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苑也不好受,她被颠得不行,一落地就吐了。
幸运的是,二十五楼静悄悄的,没有其他人在,也没看到谢朝的影子。这让所有幸存的玩家放心不少。
言哥,现在离鸡鸣时候还远,你到底有什么法子?楚子扬喘匀这口气后,立即询问。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他们已经站在人偶室内的镜子面前。
镜子的形态依旧和刚才没什么区别,镜子里的门也依旧只有言楚能看到,其他人看这面镜子就是普通的穿衣镜。
如不是他们现在绝对相信言楚,绝对不会相信出口会在镜子里。
言楚轻吸一口气,问楚子扬:我记得你说你学过口技?那应该会公鸡打鸣吧?
楚子扬:他确实一时心血来潮学过口技,但他学的一向是自认为高大上的,譬如风声雨声,譬如虎啸狼嚎。
公鸡打鸣
他还真没学过。
言楚给他打气:这个口技是能触类旁通的,你试试。
楚子扬还有些拿不定:言哥,系统上说要到鸡鸣时间,咱学公鸡打鸣报晓不算吧?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对啊,试试,试试!试试你又不会掉块肉。
众人虽然也觉得这法子魔幻,但好歹是一线希望,是希望就不想放过。
楚子扬没法,只好硬着头皮学了一声公鸡打鸣。
因为是第一次学,这打鸣声听上去九曲十八弯的,很有些不顺耳。
李苑痛苦地道:这这太刺耳了,不像是报晓,倒像是杀鸡
楚子扬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连续学了好几声鸡叫,到最后那一声的时候,总算似模似样了。
众人满怀希望地向镜子中看去,结果外甥打灯笼照旧。
再看言楚,言楚试着向镜子里伸手,结果被镜面弹了回来,他压根摸不到镜子中那扇门!
难道真要等到鸡鸣时候?
那岂不是要再等六七个小时?以谢朝那恐怖的杀伤力,六七个小时够把他们杀十几次了!
众人看着毫无动静的镜子几乎绝望。
有人提议先去其他地方躲一躲,毕竟这个地方目标太大了,而且刚才言楚杀鸡似的叫声太刺耳,谢朝随时能找过来。
言楚却横下一条心,嘱咐楚子扬:继续叫!越大声越好!
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如果这条路行不通,那他们就真的没活路,不如博一把!
他不但让楚子扬继续叫,还打开了向外的窗户,让声音能远远传出去。
楚子扬倒是听他的话,扯开嗓子一声又一声学起来,一声比一声声音大
就在楚子扬感觉自己嗓子就要叫废了的时候,远远的传来一声真正的鸡鸣。
众人:
李苑忽然小声叫起来:有动静了!镜子有动静了!
那镜面果然有变化了,镜面上似起了水波,一层层漾开
众人屏息等着,大气也不敢喘。
只有言楚轻声嘱咐楚子扬:继续!继续!
楚子扬的精神也振奋了不少,扯开嗓子又叫了几声,片刻后,远处就传来几声真正的鸡鸣,再然后,就有鸡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此起彼伏。
而随着越来越多的鸡鸣声响起,那镜子上的水波越漾越大,越漾越快,终于在里面现出一扇门的形状,所有人都看到了!
那扇门造型奇特,呈罕见的圆弧形,上面还有一个梅花状的锁孔,正和言楚手里的钥匙匹配上。
众人几乎要欢呼起来,个个握着拳头互碰一下。
生门,这肯定是生门!
外面直播间里的观众也跟着激动起来。
弹幕又开始一片片滚动,满屏都是
【快出来!快出来】
【卧槽,紧张死我了!】
言秦更是握紧了手指,视线紧盯在屏幕上,心提到了嗓子眼处,眼睛眨也不敢眨。
言楚自然也不想多耽搁一秒,在门完全显形的那一刻,他率先冲进镜子中,想拿钥匙先打开门再说。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跟着向里冲,却无一例外的全撞到镜子上,被弹个跟头。
他们进不去!
熊展飞几个人都傻了!楚子扬眼巴巴地看着镜子中的言楚叫:言哥,我们进不去!
言楚钥匙已经插入钥匙孔中,一回头发现大家都还在镜子外,他也怔了一怔。此刻他只要把钥匙一拧,就能打开这扇门,打开回到现实的通道。
但他毕竟是第一次参加这款游戏,不知道打开门后这门能开放多久?会不会在打开的那一刻将他卷出去?会不会只有几秒钟,不给人思考的机会
他稍一迟疑的功夫,外面忽然传来叮地一声电梯响,电梯门缓缓打开,有人懒洋洋笑了一声:这个时候怎么鸡就叫了?
声音磁性如泉水,很好听。
但在场的所有玩家脸色都变了!个个像见鬼似的。
谢朝!
那煞神终于追来了!
第35章 闯关成功
闲适的脚步声从电梯口响起, 一步步向楼道方向而来。
这脚步声像是踩在众人的心脏上,人人都知道,他一旦出现在这里, 那代表的只有一个字死!
没有人是他的对手,把他们这些人再加十倍然后绑在一起, 只怕也不够他挥两镰刀的!
生门明明就在眼前, 偏偏他们进不去。
楚子扬吓得飙出了泪, 拼命想向镜子里挤,但镜子是冰凉的镜子, 压根没有通融的意思。
一只手忽然从镜子里伸出来,一把握住楚子扬的手,楚子扬吓得险些尖叫, 却被人猛地一拉,他一个踉跄, 随着那只手扑进镜子里。
他骤然抬头,看到的是言楚那张俊脸。
他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下来:言哥, 你是我亲哥!
话没说完就被言楚塞到手里一把钥匙:少废话,你去开门, 我去拉人!
啊?好!楚子扬只懵了一秒就反应过来,立即抓了钥匙飞奔着去开门。
而言楚则去拉其他玩家了。
说来也怪, 他如果从镜子中伸出手拉,那些人压根拉不进来。
他一横心,跳出镜子, 先扯了熊展飞和风九扬,向镜子中试着跳。还不错, 那两个人只感到周围一阵水波似的晃动, 再睁眼时人已经进了镜子
也就在这时, 楚子扬喀地一声打开了镜子里的那扇门,有白色光芒从门内发散出来。
生门!果然是生门!
熊展飞和风九扬两个人是闯过几个界面的,这门一打开发白光,他们就确定这是生门了!
快!这门只有半分钟的开阖时间,你们快进去。熊展飞叫,顺便把身边的风九扬一推:一个个进,别挤。
也几乎在这同时,人偶厅门口暗了一下,一人现身。
黑袍黑镰刀,人没到,暗黑的煞气已冲了进来。
谢朝。
他视线在室内一扫,笑了一声:嗯?看来我来晚了,你们现在就打开了生门
一步步走了过来。
窗户开着,月光透进来。
还在镜子外的李苑和老张脸色如死,几乎要瘫软在镜子外,眼睁睁地看着谢朝缓步走过来,高大,冷峻,神秘,莫测,压迫力爆棚!他肩上的镰刀在月光下如死神的眼睛,闪着阴森夺目的寒光。
不要说镜子外的两个人,就连镜子内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熊展飞看到这样的谢朝,也吓得两腿发直,身子发僵。
他本来想等在这里,接应一下李苑,毕竟李苑体弱,跑得慢,他扛着她还快些。
但现在,他本能有种不管不顾拔腿就跑的冲动。
他忍不住看向言楚,这个时候他们跑的话,有百分之九十的希望能跑掉,但言楚如果回去再救那两个,十有八九会折在外面。
但是不救,那两个必死无疑!
言楚脸色也很苍白,脚步略顿!
镜子外,谢朝眨眼已经来到李苑两个人面前,他微微勾唇,叹息,并没多说一句废话,他举起了镰刀,向这两个人挥过去。
铛!一道淡金色光芒飞过来,正撞在谢朝的镰刀上!
谢朝这雷霆一镰刀被一柄淡金色的剑挡住,发出刺耳的一声金铁交鸣。
谢朝的镰刀被荡开,而那淡金色的剑却嗤地一声少了一大截。
谢朝讶异挑眉,向后微微错开一步,正看到言楚闪电般抓起瘫在地上的两个人,转身一跳,钻进了镜子中
他身法奇快,而且也毫不犹豫,一剑挡开夺命镰刀后,他丝毫不恋战,抓起人就跑。
谢朝略一顿的功夫,他已经带着同伴逃进了镜子。
而在地上,是半截被镰刀斩断的铜钱剑。
显然,言楚刚才就是用它挡他镰刀的。当然,也就这种S级的兵器能挡上这么一挡,如果换了其他兵器,只要碰上他这镰刀,立即就会化为碎片。压根挡不开。
不过,这么罕见的兵器也毁了,断了。
谢朝略一停后,笑了:败家的小少爷!
长腿一迈,一步跨进镜子中。
此刻镜子中的六个人居然一个人也没进入门内。
楚子扬要等言楚,风九扬要等熊展飞。这两个人明明先到了门边,却都没进去,只拼命向同伴招手:快!快啊!
幸好镜子里的门离得不远,熊展飞扛着李苑一路飞奔,倒先冲进了门内
楚子扬看到言楚冲进镜子后才放心,转身也向门内跑。
几个人旋风似的都向门内飞奔,打头的熊展飞一只脚刚刚踏进门,谢朝身影一闪,也进了镜子,再然后他手里的黑色镰刀一挥,一道墨黑的光波如墨云般散开,向着几个玩家罩过去!
直播间内。
所有的玩家的显示屏都跟着暗了一暗,人人感觉那黑色光波冲出显示屏,直击自己眼睛!
下意识闭眼,下意识躲避,但脑袋内还是轰地一声响,像是什么炸开了
人人头疼欲裂!几乎都抱着头趴在了桌子上。
等这些玩家缓过劲来,再抬头看时,发现显示屏黑屏了,什么也再看不到。
发生了什么?
言秦拼命揉着眉心回想,却发现脑子里关于刚才那游戏界面中发生的事已经很模糊,他只恍惚记得他那废物弟弟闯了那个界面,记得这次界面里的玩家基本都有谁,但具体怎么闯的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而电脑在黑屏片刻后,刷出了一行字:精神病疗养院出现bug,数据已全部丢失,此界面将永久关闭。
言秦:
他怔了几秒后,蓦然站起来,大步向着办公室中的休息室走去。
其他忘了不要紧,但他还记得言楚刚闯了那个界面,不知道他到底闯出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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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道黑色光波汹涌而来的时候,言楚心里冰凉!
那个时候,他和同伴已经冲进了那门内,但那光波如影随形追踪而来。
那光波压迫感太重,煞气极重,速度也太快,他压根没法躲,也躲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和同伴被黑色光波吞没。
窒息感,溺水感,无力感,冰寒感,充塞了他五感,他眼前一黑,感觉整个人向下坠落,坠落进无边无际的深渊之中
耳边似听到同伴的惊呼,但仿佛隔了距离隔了水,听不真切。
他是不是就要死了?
原来死是这样子的,其实也不算太难受,只可惜他到底没亲眼看到老爷子醒来,问出一直憋在心中的一句话:我到底是不是您亲生的?
再然后他眼前整个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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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初夏时节,小花园中开放的花有不少,太阳花,百合花,木槿花开的泼辣,风透过窗户吹进来,带着隐隐的花香。
呼!言楚从床上直腾腾地坐起来,吐出一口浊气,闭着眼睛猛呼吸几口,忽然似察觉到什么,睁开眼睛。
再然后他就怔住了。
这里好眼熟!像他当初住的屋子。
他摸摸身下的床,看看盖着的薄被,再看看墙壁上闪着金黄光芒的龙形壁灯,再到墙上的悬挂壁画
当他把屋里所有家具扫了一遍后,终于确定一件事,这就是他曾经的家!曾经的卧室!
他没死?不但没死还莫名其妙地回到了言家?
他这个家这间卧室明明有三年没踏进来过了,怎么一点没变?甚至阳台那里养的那盆死不了还在,生长的像之前那样茂盛。
他狠狠揉了揉眉心,回忆了一下。
三年的记忆从脑海中滑过,被送出国,被断绝关系,回国后不甘心去找老爷子,却被告知老爷子已经中风成为植物人,他不信闯去医院想亲眼看看,结果在特护病房前被四名黑衣保镖拦住,不让他进。
他想要打进去,也确实这么做了,四名保镖被他放倒了两个,眼看就要闯成功的时候,他那个所谓哥哥言秦出现,像拿贼似的把他反按在墙上,墙很凉,被制住的手臂也断折了似的疼,让他瞬间失去反抗之力,然后丢出医院。
他直到现在也没忘记言秦丢他出医院时的眼神,像看一坨垃圾。
更没忘记言秦当时所说的话,他说:你这样的废物根本不配做言家的孩子,父亲已经和你断绝关系了,他无论清醒着还是昏迷着都不会想见你,他宁愿从来没有你这个儿子。你走吧,不要再来言家。
再后面发生的一切对言楚来说,像是醒不来的噩梦。
家再也回不去,银行卡被冻结,他身上只有可怜的两千元。
言秦也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手段让他成为失信人,让他欠了几百万的外债。高铁飞机都不能乘,甚至无法离开c城,自然也无法再出国。
他就像被折了翅膀的鹰只能在c城这一亩三分地上苟活。
他在磕磕碰碰中收敛了脾气,磨圆了棱角,他以为凭自己的本事怎么也能混出人样,却没想到他无论去哪里打工,无论如何努力,无论工作做的有多好,都逃不开被赶走的命运。
他的事迹被传的很广,废物之名如影随形,到哪里都会成为别人背后嘲笑的目标,他的自信心被打击的七零八落,日子过得乱七八糟,到最后这一次他因为被开除,也没得到任何补偿,交不上房租被赶出来。只能去睡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