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宋兰英来说,郁宛央就是她的全部。她从不后悔当初的选择,让郁宛央生活在郁博远的身边,难保后来的日子不会耳濡目染地接受了郁博远的人生态度。
许虹看着宋兰英微笑的面庞,有些难以想象宋兰英当初究竟是如何的坚决,这样一个温婉贤淑的女人,倘若不是被伤透了心,又如何会那样果断地离开?郁博远又是怎样表里不一男人,才能够忍心将这样善良的女人辜负?
郁子帆在旁边静静听着,不便插嘴,在许虹沉思的时候,他伸手过去轻轻拍了拍许虹的背以做安抚。
宋兰英的目光如微风般不急不躁,只微微笑着等许虹的回答。许虹四下一望,只见今天这用作宴会主场的宽厅中有着舒和泰夫妻以及成双成对的晚辈们,唯有自己与宋兰英这两个冰释前嫌,往后却孤身的人。
她伸手去握住宋兰英的手,轻声回应道:“是,你说得对,我们的孩子没有辜负我们的期望,这样就够了。”她看见宋兰英满意地点头,一时间心中畅然,眼中盈满笑意去问宋兰英:“宋姐,我以后都会住在这边,不如有时间的话我们常来往,你看好么?”
还没等宋兰英答话,郁子帆就高兴起来,扶住许虹的肩头笑道:“这样好啊,宋姨做的菜最好吃了,妈可以常跟宋姨切磋切磋,我就有口福了。”
宋兰英摇着头无奈地笑,伸了另一只手摸了摸郁子帆的头,随后覆在了许虹的手背上,欣然应下:“当然好,宛央肯定是有了媳妇忘了娘。我孤家寡人的,现在多了你和子帆,就不用操心饭菜煮多了。”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郁子帆开心地一手搂住许虹,一手搂住宋兰英,高大的他在两个长辈面前笑得像个孩子。
这边兴致高,另一边也不闲着。
于艺苒这是第一次来舒家,前两天见了郁宛央一面的她可还没聊够,如今眼睛四处转悠着,没找到郁宛央就随处看看。
周霓见状,伸手又去敲她的额头,问道:“艺苒,看什么呢?眼睛都没消停过。”
于艺苒拍下周霓的手,笑嘻嘻地说:“我就随便看看,宛央姐去哪儿了这么久,一会儿都要开饭了。”
周霓也不知道舒怀臻这次生日晚宴的安排,难保有些小节目也说不准,她搂过于艺苒小声回答道:“你就等着看好了,宛央跟怀臻保不准是有什么小猫腻呢,一会儿就知道了。”
话正说着,舒怀臻就从大门走了进来。
今天的舒怀臻长长的黑发绾在颈后,身着一袭白色旗袍,上有精致非常的刺绣梅花,清韵十分,将她衬得更为典雅大气,温婉清丽。此刻踩着同色细跟高跟鞋的她,步伐悠然雅致,缓步而来。
众人心下皆暗暗赞叹,舒怀臻浅浅一笑,对着围过来的众人道:“这次的生日宴并不如往年隆重,大家能够过来,我很感激。”
沈暮言从人群中走出,到舒怀臻身边去双手揽住她的肩头,眉眼尽是笑意,“怀臻,你这么说就见外了,我们大家都不是外人,巴不得没有那些谈生意的在,我们能多聊聊呢,你们说是不是?”
要说不冷场的主,那一定非沈暮言莫属,要是现在没有她在,能这么大大咧咧回答舒怀臻的估计还真没有。
沈暮言话音一落,大家都笑开了,舒元恺也上前一步道:“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怀臻也别这么多礼仪了,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舒怀臻看去,微微点头笑道:“哥说得是,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正在这时,有两列佣人有序地走进来,绕过她们去将菜肴一一布好,舒和泰跟黎婧闵也走近,他的脸庞上笑容渐起,与众人一同准备入席。
舒怀臻跟沈暮言走在后面,她四下看看,没有见到郁宛央的人影,眉心微一蹙起,脚步便慢了许多,她低声问沈暮言:“暮言,你知道宛央去哪里了么?”
沈暮言挽住她的手臂,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以为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呢。”正这么说着,沈暮言下意识地去看了一下前面的人,这一看,她才发现顾沁枫也不见了。
“哎,小枫子呢?她怎么也不见了?”沈暮言这下子脚步停了下来,刚才忘我地跟众人一起看着舒怀臻进门,顾沁枫什么时候没影了她都不知道。
不过往时在公众场合中,顾沁枫要出去的话都会先跟自己说一声,这次怎么悄无声息地就消失了?
舒怀臻的高跟鞋声也随之沉了下去,停了脚步。
这次的晚宴主要是为了向相熟的亲友们宣布郁宛央在舒家的地位,因此说郁宛央才是主角也不为过,只不过是借着舒怀臻的生日之名罢了。但此刻这真正的主角不在,即便入席了,也断然是不能先将郁宛央置之不理而开席的。
两人都明白郁宛央的重要性,打算要打个电话,而走在前面的人也意识到不对劲,回头去看她们。
这一看,此时惦念着的那个人便隐约出现在门外不远处。
郁宛央墨黑的长发服帖地垂在身后,一双细长上挑的眸子含着笑意,即将隐没的夕阳余晖洒在郁宛央的身上,将她身着黑色刺绣旗袍的身姿照耀得璀璨夺目。她的身形修长优美,仿若暗夜中妩媚又优雅的绝世妖姬,她一步一步地走来,朝着她的今生挚爱。
舒怀臻迎上前去,待郁宛央走近便拉住她的手腕,话中有些担忧道:“宛央,你去哪里了?”刚才跟自己说了出去有点事情之后就去到了现在,什么事情这么重要?
郁宛央轻笑一声,目光含情且深邃,任由舒怀臻拉着她,说道:“是回来得晚了点,因为刚刚才通知我东西做好了,所以才出去这么久。不过,还好没迟到。”
这时,顾沁枫悄悄地走到了沈暮言身边,让沈暮言吓了一跳,一声“小枫子”才说了一半就被顾沁枫伸出食指抵在唇边,轻轻地“嘘”了一声示意沈暮言安静,然后才低声说:“暮言,先别说话,一会儿你就知道我去哪里了。”
后面的众人们也一头雾水,舒和泰远远问道:“怎么回事?”
舒怀臻的眼底也满是疑问,郁宛央却神秘地笑笑,望向她身后的众人,朗声道:“今天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我很感谢大家能够过来,跟我一起陪着怀臻过三十三岁生日。今天不对外开放,只与在场的诸位共度,我想诸位都很清楚是为什么。”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慢慢挣脱舒怀臻的手,拉着舒怀臻一起面向众人。舒怀臻听着她温和的话语,感受着手中的温度,一时间不再去言语,将话语权交给了郁宛央。
“我一直都觉得我没有给怀臻一样东西。”郁宛央的手滑下跟舒怀臻十指相扣,举起手来到胸前,她望着舒怀臻的右手无名指,声音温柔极了:“这个东西对我们来说其实根本不需要了,但我还是想要给她,让她知道对我来说,她有多重要。”
言及此处,郁宛央松开了舒怀臻的手,慢慢走到沈暮言和顾沁枫的面前,顾沁枫也配合着将双手伸出,在她的掌心里分别是两个深蓝色的绒盒。
沈暮言倒吸了一口气睁大双眼,这是戒指。
这就是郁宛央在开席前离开的原因,她在郁家的那两年里除了慢慢吸收郁家的产业,还在自己藏着掖着,设计了一款戒指。她从未涉及过这个领域,因此她花了很长时间才画出了设计图,简约却彰显贵气,她千叮咛万嘱咐,最迟务必要在舒怀臻生日当天做成。
郁宛央伸手拿过一个盒子,在众人的注视下打开,面向了舒怀臻,她看见舒怀臻抬起手轻轻掩住了唇,那双桃花眼中有很多很多的情绪,惊讶,喜悦,期待,还有些熟悉的泪光。
倘若换了往日,郁宛央一定要疾步上去拥抱住舒怀臻了,但此刻不行,她要给舒怀臻的喜悦才给了个开头,她要给的是全部。
厅中很安静,郁宛央左手举着开启的绒盒,每朝着舒怀臻走一步,她的声音就越发柔得像是潺潺流动的泉水:“怀臻,你还记得么?你第一次踏进我家门的那天,我后来不止一次地觉得我到底招谁惹谁了,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么多的挫折。可是再后来,我更是不止一次地想过,还好你来了,幸好你来了。”
戒指在灯光的映照下反射着耀眼的银色光辉,舒怀臻看不真切它的模样,眼前的一层水雾让她连郁宛央的笑颜都看不清晰,只能扬着唇角,努力望过去,等着郁宛央。
郁宛央一步一步走到了舒怀臻的面前,伸手去握住舒怀臻捂住唇的右手,她目光灼灼,爱意没有一分遮掩,清朗温柔的嗓音在厅中缓慢响起,萦绕耳畔:“舒怀臻小姐,你是否愿意将今天之后的时光都交付于我,与我相爱、与我相守、与我同在。往后无论你我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是贫穷、始终与我不离不弃,直到你我的生命消逝?”
即使所有人都明知舒怀臻的回答,但厅中仍然静寂万分,无人起哄,众人都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着。
舒怀臻的泪水终于淌下,她轻轻点头,唇边衔着笑,声颤却满是柔情与喜悦:“我愿意。”
她看见郁宛央的笑容瞬间更明媚起来,胜过初升旭日的万千光华。她看到郁宛央将戒指缓缓推进自己的右手无名指,就像看着郁宛央的名字在这一刻重重地刻进了自己的生命里,不离不弃。
顾沁枫适时走近,递上了另一个戒指盒,舒怀臻低头将那枚凝聚了郁宛央的心愿和心血的戒指拿起,又抬眼去看郁宛央。
这时的郁宛央眼里的期待多了些女人待嫁时的羞涩,目光不知放在哪里好,先是看看舒怀臻,又低头去看自己的手。
舒怀臻一时间满心宠溺,她握起郁宛央的右手放在自己身前,吸了吸鼻子止住哽咽,一边替郁宛央戴上戒指,一边眉眼弯弯地柔声细语道:“郁宛央小姐,我愿意与你同为彼此的妻子,与你相爱、与你相守、与你同在,无论你我是否健康、是否富有,往后年年岁岁,永不分离。”
她话音才落,戒指稳稳地套进了郁宛央的右手无名指,众人以舒元恺和郁子帆为首,都在欢呼起哄,越来越震耳的“亲一个”在厅中响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