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进了帐子,李秀宁叹了口气,只觉得从进了长安以后,他们兄妹们之间的感情,一天天的淡了起来。
翌日清晨,一支兵马出其不意的攻克了安阳以西的吴家庄,由此向北三十里的詹湖堰也遭遇袭击,李秀宁兵分两路,把陈默打了个措手不及,而且兵分两头的打法让她顾了一头就顾不了另一头。
若论兵法,陈默比起李秀宁还是相去甚远,李秀宁第一步出击取得成效后,立刻向吴家庄增兵,让陈默误以为她是要从吴家庄进攻安阳,暗中却又调派两千精兵,乔装打扮,分批秘密潜入詹湖堰,准备偷袭安阳,再打陈默一个出其不意。
哪知她这里刚部署妥当,突然传来急报,吴家庄人马失陷,赵亮所帅的一营人马被陈默生擒,生擒不说,陈默还特意放回来一个人,给李秀宁传话,要她从詹湖堰退兵便放了那些人,不退兵就不给那些人活路。李秀宁急忙叫那人进来问话,要问清楚他们是怎么失陷的。
那人回道:“陈军……呸…….”赵亮这支人马是娘子军的人,自然都认识陈默,习惯性的就要叫陈军师,话说一半猛的反应过来他们现在是敌人,不由狠狠唾了一口,说道:“那个妖女深更半夜只身到了吴家庄,只说想找赵将军说说话,叙叙旧,谁知道她叙旧是假,她拖着赵将军说话,暗中却叫她的亲卫军潜入吴家庄设陷阱,又施放迷药,我们…….我们…..”
李秀宁急问道:“你们怎么了?”
“连打都没打就给俘虏了。”
李秀宁一口血险些喷出来,气的半响没有言语,过了好一阵才冷静一点,问道:“她说要叙旧,赵亮就让她进来了?赵亮不长脑子?他这个将军是怎么当的?”被放回来的那人说道:“那个妖女提起穆统领,说的情真意切,眼泪都下来了,赵将军不由就信她是有什么苦衷,真没想到她花样这么多。”
“好……..好…….”李秀宁气的连说了两个好字,突然又有探子传来急报,陈默放弃安阳以北,集中兵力,由西包围了鹤壁。
听着这个消息,李秀宁半响物语,真是气也气不起来了,因为这样一来,詹湖堰的兵马使可以轻而易举攻下安阳以西了,但是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了。李秀宁在哪里叹气笑道:“真行,我只当从她那里学了不少东西,没想到她从我这里也学了不少。”叹息之余,她说道:“传令庞伟,叫他守好詹湖堰,不可贸然出击,也不可退兵,我不信陈默还真能对那些人下杀手!”这场战役,现在只是开了个头。
赵亮带着笨重的木枷,被关在一间潮湿昏暗的土胚房里,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陈默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她的伤势未愈,脸色还是很苍白,走了进来之后,她就往赵亮身边一坐,打开食盒取出里面的几样菜,炖的排骨,酿豆腐,还有两尾鱼,摆好菜,开了酒,陈默笑道:“来,别沉着脸了,一起喝两杯。”
赵亮恨恨的,瞪她一眼,就在那里合目假瞑去了,不理会陈默。陈默好笑道:“何必呢?昨晚我说的真不是骗你的,女兵营的覆没,罪魁祸首是薛举,但薛举不过是摆在眼前的仇人,还有一些仇人掩在暗中,披着道貌岸然的皮,谁也不知道,如今我们恨的是薛举杀人,恨的是雷永吉不仁不义,而剩下的仇人,你想报仇都无从报起,叫雷永吉将功抵过,助我们杀了薛举也算是策略,你别这么跟我咬牙切齿了。”
赵亮还是不语,陈默倒了杯酒,伸手递到他嘴边,说道:“难得美女给你献献殷勤,给点面子啦。” 赵亮还是不予理会,陈默只好把手中的酒自己喝了,说道:“今夜秀宁必然到鹤壁,我还得预备着和她好好会上一会,你说我会赢还是她会赢?”
深夜的鹤壁郊野,一支人马正在行进中,前面忽然传来叫声:“前面好像有埋伏!”军队停止了行进,李秀宁坐在马背上,像黑夜中望去,风声萧瑟,枝叶在暗影中摆动,但是看不到一点人影。
李秀宁翻身下马,向前走去,看看周围的环境,说道:“这个地方埋伏人马比较困难,陈默也没那么傻,到时要小心脚底下,提防她设什么陷阱,继续前进!”
“是!”副将答应一声,队伍又向前行去,李秀宁的大部分人马现在还驻守在武庄,马三宝也留在武庄,现在身边这个副将还是李建成的人。
突然有人叫道:“这边有人?”李秀宁转头像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另一边有人在一次喊道:“这边也有人!”李秀宁迅速转头看去,就见一道黑影消失在黑夜中,李秀宁轻轻一个颜色递出去,身边几名亲卫立刻向身影消失的地方追了上去。
而这时,另一边又有人喊道:“这边也有人。”
李秀宁看着迅速消失在黑暗中的人影,微微挑眉,心中觉得看这情况不像是有伏兵,可能是陈默那边的探子,来刺探军情的,不过这深夜里,陈默要真是暗中做手脚,到也不可不防,不多时追过去的那几个人回来,回报道:“他们往北逃去了,我们没敢紧追,所以被他们逃了,不过没发现有别的人。”
李秀宁道:“算了,今夜就在此扎营休息,明天再进鹤壁。”
黑夜中,很快扎齐了简便的营帐,营帐只有一个,是让李秀宁休息的,其余兵士们都围着篝火或倚或躺休息了,因为已是深夜了,没几个时辰天色就要亮了。
李秀宁进了帐中,也没有卸甲,和衣睡下,但是没睡多久,半夜突然起风刮倒了帐子,李秀宁在梦中惊醒,突然发现自己一身湿淋淋,随手一摸,居然满手泥浆,心中不由大疑,急忙握剑起身,放眼看去,却发现除了帐子倒了以外,一切如常,几名亲兵急忙过来帮李秀宁重新拉起帐子,只是看到李秀宁时,都吃了一惊,愕然相望,只是不敢说话。
再看帐子上,也满是泥浆,黑乎乎的泥浆看的恶心,他们停驻的地方旁边就是个小水塘,水塘里水不深,水色也清澈见底,这泥浆难不成从水塘里翻上来不成。
李秀宁脸上身上全是泥浆,实在恶心,再看看周围也不见敌人踪迹,实在想不通这是怎么会事,于是让亲兵给她重新拉好帐子,自己也不让人跟着,走到水塘那一头去,借着石木遮挡,想洗一洗。
她这里接了腰带甲衣,蹲在水塘边洗了把脸,又把护甲裙也解下来,再看衬衣衬裤上全是泥,想想这衣服还要穿,于是把衣服解下来,只把脏的地方大致擦抹着洗一洗,她这里洗着,偶然回头,惊然发现自己的甲衣不见了,她心中一惊,立刻抓起剑,警觉的向四周看去,然而风吹草影动,依旧不见任何人的踪迹。
陈默就藏在树枝头,李秀宁的甲衣自然是她做的手脚,此时低头看着李秀宁皱着眉,握着剑,在她脚下紧张四顾,不觉邪念丛生,手指轻轻一挑,李秀宁放在水边的衬衣飞了起来,落进了她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