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乱飏芙蓉水的脸靥下,他笑得比那琉璃还灿烂,葵凰溪内心死寂的湖水泛起了一丝涟漪。
坐落在蒲团下被薄绡灯拉扯的耿耿之影,倏地一台,一坛梅花酒就呈在檀桌上。
她眼倒映琉璃瓶,见白司寒此番动作,殊不知是何等用意。
是想同她饮酒还是别有他意,不久后申时便要杀出事宜,这倒哪有心思喝酒?
未雨绸缪,应当帷幄才是。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姿态的原因,白司寒捕捉到了她眼中微诧的波澜。
打开梅花酒,一股醇香涌动而来,它不比桃花酒那样酣甜,却蛊魅辛辣的气味。
“你会喝酒,这是淼国最想的梅花酒,不如尝尝?”
他捧着酒坛,倾身端起瑶斝盛入一杯,在葵凰溪眼前摇了摇,“这酒绝对比你喝的桃花酒好喝多了。”
葵凰溪用略微幼稚的眼神看他,道不通此人在争执什么,思忖又想,这人姿态虽是戏谑,倒瞧着也不是坏人。
白司寒见她杏眉微挑,犹豫得没有伸手去接,好整以暇的似叹道:“你怕我在梅花酒里下毒?”
为了排除质疑,他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你我萍水相逢,为何救我,还这般待我?”
葵凰溪从未见过有这般待她的人,明明素不相识,明明此人被她刺了一剑,此人不但救她更是百般呵护她,给予温暖。
这种温暖,真令人奇怪。
白司寒神色凝固的放下瑶斝,挺直嵴梁,朝着她贴去。
流錾眼中溢满了情愫,涨得决堤涌去。
她木滞的锁定这眼神,被逼到一隅处,身后一碰,已无可退。
向来淡漠的她怎会遇到过这情况,有些措手不及,但见此人眼中并无杀意,她谨慎性就弱了下来。
白司寒壁咚着她,微眯着眼略微危至的看她,一手挑起那下颔,低声问:“这般待你,你感觉是什么?”
她酽冷的脸瞬时出现了一丝可疑红晕,垂下头去,不正视那灼热的目光。
蓦然一阵冰凉从耳根袭来,立即让她浑身颤栗,耳畔又传来调戏的声音。
“唉,好烫。”白司寒修长的手抚着那烫得要滴出血的耳根,兴致更加有趣了。
葵凰溪就算不用手去碰,也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间滚烫的灼热,她推了推白司寒,将距离拉开。
从未有人靠她这么近过,从未有人敢这般对她!
“你露出这般表情,是在引诱我。”白司寒轻捻着她的肩,指尖在缕过丝金发。
葵凰溪欲要张口,薄唇瞬间被堵住了,所有的话都被他吞入腹中。
浑身紧绷着,瞪大了赩眼看他,湛眸此时也在盈盈闪着。
白司寒修长的手抓住她的皓腕抵在墙上,一手扣住下颔,细腻的吻落得她如梦痴醉。
她震惊的任由眼前这人摆弄着,那水仙气息每次都能将她蛊惑,殊不知这有什么魔力。
吻得大脑空白时,怀中的人儿软成了水,依偎在他怀中。
气息不定的呼吸着,如泡沫般的眸子一时竟某些迷离。
“看来,小溪儿的反应也只是对我。”
“白,司寒?”她纳罕的喊出的名字,似熟悉又陌生。
“嗯?”撩拨发丝,和煦又笑,“你若是要报仇,让我帮你吧。”
闻得此言,葵凰溪的表情瞬间凝固在了他的眼中,“柔之他死了,万箭穿心,得不偿失。”
那只方才稍稍有明光的赩眼,此时又黯淡下去了。
白司寒自知又言错了什么,心中骂了个狗血淋头,倾身就把眼前的人儿拥入怀中。
“你感受到了吗?我的心怦怦直跳的声音。”紧贴耳根
葵凰溪脑海中浮现出柔之万箭穿心,岌岌可危时,也是同样贴着她的耳根,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情绪波荡,表情凄厉的推开他,“他死了,他被墨昔薇杀死了!”
白司寒趔趄一步,将瑶斝内盛满赤红的梅花酒打翻,渲染了他衣襟白皙。
跌坐在蒲团上时的动作,她脑海里隐隐又浮现出店铺内血流成河的场面,悲恸的场面,摧残着她的身心。
“不,不,她们死了,她们死了,是墨昔薇杀了她们,我要报仇,报仇!”
几近疯魔的凄厉声,徘徊在大殿悬空上,黑永鸢发出了嘶鸣,似在回应主人。
猗机忧心忡忡,疾步就冲去大殿,但见葵凰溪疯魔的执起软剑,将庑纱切得粉碎,白司寒的双手被她拴在一隅墙上,嘴角一处血渍。
葵凰溪神志不清,头疼欲裂,她只觉眼影前所有事物都晃成了一团,缭乱得神经错乱,那些耳畔旁传来的那些怨声,刺激着她。
猗机箭步飞奔了去,掌掴着她的手,“主子,你冷静些……”
“滚,给我滚,你们这些人,都去死,都去死!还我柔之,还我柔之,他没有错,错的是我,是我!”
薄冰从白司寒脚底蔓延而来,锵的一声,铁链裂开了,他挣脱束缚,瞬间转移到她的背脊身后,看准时机点了她的睡穴。
疯魔的情绪才停止,手腕一松,软剑落在蒲团之际,白司寒接住了她。
小溪儿这副模样,他心疼不已。
“她每次都会这样吗?”
“有时会神志不清。”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连大夫也不找来!”
猗机有些憋屈抿了抿嘴,他这做属下可是真真的冤枉啊。
“大夫看过,主子不肯吃药。”
白司寒旋转目光落在了怀中人儿身上,仔细瞧她是瘦了,憔悴了。
“你为什么不肯吃药,知不知道这样会伤了身子?”
他抚了抚葵凰溪的额头,冰凉无比,催促道:“赶紧传大夫开药,快!”
猗机一刻也不容缓的前去传大夫。
将葵凰溪放入榻前,他紧握住的那双玉手有些微颤,亲吻着,给予温暖。
片刻后,大夫匆匆赶来,这大夫是穴斋赫赫有名的祁神医,医术超凡,不输柔之。
“小溪儿,她如何了?”
祁神医脸色有些难看,退了步倾身行了个礼,“柔玄王身疮狼藉,已病入膏肓。”
“可有解法?”
“解系还需系铃人,这是心魔啊。”
猗机有些逊色,“人都死了。还找什么系铃人!”
祁神医捋了捋胡鬃,毫不畏惧逊色。
饶是靠医术行走江湖,这点镇定还是有的。
“那得靠她自己摆脱心魔了。”
白司寒沉着脸,摸着榻前人儿的脸靥,淡神问:“除了这个,她还是不是失忆了?”
祁神医怔了怔,甚是踌躇,却已然被他瞧见端倪。
“唉,两年前就开始一点点失去记忆了,施使着定然是用了针灸。”
闻到此处,猗机有些纳罕,“针灸推拿。那是柔之的技术。”
“柔之?”白司寒眯着眼挑出了危险的目光。
小溪儿的失忆定然是同柔之有关,他竟然不顾小溪儿感受,强行将她记忆剥去,连死都不安分。
“小溪儿的记忆,我定要恢复。”
“她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杀人。”
祁神医从亵衣中取出药方,嘱咐道:“一日三次,按时服用即可,这药方其实两年前就一直配好的,只是她不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