,还曾不小心打碎过一瓶。
可巧,那瓶胭脂是应龙夫人最爱的“绝版色号”,吓得小尊上连夜找梅姨求救,最后让个侍从担下了罪名,罚了两月的俸禄。
此后,这事儿就成了大家心中“不能说的秘密”。
听闻属下夸奖自己,姜雪时立时得意地扯起嘴角,冲他一笑,尖尖的小虎牙邪气得很,侧眸时眼角微挑,仙姿里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摄人心魄,美人世无双。
飞廉情不自禁吞咽一口,低头道:“您可喜欢?”
姜雪时一蹬脚,跃下窗子,一头长发随着身子一旋,海藻般飞扬起来,落地后,快步走到梳妆台前照了照,旋即满意地一转身,坐到茶几旁的圈椅上,长腿一翘,调皮地冲飞廉一挑眉峰,说道:“谢了,廉哥。”
飞廉心下大喜,忙不迭又讨好地夸了两句,这才满心欢喜地下去了。
——
桑诺在山下转了一圈,小妖们都围着她跑,想看看那上等的胭脂长什么模样。
炫耀劲儿过去了,桑诺怕他们打碎瓷瓶,宝贝似得将口脂讨回来,收回袖笼里,拉着阿毛回山神爷爷家去了。
“我怎么觉得怪怪的呢?”
刚走进内院,阿毛就纳闷道:“那男人大半夜下山去寻你,第二日又不辞劳苦地陪你逛街,今儿还莫名送了你这么贵重的礼物,会不会是……”
桑诺知道他要说什么,一脸激动的盯着阿毛,抿着嘴忍着笑,用力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阿毛十分配合道:“会不会是看上你了?”
桑诺就等着这句话呢!
毕竟人生中头一回尝试被人“追求”的感觉,心里的激动无以言表,却故作矜持的把玩起手里的胭脂盒,桑诺口是心非地说:“别瞎猜了!飞廉哥哥是把我当成小妹妹呢~”
阿毛刚要回话,就瞧见姜雪时推门从东厢房走出来,迈步朝二门走去。
“尊上纳福!”阿毛连忙上前行礼。
桑诺闻言也忙转了身,朝尊上蹲身行礼。
尊上没有侧头看那两只小妖,只面无表情点了头,算是免了礼,继续朝门外走去。
刚走至垂花门,忽见一粉衣女子匆忙间飞奔进来,眼见就要跟自己撞个满怀。
那女子抬头一见尊上,竟也不回避,只娇声惊呼一声,一头就往尊上怀里栽去——
桑诺与阿毛同时倒抽一口冷气!
不知是不是花了眼,下一瞬间,原本即将相撞的两个人,竟瞬间错开了身子。
准确的说,是那龙崽子忽然从粉衣女子正面消失了,出现在她的身侧!
那女子毫无防备,没法控制身体的重心,一头朝地上栽去——
“哎哟!”
“哦!”这头的桑诺和阿毛不忍直视地捂住双眼。
这种事,二人也算见惯了,自打姜雪时住进这院子,来套近乎地小妖就前赴后继,不曾中断过,什么五花八门地方法都有,这种碰瓷的也不新鲜,从前就见过两个。
那粉衣女子摔了一脸的灰泥,还忙着转头看,就见尊上已经一溜烟走出了二门。
“尊上!”
好不容易溜入正院,不撞上姜上仙,她哪里肯罢休!
那粉衣女子急忙支起身子,捂住脚踝,朝着尊上的背影哭嚎起来:“我的腿!尊上!刚没碰着您吧!啊呀!可疼死我了!”
这话听起来,就好像她是被尊上撞倒了似的。
毕竟先前有桑诺被误伤后,与尊上“同居”的先例,小妖们举一反三,都把这碰瓷的功夫活学活用了。
闻言,姜上仙万般郁闷地回过身,不情不愿地走回正院,单膝蹲到那女子身旁,低声问:“能站起来么?”
粉衣女子捂住脚踝,哽咽道:“只是崴了脚,尊上没事儿就万幸了,哎哟……”
姜雪时闻言,低头去捏她脚踝,袖笼里忽然咕噜噜滚出一颗小瓷瓶……
桑诺对那瓷瓶的花纹色泽十分敏感,定睛一看,登时睁大眼睛——
这不是飞廉哥哥送她的那瓶口脂吗?
她忙摸了摸自己的袖笼,还在。
那……
桑诺忽想起,飞廉当时让老板打包了两瓶。
难道飞廉送给这龙崽了?
桑诺忽然有种不好的直觉!
见那粉衣女子越发叫得凄惨,姜雪时忙不迭吩咐:“传梅姨过来!”
阿毛闻言躬身称是,刚要出门,却被桑诺一把拉下来。
“梅姨好像不在院子里,应该是出门了吧。”桑诺故意唱反调。
姜雪时闻言抬头看向二人,辩解道:“她在前院里,刚还请我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