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乎你是否双腿残疾。”深吸了一口气,裴长卿努力去露出一个笑容,郑重地说道“我也不在乎你能不能行人事,我只知道的是我喜欢你陈萍萍这个人,而不是其他的事情,你能明白吗?”
  说着把自己的手放到陈萍萍的腿上,裴长卿抿着唇笑了笑,接着说道:“说实话这么多年了,我又不是没见过你这两条腿到底是什么样。我心悦于你和你双腿残疾这两件事并不冲突,我并不是说你双腿残疾,不能行人事我就会嫌弃你。”
  看着裴长卿放在自己的腿上的手,他仿佛能够感受到从对方手底下传来的温热的感觉,陈萍萍低下头过了半晌突然间伸手把裴长卿勒进自己的怀里,嗓音嘶哑地开口:“卿卿,我是个疯子。”
  “疯子怎么了?”光明正大的把自己有些发凉的手伸进陈萍萍的衣领里,裴长卿哼哼唧唧地说道“他们还说我是个疯子呢,疯子配疯子,这不正好吗。”
  突然低声笑了出来,陈萍萍原本紧绷的身躯突然放松下来。他松开自己搂着裴长卿的手,笑的轻松而畅快。
  “好啦好啦~我们说些别的事情吧,要不要我接着跟你说说我在北齐的那些事情啊。”笑眯眯的重新坐下来把陈萍萍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裴长卿一边戳着对方腿上的骨头一边问道。
  这次彻底放松下来,陈萍萍看着裴长卿的那双手,挑起了一个话题:“我记得你说陛下管苦荷叫秃驴?”
  听到这个称呼自己先笑了出来,裴长卿一边揉捏着陈萍萍的双腿,一边笑着解释道:“对对对,我觉得这个称呼对于苦荷大师来讲十分的合适。”
  听着裴长卿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在北齐的那些丰功伟绩,陈萍萍感觉到久违的困意不知何时充斥在了自己的大脑中。
  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裴长卿看着已经闭上眼睛陷入沉睡的陈萍萍,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个极为温柔的弧度。
  “心肝儿?”
  停下手上的动作,裴长卿轻柔的把陈萍萍的腿放到床榻上,一手搂着对方的后背另外一只手拽过床头的枕头垫在他的脑袋下,顺手抽走了对方头上的发冠。
  手指从陈萍萍花白的头发中穿过,裴长卿盘腿坐在陈萍萍的脑袋边上,抬手挥灭了寝宫里的蜡烛。
  只剩下最后一站蜡烛还在摇晃着火苗,裴长卿扭头看了一眼旁边抓这被子睡的正香的裴安,原本从眼中流露出的几分淡淡的伤感很快转化成了浓浓的温柔。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寝宫内突然传出了一声细细的叹息声:“抱歉。”
  清早睁开眼睛的手就听到了耳边传来的另外一个呼吸声,陈萍萍还没来得及转头看向裴长卿,就感觉自己的腰上突然一沉,紧接着一个温暖的身躯看了过来。
  微微侧头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裴长卿,陈萍萍抬手拉了拉对方身上有些滑落的被褥,轻声开口:“卿卿?”
  “再睡儿。”迷迷瞪瞪地睁眼看了一眼陈萍萍,裴长卿侧身毫不客气的把陈萍萍当做是一个大型的抱枕一样抱着,甚至还怕冷一样的往被子里缩了缩。
  说着重新把眼睛闭上打了个哈欠,裴长卿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被子外面有吃人的大怪兽,别出去。”
  听到裴长卿的话突然笑了出来,陈萍萍有些费力地侧过身注视着裴长卿的睡颜,眉眼温柔地沉声开口:“好,我听卿卿的。”
  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裴长卿闭着眼睛习惯性地蹭了蹭自己枕着的枕头,突然睁开了双眼。
  怔愣地看着躺在自己身边正闭着双眼的陈萍萍,裴长卿小心翼翼地抬起自己压在对方腰上的腿,然而圈住对方腰的手却不由自主地紧了紧。
  凑到陈萍萍身边深吸了一口气,裴长卿仰起头亲了亲他的侧脸,随后撑起身坐了起来。
  探身把陈萍萍的被子压实,裴长卿在把人放平在床上后穿好衣服,又把裴安抱到陈萍萍身边,分别在两人的额头落下了轻柔的一吻。
  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寝宫,裴长卿小心地关好大门,冲一直守在外面的影子笑眯眯地鞠了一躬。
  在裴长卿把门关好的下一秒缓缓睁眼,陈萍萍抬手摸了摸刚刚裴长卿吻过的位置,仿佛还能感觉到对方在上面残留的气息。
  费力地撑起自己倚靠在床头,陈萍萍扭身摸了摸在自己身边睡的还流口水的裴安,又捏了捏自己的双腿,干脆随手抽出枕头下的书卷享受起了自己难得的悠闲时光。
  “哎?心肝儿你醒啦?”用脚轻轻地踢开门探头进来,裴长卿灵巧地托着好几个盘子钻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头看书的陈萍萍。
  一脸惊喜地想要挥挥手却不小心晃动了自己架在胳膊上的盘子,裴长卿手忙脚乱地固定住胳膊上的盘子。
  把盘子和杯子都完好无损地放到桌子上,裴长卿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抹着额头上吓出来的汗冲陈萍萍笑了起来:“嘿嘿,心肝儿你不多睡会儿啦?”
  招手示意裴长卿过来,陈萍萍笑着把她额前的头发整理好,指了指桌子上的盘子问道:“今天吃什么?”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卤煮咸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什锦苏盘。”一口气报出一堆菜名来,裴长卿笑嘻嘻地迎上陈萍萍温柔的目光,半晌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笑。
  脸上仍旧带着温柔的笑意,陈萍萍摸着裴长卿的头发低声询问:“怎么了?”“我……睡觉睡相不太好。”手握成拳状放在嘴边咳了几声,裴长卿耳尖通红“那个,我晚上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举动吧?”
  温柔地笑了起来,陈萍萍拢了拢自己身上的罩衣,指着现如今睡着睡着已经头脚颠倒的裴安无奈地开口:“这我才刚给她纠正过来没多久,小姑娘又睡成了这个样子。”
  “她睡觉本来就不老实。”看着裴安露在外面的小脚丫也无奈地笑了出来,裴长卿掀开被子把小姑娘的脑袋刨出来在枕头上放好,捏着她的鼻尖哭笑不得地说道“睡觉还会踹人,让我看看是不是还流口水来着?”
  用手指抹了一下裴安的嘴角,裴长卿用指腹蹭下去自己手指上沾染上的湿润的感觉,随后站起身从衣柜里取了一套看起来就很厚实的衣服递给陈萍萍。
  帮着陈萍萍把衣服穿好,裴长卿半跪下来替他整理着衣领,解释道:“你的那身衣服我拿去洗了,今天要和父皇演戏的话,你还是多穿点吧,毕竟那里冷。”
  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陈萍萍并不意外的在自己袖口的边角处摸到了抱月楼的印记,唇角忍不住微微扬起了一个很小的弧度。
  等着裴长卿站起身的时候突然拉住她的手,陈萍萍面带犹豫之色地看着对方的脸,叫了声:“卿卿。”
  “我知道。”忍不住弯下腰抱住陈萍萍的肩膀,裴长卿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努力克制自己不由自主地颤抖,故意哑着嗓子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监察院那边的事情我来处理,我前几天在城里看到了王启年,他会把消息传递出去的。”
  闻言反而更加攥紧了裴长卿的手,陈萍萍摇了摇头:“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停顿了一下,陈萍萍抬手把裴长卿的头固定在自己的肩膀上,睫毛颤抖地闭上了眼睛。
  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没有再开口,裴长卿沉默地感觉到陈萍萍放在自己后背上的手逐渐收紧,半晌才轻声开口:“心肝儿,我在。”
  一点点放开自己怀里的裴长卿,陈萍萍看着她脸上带着几分淡淡的忧伤的笑容,连带着自己嘴角的笑容也变得愈发的苦涩起来。
  “好啦好啦,咱们不说这些事情了。”深吸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脸,裴长卿拉扯着自己的嘴角摆出一个笑容,随后一把横抱起陈萍萍放到轮椅上,推着他往饭桌的方向走去“走走走,我们去吃早饭!”
  低头看着桌上的早餐,陈萍萍捧着刚刚被裴长卿塞进双手中的粥碗,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两三口解决掉自己手中的包子,裴长卿故意拿自己油乎乎的手在陈萍萍面前晃了一圈,笑嘻嘻地催促道:“心肝儿快点吃饭啦,吃饭完我才好给你检查轮椅呀是不是?”
  所有想要说出口的话都融化在了裴长卿脸上的笑容里,陈萍萍点点头:“好。我听卿卿的。”
  下午。
  “嘭!”
  所有守卫在御书房附近的侍卫都听到了从御书房内传来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随后就是一道圣旨传来:监察院陈萍萍意图行刺陛下,押进天牢择日问斩。
  一时间,全城哗然。
  深夜。
  “心肝儿我来啦!”倒挂在牢房的顶部,裴长卿的声音冷不丁在陈萍萍的头顶响起,带着满满的笑意“我来接你啦!”
  原本假寐的陈萍萍在听到裴长卿的声音的同时猛地睁开双眼,一眼就看到了正眉眼弯弯地看着自己的裴长卿:“卿卿?”
  “嘘~小点声小点声。”跳下来冲上去捂住陈萍萍的嘴,裴长卿暗示性地眨了眨眼睛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是偷偷溜进来的,小点声说话。”
  说着,她直起身子摸摸陈萍萍的眼角,迎着对方惊诧的目光指了指牢房外,补充道:“我没跟天牢的守卫打过招呼,所以别引他们过来。”
  怔怔的看着完全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裴长卿,陈萍萍有些急切地抓着她的手问道:“你怎么进来的?外面有没有人接应你?你怎么能这么莽撞就闯进来?”
  听着陈萍萍一连串的问题,裴长卿先是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外面,随后半跪下来反握住陈萍萍的双手,安抚道:“我没事,宫典在外面等着咱们,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来解决,好吗?”
  看着在火光的照耀下裴长卿显得极为温柔的脸庞,陈萍萍攥着她手腕的手不由得收紧,仍旧有些担忧:“这样没事吗?”
  “替身已经找好了。”站起来一把横抱起陈萍萍,裴长卿偏头用下巴碰了碰自己肩膀的位置,示意他抱紧自己“心肝儿只需要放心跟我回家就好,好吗?”
  圈住裴长卿的脖子,陈萍萍听着对方沉稳的心跳声,无声地收紧了自己的手臂。
  一手按在陈萍萍的后脑勺上,裴长卿看着转角处出现的宫典微微点了点头,随后把目光落在了对方押过来的那个死囚的身上。
  冷着脸看着宫典把死囚押进来,裴长卿抬腿用膝盖代替自己搂着陈萍萍双腿的手,从背后摸出了一捆麻绳扔过去:“给。”
  看着宫典毫不客气的把已经被毒哑了的死囚捆在轮椅上,裴长卿偏头亲了亲陈萍萍的鬓角,压低了声音安抚道:“没事儿,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顿了顿,裴长卿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低声笑着说道:“心肝儿睡一觉,等睡醒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不等陈萍萍点头就直接从自己刚刚进来的地方飞身而出,裴长卿趁着夜色飞速向寝宫的方向飞跃。
  在经过御书房的一刹那,裴长卿微微侧头,看到了凭窗而立的庆帝。
  等着裴长卿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才缓缓关上窗户,庆帝头也不回地问道:“监察院呢?”“回陛下,监察院现在有言冰云坐镇,但仍有人提出想要探望……陈院长。”拿着拂尘的手指有些颤抖,侯公公低垂着头回答道。
  “哼,探望。”忍不住哼笑了一声,庆帝又看了一眼已经紧闭着的窗户,把自己手中连看都没看的奏折直接扔到桌子上,摆了摆手“退下吧。”
  第二天清晨。
  还没等陈萍萍睁眼,庆帝的声音冷不丁的在他的不远处响起:“醒了?睡得还好吗?”
  “陛下?”猛地睁眼从床上坐起来,陈萍萍下意识地拱手请罪“臣衣冠不整,还望陛下恕罪。”
  “老家伙别跟朕来这些虚的。”连头都没抬,庆帝皱着眉摆了摆手“你当真以为朕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吗?”停顿了两秒,庆帝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面容古怪地开口:“把外衣穿上,天凉。”
  镇定的把外衣披上,陈萍萍双手放在身体两侧,语气中带了几分惶恐的意味:“陛下,臣不知陛下为何来此?”
  嗤笑一声,庆帝把手中已经看不下去的奏折往陈萍萍面前一丢,转过身来看着对方问道:“看看这上面写了什么,你怎么想啊?”
  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奏折,陈萍萍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臣不敢。”
  这次当真是发出了一声不屑的笑声,庆帝站起身拿过陈萍萍重新叠好的奏折扫了一眼,晃着奏折调侃:“你陈萍萍有什么不敢的?都敢直接拿着子弹轰朕了,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陛下说笑了。”迎上庆帝的目光依旧不卑不亢,陈萍萍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过了几秒突然抑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笑了起来。他笑着笑着突然听到寝宫内响起了另外一个笑声,陈萍萍抬头看去,就看到了庆帝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
  笑够了才把一直藏在后面的轮椅推过去,庆帝抱着双臂抬了抬下巴:“喏,小裴给你准备的,试试吧。”
  看着迎面过来的轮椅自己的唇角的弧度也变得温柔起来,陈萍萍有些费力地穿好自己身上的衣服,冷不丁听到庆帝笑骂了一句:“老狐狸。”
  重新坐下来批阅刚刚没什么心情看下去的奏折,庆帝用笔头指了指桌上的那些碗筷,催了一句:“小裴临走之前给你留的,让你记得吃。”
  顿了顿,庆帝有些不自然地咳了几声,解释道:“小裴早上有事出去了,安安那丫头在宫典那儿学习,你……等中午小丫头回来的时候再看她吧。”
  “臣谢过陛下。”再低下头的时候眼睛里分明有笑意在闪烁,陈萍萍从庆帝的身上恍然间看到了当年那位世子殿下的影子。
  而此时,抱月楼。
  “王启年的消息已经送出去了?”埋首在成堆的公文中,裴长卿头也不抬地问道。“送出去了。”看着裴长卿面前的茶水已经变凉,苏邢上前把茶水重新换成热的,恭敬地说道。
  说着把裴长卿已经看完的公文一一归类放好,苏邢突然听到对方在问:“关于这件事,现在京城里都有什么看法。”
  手上的动作顿时一顿,苏邢下意识地先观察了一番裴长卿的脸色,才斟酌着开口问道:“不知少楼主……想听什么?”“有什么说什么。”有几分烦躁地一撩头发,裴长卿抓过茶杯一饮而尽之后抹着嘴开口“又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看着裴长卿扔了笔按揉着太阳穴,苏邢垂下眼帘想了想之后才开口:“普通民众对于这件事情似乎没有什么太多的感受,只是有些惊诧而已。但是那些大臣们,有些人已经在暗地里有些小动作了。”
  闻言冷笑了一声,裴长卿放下自己按揉着太阳穴的手,翻了翻自己还未看的那摞公文,活动着自己的肩膀问道:“都哪几个欠收拾的这么迫不及待就撞上来?”
  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卷成桶的纸推过去,苏邢面无表情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等待着裴长卿的吩咐。
  “这几家,你派人去随时盯着,有什么情况立刻报告给我。”从纸上圈出了几个名字,裴长卿深吸了一口气用指关节敲着桌面说道“剩下的人直接找人盯着就行。”
  点头表示明白,苏邢自动自觉的把那张纸放在蜡烛上烧掉,接着又听到裴长卿问道:“东夷城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
  “最新的消息还是两天前楼主传来的。”同样也想得到东夷城的消息,苏邢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了扑棱棱飞进来的信鸽。
  把信鸽脚上的信件取下来,苏邢在看到里面的内容的第一眼就皱起了眉头:“少楼主,宋野死了。”
  “谁?”顿时一愣,裴长卿下一秒瞪大了眼睛追问“你说谁死了?”“刚刚传来的消息,宋野被四顾剑杀了。”把纸放到裴长卿面前,苏邢沉声说道“二殿下和楼主他们正在赶回南庆的路上。”
  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起毛笔,裴长卿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手头的公文上,平静的回应道:“我知道了。”
  话音刚落,随着三声敲门声响起,徐爻推门而入。
  “少楼主,苏管家。”面色有些不好地对着裴长卿和苏邢分别躬身行礼,徐爻冷声说道“陈园管家正在楼下,点明说想要见少楼主。”
  原本刚刚有舒展迹象的眉头顿时又皱了起来,裴长卿看了一眼身旁的苏邢,有些疑惑的问道:“陈伯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来这里?”“他说他找少楼主有要事相商。”保持着躬身的姿势,徐爻沉声解释。
  眉头顿时皱的更紧了,裴长卿咬着下唇犹豫了几秒,问道:“陈伯还说什么了吗?”“没有。”微微抬头看着裴长卿凝重的面孔,徐爻压低了声音“需要老奴……”
  “不必。”把徐爻剩下的话截住,裴长卿想了想之后把茶壶推给苏邢示意他去换一壶新茶回来。
  等着苏邢换茶的功夫,裴长卿把自己桌上散落的公文一一放好,又拍了拍自己的脸才淡然地吩咐道:“请陈伯进来吧。”
  看着徐爻领命转身出去,裴长卿极为迅速的从一摞公文里抽出几份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上,随后站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冠,嘴角同时扯出了一个极为得体的笑容。
  视野里出现了徐爻和陈伯的身影,裴长卿低下头闭了闭眼睛,再抬起头的时候仍旧是面带微笑,仪容仪表挑不出任何错误的裴长卿。
  “陈伯怎么来了?”一直等着徐爻领着人来到楼梯口在从拐角处出来迎了上去,裴长卿对着徐爻微微点了点头之后伸手扶住陈伯的胳膊,笑着问道。
  “小裴姑娘。”由着裴长卿搀扶着自己进到屋里,陈伯定定地盯着裴长卿脸上的笑容看了几秒,开口说道“小裴姑娘难道不知道老奴今日是为何而来吗?”
  示意苏邢倒茶,裴长卿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袖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轻声回答:“裴长卿这几日忙于公务,并未听说陈园有何大事?不知陈伯此番前来是有何要事?”
  目光愈发的审视,陈伯看着裴长卿脸上莫名觉得有些刺眼的笑容,缓慢地说道:“这几日京城内一直都在传陈院长因为行刺陛下而被打入天牢的事情,小裴姑娘当真不知道此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