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蝇之主一小部分分身聚集在一起,汇聚成一头万米巨蝇,俯视战场。
噬神之主如同一个直径百公里的星球,星球表面冒出多种多样的凸起,有的像大树,有的像巨型喇叭,有的像巨针,有的像高塔,所有雾渊兽神都躲得远远的,包括主神。
噬神之主无物不吞。
须魔之主长着一张人脸,也只有一张脸,没有其它身体组织。但是,它的脸被无穷无尽的长发包围,每一根长发都有十人合抱粗,长发处处长满倒刺吸盘。
数以万计的长发触手环绕着须魔之主,如在水中,飘动柔软。
……
远处的光芒,彻底被无穷无尽的雾渊兽神遮挡。
空中,一头头体表不断蠕动的雾渊兽神,围成一个巨球,包围苏业、赫尔墨斯与狩猎女神。
当第七头主神雾渊兽神出现的时候,雾渊兽神们再也控制不住,分别向苏业、赫尔墨斯与狩猎女神发起攻击。
赫尔墨斯与狩猎女神各外放一张刻画着奇异符文的紫黑色鳞片,宛若盾牌,末日之蛇尼德霍格的气息骤然扩散。
大多数雾渊兽神慌忙退却,但是,一些雾渊兽神反而被尼德霍格的气息激怒,攻向赫尔墨斯与狩猎女神。
两人无奈,只能且战且退。
更多的雾渊兽神冲向苏业,等雾渊兽神靠近,苏业右手一挥,充满尼德霍格气息的排泄物飞出空间之戒,漫天乱飞。
雾渊兽神慌张后退。
那些与尼德霍格有仇的雾渊兽神已经全部冲向赫尔墨斯与狩猎女神,杀红了眼,反而顾不上苏业。
这一刻,苏业竟然比赫尔墨斯与狩猎女神安全。
“杀了他!”赫尔墨斯挥舞尼德霍格的信物大喊。
尼德霍格的下属雾渊兽神嗷嗷大叫着,口吐紫色光球,扑向苏业。
赫尔墨斯、狩猎女神与雾渊兽神,看到心脏爆裂的一幕。
苏业的中位化身,开始不断短距离传送,继续引发灰雾波纹。
雾渊兽神暴跳如雷,这是对雾渊最大的挑衅!
赫尔墨斯差点破口大骂,苏业到底有什么天赋,这件黄金鸟笼可是用来囚禁主神的,苏业区区一个中位化身,凭什么在在被黄金鸟笼的囚禁下,仍然能短距离瞬移?
疯狂的雾渊兽神涌入黄金鸟笼,从四面八方攻击苏业。
苏业一边传送躲避攻击,一边施法,不一会儿,仆从大军与神魂大军便与雾渊兽神战作一团。
围攻双方的雾渊兽神达到饱和,远方的雾渊兽神嗷嗷叫喊,只能看着。
雾渊主神们漂浮在远处,静静地观察战场。
战场之中,毒光弥漫,紫光纵横,光华闪烁,神力炸裂。
苏业的魔法仆从前赴后继,不断战死,不断复活。
加上大量的神级魔法化身,苏业打得有声有色,包围圈一直无法缩小。
狩猎女神手持银月之弓,每一次弯弓,射出万千月光之箭,击退众敌,无神能靠近。
赫尔墨斯的神权包括商业、旅行、盗窃、欺诈等等,唯一跟战斗有关的神权,也只是竞技与运动。
他连挥商神权杖,充满欺诈力量的迷幻神术四处飞舞。
雾渊兽神似乎完全不受影响,继续进攻。
雾渊兽神不是单个的生命,是群体生命,由无数微虫组成。
只要他的神术对一只微虫失效,就等于对整个雾渊兽神失效。
最后,赫尔墨斯不得不靠近狩猎女神,放弃擅长的幻术,使用正常的攻击神术。
赫尔墨斯失去了往日的冷静,面色冰冷。
狩猎女神面不改色,一言不发,不断射击。
“苏业,你这是在引火烧身!”赫尔墨斯低吼。
“我这个化身反正马上死了,引火不引火,又有什么区别?你可以杀魔法师,但注定付出你不愿承受的代价!”
赫尔墨斯叹了口气,道:“不错,围杀你与奥丁,我犯了个错误,那就是,我一直把你当成普通上位神,不,是巅峰上位神。我应该把你当另一种神灵,或者,干脆把你当成主神!”
“我也这么觉得。”苏业道。
狩猎女神白了苏业一眼,继续射击。
赫尔墨斯冷哼一声,道:“你之前说的没错,我既然敢来这里,当然凭借强大的依仗。我是商业之神,从不做亏本的生意。这次,你让我吃了大亏,把我逼入绝境,那么,在你临死前,赏赐你看到我的依仗。”
赫尔墨斯高举双蛇翼杖,金光万道,照耀雾渊。
第1149章 纷争
轰……
双蛇翼杖上空,巨大的锥形金光自下而上喷发。
一尊二十名高全身金光闪闪的伟岸神体升腾而上,左手握主神器七弦琴,右手接过化身手中双蛇翼杖。
赫尔墨斯的化身向苏业微微一笑,化作一道流光,融入高大神灵的身体之中。
商业之神,赫尔墨斯本体。
浓烈主神之力在他的周身滚动,如同不断跃动的火焰,排开灰雾,灼烧万灵。
他的脚下,穿戴着标志性的主神器飞翼靴,金色的靴子之后,两对白色的羽翼轻轻扇动。
原本普普通通的双蛇翼杖,表面徐徐融化,两面金色羽翼不变,而杖上的两条金蛇消失。
高大的赫尔墨斯本体身后,两头万米高的万金巨蛇魔神徐徐升起。
如山擎天。
赫尔墨斯脑后金黄色的神日光轮徐徐转动,光轮之中,隐隐映照众生交易,万物流通。
赫尔墨斯高悬天空,面带微笑,手指轻轻拨动七弦琴,悦耳的声音传遍天地,抚平心中的躁动。
围攻他的雾渊兽神纷纷后退,它们瞄向雾渊主神,等待命令。
雾渊主神们相互看了看,无一人下达命令。
赫尔墨斯与尼德霍格关系密切,杀了赫尔墨斯化身无所谓,但杀主神本体,势必与尼德霍格交恶。
宙斯神系的强大众神皆知,他们无惧宙斯神系,但也并不想惹麻烦。
普通主神和神王之子,不是一种主神。
就在雾渊主神思考的时候,赫尔墨斯居高临下望着苏业,微笑道:“你明白了吗?我从不以战斗见长,但我永远在战斗前,掌控战斗。”
他的话语很轻,可落在众神的耳中,雷音轰鸣。
金光灿灿的赫尔墨斯神圣辉煌,众多雾渊兽神自惭形秽,慢慢退却。
苏业点点头,道:“你的地位,加上尼德霍格的庇护,以及与北欧对立的身份,只要不激怒雾渊主神,便安全至极。你看透这一切,所以毅然藏着本体,避免意外。”
“不错,我一向欣赏你在商业上的贡献,你间接为我提供的信力,甚至超越全希腊的民众。”赫尔墨斯微笑道,“你如果不喜欢成为吾父的从神,成为我们的盟友怎么样?我愿意带你向父亲交涉,只要你低头认个错,我相信父亲会原谅你。”
“有些错,可以认,但有些错我认了,便是对所有魔法师、全人类乃至整个无限位面犯下罄竹难书的罪行。”苏业道。
“你为什么这么固执呢?我一直以为,你可以加入希腊神系,成为我在商业上的助力。”赫尔墨斯眼帘低垂,雷音激荡。
“当宙斯灭世之时,还谈什么商业。”苏业道。
“你太执着于眼前的存亡,大灭之后,当有大生,”赫尔墨斯淡然道,“我押吾父创世之后,无限位面一体,到那时,吾当为商业神王。”
“连希腊都管不好的宙斯,妄图接管整个无限位面,谁给他的勇气?”
赫尔墨斯叹了口气,道:“苏业啊苏业,你终究过于沉迷魔法,过度依赖智慧,而忘记何为至善。希腊灾难的根源,是众神系的倾轧。吾父一直在思考,如何让万族万灵生生不息,永无纷争,最终想通,如果他为至高之神,掌管无限位面,便可消弭一切的纷争,一切的恶,一切的罪。此为至善。”
苏业笑了笑,道:“你认为,消灭一切纷争就是对的?”
“当然,这是所有智慧生命心中至善至高的追求。”赫尔墨斯道。
“那纷争是什么?纷争的本质,便是不同,是不同引发纷争。当你想要消除一切纷争的时候,便等于是在消除一切不同。而这个不同,是你定义,我定义,大家定义,还是宙斯定义?很显然,是宙斯定义。那么,进一步来说,宙斯所谓的消除纷争,本质上是消除他认为的不同。再进一步说,宙斯在保留他认为的正确,消灭他认为的错误。那么,你认为,宙斯真正能够分清世间一切的错误与正确吗?”苏业道。
“宙斯无所不能。”赫尔墨斯坚定地道。
苏业微笑道:“我只问三个问题。第一,在无限位面的边界,宙斯从来不知道的地方,他怎么判断错误与正确?第二,他既然不懂哲学与魔法,他怎么判断哲学与魔法的正确与错误?至于第三个,他能不能创造一个他不懂的问题?”
“吾父相信,当他成为无限位面的至高神,知晓一切,自然也能做出最正确的善。”赫尔墨斯道。
“如果我们绝大多数生灵都认为,最正确的善,就是宙斯去死呢?”苏业笑道。
赫尔墨斯愕然。
苏业缓缓道:“在永远没有变化的世界,宙斯养猪或许是最善的行为,但在一个必然变化的世界,连宙斯都无法理解所有的新变化,被养的猪越多,最终被毁灭的可能越大。在现如今的世界,只有尽最大可能把每一头猪培养成人,尽最大可能把每一个人培养成拥有智慧的人,我们才有机会对抗未来的剧变甚至灭世灾难。无物永恒,无人万能。”
赫尔墨斯讥笑道:“说得好像你才是万能者,永远正确。”
“你知道我和宙斯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
“他伟岸至强,你弱小不堪。”赫尔墨斯道。
苏业笑了笑,道:“目前来说,这的确是一种不同。但我们最大的不同是,他为了保护旧与错的自己,猎杀所有希望,埋葬所有可能。而我却在寻觅希望,主动让他们推翻旧的我、错的我。”
赫尔墨斯道:“无论你说什么,也无法解决一个悖论,那就是,宙斯在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扫除认为错误的事,而你,苏业,你们魔法师,在做同样的事。”
“的确,从广义上来讲,我们是在做同样的事,但如果换一个角度,你就会发现,宙斯的错误,可能延绵百万年,而每个人类的错误,最多延绵百年,当他死亡不久,必然会有新光照见他的错误,而后改变。我们如果把全人类当一个生命,你会发现什么?”
赫尔墨斯与狩猎女神皱眉。
雾渊兽神们也陷入思考。
“人类这个‘人’,从来没有完全正确的时刻,也从来没有完全错误的时刻。这个‘人’在慢慢淘汰所有的错误,同时慢慢记住所有的正确。哲学与魔法,只是现在的正确,在未来,或许会沦为错误,但,那又怎么样呢?纷争,源自不同,在某个阶段,不同或许会形成巨大的灾难,但真正的正确,一定会安然度过灾难,焕发新生。不同的土壤,孕育正确与善,封闭的死水,酝酿错误与恶。”
赫尔墨斯强挤出笑容,道:“那么,你可以辅佐吾父,帮助他纠正错误。”
苏业微笑道:“我说过,我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帮助他或许是一种正确,但我现在要做更正确的事。”
“你看,你同样认为你是正确的,吾父是错误的。”
“无论我们谁对谁错,正确必将永存。”
“善良比正确重要。”赫尔墨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