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雪听了,心里一跳,下意识望向钱玉,她却板着脸,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只是望着陈秀才冷笑着说,“不是她说话不算数,只是本官并不想用你当监工,天下读过书的人多了去了,就是本官的书僮也是认得字的,陈公子与本官非亲非故,凭什么让本官当监工?凭陈公子你的脸皮,比城墙还厚的缘故?”
“这…这…”陈秀才被她说得脸红脖子粗的,呐呐地就说不出来话。
被他抱在怀里的小女孩虽听不懂她们都在说些什么,但看看爹爹讷言的样子就知道她们定是不帮忙的,她们不帮忙,她和爹爹就没得吃没得穿了。
想想,不由悲从中来,三两下就从陈秀才的怀抱里溜下来,一边往木雪这边跑,一边就哇哇地嚎啕大哭起来,“娘,娘……”
谁是你娘?!钱玉听得额头青筋直跳,她正为子嗣的事烦心呢,这小丫头就撞上门来膈应她!
“哎,小家伙,这话可以乱说,娘可不能乱叫。”
她还没跑到木雪跟前,就被淳于敷一把拦住了,揪着她的衣领,又一次把她提溜在半空中。
看她踢手踢脚的哭,也没半分恻隐之心,反而愉悦地笑开了,对着那边看见女儿被抓起来后担忧得厉害却不敢上前争辩的陈秀才,她向钱玉道,“钱公子,看陈公子话里话外,怕真的是急需要一份差事,不如就让他当个账房好了——钱公子让那些流民做短工,发银钱时,没个账房管着,可也不成呢。”
说着,对她促狭一笑,钱玉瞬时会意:那些流民大都是亡命之徒,若是偶尔故意将他们银钱扣下一些,他们必会找作为账房的陈秀才理论,他给不出来交代,难免会挨一顿打,她到时再出来做做好人,不但可以收那些流民的心,也教训了这讨人厌的秀才一顿。
——一箭双雕的事,她何乐而不为?对付一个酸秀才罢了,她有的是法子弄死他。
她先前可真是被气糊涂了,才忘了自己的身分和一个窝囊废物计较。
钱玉想明白了,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下来,笑着向陈秀才道,“陈兄,先前可真是对不住,冒犯了,钱玉先在这里赔个不是。”
“哪里,哪里。”她待自己忽然态度急转,陈秀才就知道自己的差事有戏了,一面暗喜地还礼说着,一边偷偷觑向淳于敷。
心想着,她这般帮自己,莫非是对自己有意?该是不错的,她容貌毁了,一般的男子该是不会要她的,看上了自己忠厚老实,所以她才频频相助。
想想,陈秀才心里就乐开了花,这趟过来,虽说没有得到木雪多看几眼,可找到了差事,还得了个如花美眷,可真是天赐之福。
他咧开嘴乐得快找不着北了,让三人看了都有些好笑,钱玉收住笑,继续装模作样地道,“陈公子的确是仪表堂堂的读书人,就与先前淳于姑娘说得那般,做个账房吧,月银一串钱,如何?”
“好好好。”
“那就这么定了,陈公子明日过来上工吧。”钱玉笑眯眯道。
陈秀才一心扑在淳于敷心上,哪里听得见她说什么,等回过神来时,才如丧考妣地瞪大眼睛,望钱玉,“钱公子,这,这…一串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