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一万小时定律吗?隋瑜望着眼前的老酒,有一些失望,胡渣,乱糟糟的头发,不经打理的领带,自己竟然和这样的人相爱了三年。
她却忘了,四年前的老酒不是这个样子的。
老酒看着她的眼睛,一阵语塞,有些支吾的说出了记得。她的眼睛还是那样动人,老酒不禁笑了起来。
隋瑜从包里拿出了一本杂志,老酒认得,那是我主编的。老酒很高兴,又喝了几杯,想着回去后要多往我这投稿了。
一万小时定律,记得从当时你和我说到现在,你也努力一万小时了吧。隋瑜随意的翻着杂志,对老酒说着,但是你看看你写的这是什么,甚至不如你当年写在贺卡上的寄语。隋瑜的语气始终平缓,而老酒却没有反应过来。
老酒不明白现在的状况,又喝了几杯,他觉得隋瑜变了。哪里不好,我改。这句话又从老酒的嘴里说了出来,隋瑜还记得,曾经他们吵架的时候,最后总是老酒先说这句话。
如果这就是你所相信的一万小时定律,那么我很庆幸今天和你相遇。隋瑜走了,也没有看过老酒的眼睛,而那本杂志还在桌子上。
通过一万小时的努力,就会成功。老酒大声的对着隋瑜离开的方向喊,这一天,他失恋了。
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努力,要写出让所有人都称赞的诗。他想过自己的诗得奖,想过自己的诗集签售会现场应该如何火爆。
于是老酒开始奔波于邮局与出租房,在出租房里写了诗就拿去投稿,没有回音或者被退稿都没能打击他的决心。至少刚开始的两年是的。
毕业的两个月后我找到了工作,是一家诗文类杂志的小编辑。那天夜里我和老酒说了好多,也喝了好多。后来说了什么我根本不记得了,老酒没醉,第二天告诉我,昨天夜里我答应他,在我这投稿,包过。
开始我还战战兢兢的做着这事,后来发现都过了,而且老酒的诗还吸引了一些读者的来信,有了粉丝。我一下就大胆起来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混到了主编。而老酒,这两年间在其他杂志期刊中稿的概率比每天踩到狗屎的概率还低,终于开始消沉了。
那时候他每天下午就开始喝酒,喝着喝着就说,我其实是个诗人。
我再见到老酒的时候,他又醉了,趴在小摊的桌子上。帮他付了酒钱,开车到他家,看了看后视镜里的老酒,一点醒来的迹象也没有,这模样给人弄去切了肾都不知道。
于是,在他家过了一夜。老酒第二天早上起的比我还早,看上去和头天晚上没喝过一样。呆坐在阳台,戴着耳机,手里拿着一本不知道谁的散文集。
我打了声照顾就走了,毕竟咱还是有工作的人。而老酒看都没看我,直接在阳台闭眼养神了。
下班的时候,带了一些卤味到老酒家。看着他写下的这一行字,我惊讶的嘴里能塞进整只烤鸭。
没有一个理由,活的那么复杂。老酒的毛笔字写的非常不错,却很久没写了。但我惊讶的不是这个,而是他竟然这么快走出阴影。那喝着酒,啃着鸭脖子的老酒,我好像又回到了刚上大一那会。
这个哪买的,不够上次的辣。老酒拿着一只鸭翅说。我笑着骂他,白吃还嫌东西不好吃。老酒没应我,又咽了一口酒。
我的手机在桌子上响了起来。是主任的,你小声一点。我擦了擦手上的油,对老酒说。
通话很短,只有七分钟。刚主任说,不能再收你的诗了。我不知道我怎么说出这句话的,说完又猛地喝了一口酒。
老酒却用沾满油的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没事。然后开了手机,放歌。是王力宏的《柴米油盐酱醋茶》。
没有一个理由,活的那么复杂。
老酒又开始了到处投稿的生活,又是一次次的杳无音信。然而他并没有任何沮丧的表现,写诗没有灵感的时候也会下楼,看看假山池塘,看看别人遛狗。
直到我把消息告诉他之前,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隋瑜要结婚了,和一个富二代。老酒却笑了,那是我给不了她的,当初分手的时候,她转身为了爱情,我转身为了理想。如今她得到了,我是祝福的。
老酒并没有去参加婚礼,隋瑜是给他发了请帖的。
一个月后,我在一国内知名的诗歌杂志上看到了老酒的诗。说实话,我并不震惊,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他有这种实力,只不过被自己埋藏了。
而后,老酒的诗在各个诗刊发表,名气大增。我们主任也开始找我谈话,想让老酒继续往我们杂志投稿。我很想对他破口大骂,但是我没有,递了辞职信我就离开了。
老酒的诗集发表了,签售会举行得如火如荼。晚上老酒打电话叫我喝酒,我已经坐上去另一个城市的火车了。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一个女子在签售会场,大概很安静的角落,温柔的看着他。
到最后我也没说,隋瑜那次去见他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