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安这一番言语,独孤寂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很聪明。
她似乎是看透了他这句话,因为不论她回答丞相是自杀还是他杀,他都会治他个失察之罪。但是就这么将注意力引走,非但让他无话可说,反倒还算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想着,皇上故意作态,“少卿,不知你那边查得如何了?”
“回皇上,近日来大理寺急案众多,臣还未得空彻查此案。”那少卿也是聪明,听出了皇上话中之意,“毕竟这大理寺也是为民请命的地方,必当以百姓的案件为主,朝中之事为辅。不过微臣已让人将丞相的尸首严加看管,待手上之事忙完,便回过头来处理此案。”
听得出皇上有敷衍了事之意,沈安自然不打算在淌这趟浑水。
毕竟这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算是个不错的结局了,毕竟她没有引火烧身,已经算是挺好的了。
微微朝着大理寺少卿点了点头示意他先退下,皇上转而看向沈安,“沈安上前听封。”
迷迷糊糊上前一步,沈安摆弄着裙摆跪到地上。
她刚刚听到了些什么?听封?皇上要封赏他?她看他是疯了吧!
仔细说起来,她也就是破了两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案子而已,这就能风格一官半职了?反正她总觉得这其中哪里怪怪的。
果然……
“刑部探官沈安,心思缜密、有勇有谋,现如今又屡破奇谈,朕今日特准你如朝围观,暂任大理寺少卿一职,与张少卿同掌大理寺,共为我朝效力。”
然皇上话音才落沈安都还未来得及谢恩,以礼部尚书为首的一干群臣先后跪地,“皇上,这万万不可啊!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是啊皇上,这历朝历代从未有女子入朝为官的先例,到今时今日,更加不能打破此等条例。且臣还听闻这沈姓女官在城中另设有一处酒楼,实为与民争利,臣斗胆还请皇上收回成命,并撤去起探官一职。”
“请皇上撤去沈安探官一职。”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一夕之间,满朝文武除卫瑾瑜父子二人及李越外纷纷跪地,这场面……沈安也是醉了!
不过就是个大理寺少卿呗,谁稀罕啊!
她在心中一遍遍嘲讽这地上的官员们趋炎附势、拿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开刀,就算现如今她不是名女子,只怕他们也还会找出其他什么理由来罢黜她吧。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群吃皇粮的老家伙们,也只有现在这种时候,才莫名的团结。
她怎么没见朝中分帮结派之时他们像如此的团结呢?她怎么没见百姓遇上天灾人祸苦不堪言之时需要朝廷救济之时,他们如此团结?说白了,他们根本就是一群欺软怕硬的老东西,事不关己时高高挂起,事关己身时才像如今这般没完没了!
卫瑾瑜忍不可忍上前一步,霸气回怼,“皇上,沈安虽为女子,能力确实有目共睹的,难不成就因为她是女子,便终身没有了发展的机遇、只能年纪轻轻就嫁人、然后在家相夫教子吗?若真如此,我国会损失多少能人异士啊!”
“臣赞成小王爷的话。”李越扯了扯衣袍跪地,“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披甲上战场奋勇杀敌,巾帼不让须眉,而今我朝为何就不能开这个先例?长此以往下去,男女越发不平等,只会引起百姓的不满,争议不断。我朝难得出此等一个奇女子,为何不能破例入朝!”
吏部侍郎反驳,“一个女子家整日在大街上游走闲逛成何体统!”
“那么试问侍郎大人,若本王没记错的话,令爱也是终日在大街上游逛吧。”卫瑾瑜冷哼,出口完全不给对方留有余地,“令爱年芳二十有一却未曾嫁人,本王听闻是因令爱宁死不嫁。如此说来,女子拒不嫁人,又是何道理?”
“这……”
“够了!都给朕住口!”
听着下面你一言我一语,独孤寂终于被惹怒,“刑部探官沈安,私自在民间开设商户,与民争利,视为不妥,念其破案有功,功过相抵!刑部总管李越,首招女子为官,实为大逆,念沈安确为奇人,不予深究,罚俸禄三月,以示惩戒。”
户部侍郎开口提出,“皇上,那这沈安的酒楼,按照规定是否应该关掉?否则城中百姓必会认为皇上您袒护官员,有损您的圣名啊!”
听着他的附议觉得言之有理,独孤寂点了点头,才要开口说什么,却被一旁从始至终未曾言语过半句的摄政王卫桩打断。
卫桩声音低沉,严谨开口道,“皇上一早便知这沈安在城中开了间酒楼之事,你等还有和异议!”
果然,卫桩这一出口,朝中一众瞬间安静了下来。
那可是权力地位足可以和皇帝独孤寂平起平坐的摄政王,他都开口了,谁还敢说什么?除非是不想活了。
虽然对卫桩之举表示不悦,独孤寂却还是硬着头皮接了下去,“正如皇叔所言,朕早闻此事,尔等不得再议!沈安,这里没你什么事情了,你先退下吧。”
看一旁看足了戏的沈安微微行礼,“民女告退。”
转身的功夫给了卫瑾瑜一个眼神示意他她先行回去了,沈安快步离开。
这里毕竟是皇宫,她若是在朝堂之外等着卫瑾瑜退朝后一同离开,恐会让他遭人非议。她又不是没有手没有脚的,就算是自己一个人,照样可以回去。
反正皇宫这种异常严肃、规矩又多的地方,她也是不想待了。有这时间她回酒楼去补上一觉养精蓄锐好不好呢。
——
才一出宫门正碰上之前前去酒楼非要找自己谈什么合作的那名小厮,沈安皱眉,欲权当没看到转身离开,却被人拦了个正着。
严肃的看着面前人,她不悦,“怎么又是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小姐,我家主人有请。”那小厮指了指身边马车。
“你家主人是谁与我何干!让开!”
在此之前,若是她没记错的话也是这小厮只身一人前去找的她,至于他家主人,可是到现在都还未曾露过面。
不过她可是一点都不好奇他家主人到底是哪位,好奇害死猫。
再说了,她以为他上次已经跟他说的够明确的了,不——合——作——!他们这死缠烂打的到底想干什么?且现在她还只是只身一个人,还不知道那马车当中是否还有其他人,若是真的要强制性离开,她只怕占不到什么好处。
那小厮仍旧拦在前面不肯离开,“苏小姐还请上车,我家主子是柳家少爷,宫中柳妃的兄长,主子已是等候小姐多时,还请小姐上车。”
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虽然不愿意与他同去,但转念想了想,沈安还是上了马车。
原本,她还以为那柳家少爷就在马车之中,但等上去后才知道,原来那柳家少爷并未跟来,只是在设宴的地方等着了。
不过她也不傻,这柳三问上一次想找她谈合作不成,谁知道这一次又会弄出什么花招来。又或者说,此番前去根本就是个鸿门宴,她还是要赶紧想办法脱身才是。
没有一刻钟的时间,马车突然停了下。
顺着车窗看向外面,沈安这才注意到停下的地方,便是他柳家的酒楼门口。
在那小厮掀开帘子后跳下马车,他一路跟着那人上了楼,整个人时刻保持警惕状态,以防突然生出什么事端来。
二楼某雅间门口。
左右打量四周环境,半晌,沈安才突然推门进去。
只是他才刚进去,便看守在门外之人将门关了上,心中隐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看来这合作,那柳三问是非要达成不可啊。
想到这,沈安在心中盘算着实在不行便暂时答应他,等过后再想办法。
屏风后有人走出来,沈安下意识回过身。
那柳三问跟卫瑾瑜相比较起来,长相实在是一般的都不能再一般了,从神态上来看,就像是那种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反正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就对了。
不过倒也是,那个好人会以这种方式请人来商讨‘合作’之事。
在此之前从未见过沈安的柳三问显然也没有想到沈安的容貌竟生得如此之好,眼睛停留在她身上一时间有些移不开,“沈姑娘,在下柳三问,柳家的少爷。用这种方式将姑娘请来实属无奈,还请姑娘见谅。”
“柳公子客气了。”沈安皮笑肉不笑,客套开口。
这家伙确实没给人什么好印象,再加上她的酒楼也不需要什么合作。此等情况之下,她还是应该尽快离开才是,但又不能明说,这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她眉头忍不住皱了下。
一旁的柳三问终于回过神来,殷勤的为沈安开路,“在下略备了些薄酒小菜,沈姑娘这边请。初次见面也不知道姑娘是和口味,还请姑娘莫要见怪才是。”
“柳公子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