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东西?收拾什么东西?”郡主一把拉住我,满脸疑惑地问道。
“您忘了?”我皱皱眉,忙道,“昨天晚上王爷不是说,今天要把您接回王府去住,让我替您把东西都收拾好……”
“胡说什么呢,”郡主笑了笑,像我在说什么天方夜谭似的,“父王为什么要把我接回王府去?我在这儿住得好好的,更何况,若兮他陪梁大夫去看朋友,过几天就要回来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一点都听不懂郡主在说什么。
难道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别傻愣在这儿了,”郡主见我答不上话,又笑道,“快点去把牌子给挂上吧,我现在去大厅,把多天来没打理过的药草再重新弄一下,要不然,待到若兮回来,他又得糊里糊涂地忙上好半天了。”
看着郡主急匆匆离去的背影,我好半天才缓缓地应了一声“是”。
真的,是我的幻觉?
但马上,我就知道出现了幻觉的不是我,而是郡主。郡马府外突然一阵喧嚣,下人们纷纷赶到外面,说是王爷来了。我心里“咯噔”一下,忙到大厅去找郡主。我匆匆来到她身后,对她道:“郡主,您别瞎忙活了,王爷他真的来接您了,咱们还是快点收拾东西去吧!”
郡主听我这么一说,手中拿着的药屉一下子没拿稳,摔倒在了地上,里面装着的药草撒了一地。
“我不走,”郡主摇了摇头,脸色煞白,她连连倒退了好几步,只颤着声道,“若兮他、他还要回来的,我不会离开这里。”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郡主便突然转过身,匆匆地跑出了大厅。
“月儿!”我刚想要尾随郡主,王爷却已经拄着拐杖,走进了大厅来,他看着我,问道:“郡主呢?”
王爷的身后,竟然还站着多日未见的齐将军。
“月儿见过王爷,见过齐将军,”我忙行了个礼,道,“郡主、郡主她……”我支吾了好半天,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都收拾好了吗?”王爷又问。
“这、这……”我该如何回答才好?
王爷见我支支吾吾,似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二话不说,扭过头、拄着拐杖便走出了大厅。齐将军也忙伸出手去搀扶,跟着王爷离开。我见了,便也不敢怠慢,紧随其后。王爷在府里转了一圈,到处都找不着郡主,有下人说刚刚看到郡主急匆匆地跑回了卧房里,便再也没有出来过。
我们站在卧房门外,王爷往里喊道:“凝儿,该走了,出来吧。”
里面,却没有任何回应。
王爷又喊了几声,觉得不对劲,便伸出手想要推门,谁知郡主把门从里面给拴上了,打不开。
齐将军似乎也想喊几声,却张着嘴,愣是什么都没喊出来。
“凝儿,”王爷连连拍了几下门,又道,“你不可如此任性,快开门,跟父王回王府去。”
可是,房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好半天过去了,喊却没人应,门也打不开,王爷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转过头来吩咐我到书房里去,说是墙上的一幅画后面有条直通卧房的密道,让我快点从密道进卧房去看一看。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难道就是那个上次郡主在匆忙之下当着我的面使用的,连着卧房与书房的密道吗?原来……王爷他也知道?
我赶忙急匆匆地跑到书房,走过那条密道,来到了卧房里。
一看道卧房里的情景,我便吓坏了。郡主那瘦弱的身子正被一条白绫勾着脖子挂在了梁上,身体悬在空中缓缓地晃悠着,郡主她……她这是想要悬梁自尽?!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一边喊着郡主,一边忙跑到她的脚下想要抱她下来,却又苦于不够高,半天都使不上劲。
“月儿?凝儿在里面吗?”听到门外的喊声,我才回过神来,忙跑到门边把门拴给拉开。
“郡主、郡主她……”看到门外的王爷和齐将军,我一边流泪,一边指手画脚,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凝、凝儿!!”王爷已经看到了卧房里的情景,他大惊失色,忙命几个家丁快点把郡主给抱下来。齐将军快步走近,和大家一拥而上,三两下子便把那白绫给弄断了,郡主也随之落下。我和另外几个丫鬟一起扶着郡主,大家都齐声喊着,想要把她叫醒。可是,郡主却毫无反应,她此时脸色发青,早已昏死过去。
“快、快把凝儿放到床上!”王爷喘着粗气,着急地吩咐大家快点动作。
大家便又七手八脚地把郡主抬回了床上。
王爷颤着手,探了探郡主的鼻息,又转过头忙道:“还有气儿!快喊大夫来!快!”
几个家丁连忙往屋外跑去,一点都不敢怠慢。
“王爷,”齐将军站在一旁,脸色也是吓得惨白,“凝儿她、她怎么会寻死呢?”
王爷摇摇头却说不出话来,只紧紧地握着郡主的手,脸上早已老泪纵横。
从三个多月前到现在,发生的事情我一件都没搞明白,好端端的,郡主怎么会上吊寻死?今天早上,她还好好地站在我的面前让我去挂上牌子,现在却……这根本就不合理啊。这么多人里,恐怕只有哭得最伤心的王爷知道整个事情的原委了。而我只能一边落泪一边干着急,只希望郡主她万万不要出了什么事才好。
“月儿,”齐将军却向我问道,“你是郡主的贴身丫鬟,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我、我,”我抹了抹眼泪,忙摇摇头,“今天一大早上,我都还没起床呢,郡主她就跑来我房里来,吩咐我把牌子挂上……对了,她还说要把药草整理一下呢……那时的郡主还好好的,谁知现在却……”
“牌子?什么牌子?”齐将军又问。
“若是郡马爷不在,我们便会特意挂个牌子在府外,告诉那些上门来看诊的穷人多等几天……”我说着,又想起了什么,便忙道,“对了,郡主一边让我挂好牌子,还一边说着郡马爷过不了几天就要回来了,是笑着说的,一点都不像是会寻死的人哪。”
齐将军听了,脸色有点难看,而王爷只是叹了几口气,没说话。
被几个家丁领着的大夫终于赶到,我们这些下人便忙退出房外,焦急地等待着。
我暗暗在心中骂着自己为什么不陪着郡主,如今想来,其实她从昨晚开始就不对劲,到了今天早上便更是奇怪,说什么王爷没有说过要把她接回王府,郡马爷去看什么朋友……那时的她脸上虽然微微带笑,却是非常憔悴,像是一晚上都没睡过觉的样子。
王爷说郡马爷不会再回来,要把郡主接回王府去住,郡主回到郡马府便急匆匆地要找郡马爷,宁死都不愿离开郡马府……这一切,我好像慢慢地有点理清头绪了。
大夫离开后,王爷没有再坚持要把郡主带回王府,只吩咐我们这些下人煲了些汤药,拿来让他亲自喂给郡主喝。
郡主已经醒来,被王爷搀扶着,在床上坐起了身子。她长发披下,脸色憔悴。失去了往日脸上的娇艳,如今的她显得病恹恹的,似一朵残败的花蕾,让人不忍细看。王爷捧过汤药,把勺子递到郡主的嘴边,但郡主却只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嘴一动不动。
“凝儿,”王爷年迈,拿着勺子的手不断地颤抖这,他轻声道,“来,喝点药。”
郡主似乎什么都没听到,只维持着原样,仍旧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站在旁边,看到这样的情景,鼻子又是一酸。
“王爷,”齐将军走到王爷身边,道,“不如,让我来喂凝儿喝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