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谧笑呵呵地说:“我老头这么大年纪了,也不过收了几个记名弟子,正传的还一个没有。倒是小兄弟厉害,连弟子都有两个了,像小叔和这样的资质,连我老头也看着眼红啊!”
张崇弛忙谦虚地说:“老爷子,你难道没看出来我这个师父根本就是不负责外加不合格的吗?没有老爷子指点,小叔和的学业可算是荒废了!”
皇甫谧脸色一正:“你今天来就是跟我说这个?”
张崇弛哈哈一笑,手一翻,托出那本《黄帝内经·灵枢》和《针灸甲乙经》,送到皇甫谧身前,说:“请针神皇甫前辈为我开启《黄帝内经·灵枢》!”
皇甫谧的脸色远没有刚见面时的和蔼了,托着两本书掂了掂说:“医神绝学,是可以这么轻易就能求取的吗?小兄弟!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更有从鬼族手中取回《黄帝内经·灵枢》之功,可这些并不代表着你能轻易获得《黄帝内经·灵枢》的真正传承。”
王叔和缩了缩脑袋,在皇甫谧的身后向张崇弛打了个眼色。这些年跟着皇甫谧,对他的性格了如指掌。在日常生活上,或者学习武技魔法方面,皇甫谧也是个不拘小节之人,跟谁都笑呵呵,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到了医学上,皇甫谧定然如临深渊,严厉古板得让人心头发恨兼发慌。这回,他手托《黄帝内经》,俨然摆出一副从神的样子,头痛啊!
张崇弛也脸色一肃,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极为慎重地对着《黄帝内经·灵枢》行了大礼,说:“还请皇甫前辈指教!”
“把针灸铜人搬过来!”皇甫谧回头吩咐了一句。
王叔和飞快地将针灸铜人送到皇甫谧跟前,皇甫谧从随手的药箱中取出一块黄腊和一瓶红色的液体,打开铜人头顶,将红色液体倒入其中,将铜人往空中一抛,手脚飞舞,对着铜人又拍又打,一口气用黄腊封遍其全身365处穴道后,将铜人放了下来,才出一口气说:“刚才这瓶红色液体就是医神界传说中的神偶之血,在注入针灸铜人后,可模拟出人体的所有反应。我设了几个病例在铜人身上,你以诊病的方式断病,然后以针灸方式治着试试!”
张崇弛伸出三根指头搭在针灸铜人的腕上,居然发现针灸铜人的脉搏居然跳动起来。起先极为微弱缓慢,接着越跳得强,很快达到常人的水准,就稳定下来了。
说平稳,也并不确切,能说这针灸铜人的脉象变化基本上属于生人之列,可从其脉像仔细探查来看,一会儿脉细如发、一会儿又显得满大、或小急、或鹜暴、或急沉、或沉博、或悬勾浮、如浮波、如散叶、如悬壅、如偃刀、如丸滑……不但乖戾异常,而且很难体会。
张崇弛收心敛神,将神识沉入体内丹田处的元素之轮中,一会儿,针灸铜人浑身的光暗地火水风变化在元素之轮的中央一一呈现。可明摆着的一件事是,神偶之血虽然能将针灸铜人的脉象变化得如常人,但并不能将针灸铜人变成真正意义上的人,在元素之轮中,反映出来的不过是一具冷冷铜人。
他苦笑一声,三指离开了针灸铜人的脉象,对皇甫谧说:“老爷子,我无法诊病,更无法下针!”
“为什么不试试?”皇甫谧沉声说:“这可关系到是否能开启《黄帝内经·灵枢》的大事,也许你并不知道,当年医神不再轮回,而选择传承时,曾说过,他的传承其实就放在《神农本草经》和《黄帝内经》之中,等待后人以救护众生的愿力去接受。我想,你即已从孙思邈处获得《神农本草经》的传承,救护众生的愿力当无可疑,我可以答应你,只要能治得了这铜人身上模拟出来的症状,我就为你开启《黄帝内经·灵枢》。”
张崇弛三个指头又过了一下针灸铜人的脉门,摇摇头说:“请老爷子暂为我保存《黄帝内经·灵枢》,等我哪一天医术提高到真正以脉象断病时,再来请益。”
皇甫谧有点不近人情地说:“我不会为你保管什么!只要《黄帝内经·灵枢》在我手中,只要遇到条件合适的人,我就会为他开启,绝不会等某个人!”
“也罢!”张崇弛下意识地摇摇头说:“也许《黄帝内经·灵枢》在别人的手中更能发挥作用,就由老爷子处理吧!”
皇甫谧有点奇怪地问:“你真的不再试试了?还有一个秘密,你恐怕不知道,如能开启《黄帝内经·灵枢》,在获得传承的同时,就能凭着它与另一篇《黄帝内经·素问》的天生感应,找到遗落在尘世下界的《黄帝内经·素问》。这样吧,看在你我的情份上,我将条件降低一点,我准许你试三次。只要有一次,能将针灸铜人的病情明显缓解,就算你通过。”
这算什么条件?看来老爷子是存心要放水了!西夷光和彩虹织女正会心地一笑时,张崇弛却开口拒绝了:“老爷子,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你的话里充满了诱惑。既然我无法诊断其病情,就不能随意地下针或下药,这是医生最基本的一个准则。我更不会在毫无把握的机会下乱试,虽然从阴阳学说来看,我可以用补阳、补阴、温中三个不同的方法,总有一个能缓解这种病情,但其他的两个方法可能就成为病人的催命符了。我所谨记得是,病人的生命只有一次。”
皇甫谧脸色一怔,旋即哈哈大笑,拍着张崇弛的肩膀说:“说得好!病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你可知道,我用这个方法来收徒时,每个人听到我降低条件的话后,都拼命地尝试不同的方子,却忘了不知病情不得治疗的最基本准则!”
说到这里,他有点黯然。跟孙思邈习惯性地隐居不同,皇甫谧其实满喜欢到处游走,收徒传艺。可惜,这些年来,一个得意的门生都没有,有的只是几个记名弟子而已。这些记名弟子在登堂入室后,全倒在了这样的考验之前。
“针灸铜上身上的这个病,不过是乱凑和的,根本就不是众生所能得的病,换医神来了也没法治!”皇甫谧将针灸铜人向后一推说:“小兄弟果然没让我失望!”
闹了半天,皇甫谧要考的只是张崇弛说出自己不知道的勇气,西夷光和彩虹织女又是对视一眼,眼中全是惊叹!无疑,她们都在这个测试中失败了。一个地位低下的人,说自己无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而一个地位崇高的人,要他说出在他最擅长领域内的无知,那绝对是一件登天似的难事。
既然通过了考验,皇甫谧也就不再废话了,一口鲜血喷在《针灸甲乙经》上,将这本得意之作化为一根银光闪闪的针,在针上,缠绕着一根淡黄色的艾草。另一手将《黄帝内经·灵枢》,将针和草往中央一送。
整部《黄帝内经·灵枢》化为一颗银黄交错的水晶珠子,寒光闪闪,照得四周一片雪亮。皇甫谧将其往张崇弛手中一送:“赶快服下吸收。不过,我可不能保证融在此经中的那一缕医神神识会不会认同你!”
张崇弛也随手将一只瓷瓶送到皇甫谧的面前:“这玩意儿前辈应该也用得着!”
皇甫谧一打开瓶塞,就见瓶中冒出一股紫气,在紫气中,无数的金银光华闪烁,如满天的星光阳光。一股异香在房间里散了开来,让人精神一振。皇甫谧的神格虽然还没有重新凝聚,可见识早已舒醒几分,这一看,不由地失声说:“升神丹?!”
张崇弛向他比了比拇指,示意他猜测正确。
皇甫谧神色一阵激动后,又立即强行压制下来:“你要是一开始就拿出升神丹,我早二话不说就给你开启《黄帝内经·灵枢》了!”
张崇弛淡然说:“你是否帮我开启《黄帝内经·灵枢》跟我送不送你升神丹无关,所以我才会在你确定是否开启后,再送这升神丹给你!”
皇甫谧重重点头:“今后小兄弟有什么吩咐,只要一件话,我老头子这把骨头算是卖给你了!”说着,仰天一骨碌,吞下升神丹,回身就向后堂静室走去:“小叔和,你跟真儿说,我要闭关三个月,任谁也不准打扰。”
真儿是长春堂的堂主邱全真,皇甫谧的记名弟子之一。说起来,该张崇弛也有那么一点关系,当年颁给他银针医师资格的金针医师薛三娘正是他的弟子。不过现在张崇弛可没时间研究这些,他跟着吞下了《黄帝内经·灵枢》,就赶紧往三山岛赶。
有过《神农本草经》融合的先例,张崇弛自然知道,想融合《黄帝内经·灵枢》中的那缕医神神识,没个三五天是绝对做不到的。不如到三山岛后,再找时间,或者干脆在灵鹫山闭关!
最令他觉得他歉疚的就是王叔和了,一把拉过这个弟子,给了他一只储物袋,零零碎碎地塞满了好东西后,才跟他依依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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