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百姓争相叩拜,从来见过飞艇的他们再一次做出了这个时代的人们会做的一切姿势,磕头祭拜,而在整理出来的广场里面的大唐老将们则是喜极而泣,直接哭出声来。
沈晨知道他们过得很苦,但是没想到,他们居然过得如此之苦,下了旋梯之后,入眼的全是白发苍苍的老者,他们已经尽可能用自己最好的状态来迎接沈晨了,但是,破破烂烂的铠甲,满面的风霜,以及佝偻的腰身,还是让沈晨的心里堵得慌。
就是这么一些人,打下了一片浩瀚的疆土,也是他们,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这里扎根种田,总算把一个孤悬于大唐的疆域之外的地方,变成了说着大唐官话,穿着大唐衣衫的塞上江南,其中的艰辛不言而喻。
还没等从旋梯上下来,沈晨远远地便张开了双手,三步并作两步,当先拥抱了拍在最前面的牛进达,而后在一位位老将的哭声中和他们一一拥抱,说一声,“抱歉,我来晚了!”
一听这话,这些战功赫赫,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老将顿时就要不成了,哭喊的声音撕心裂肺,差点把空间也撕成碎片。他们等啊盼啊,终于等到了他们要等的人,终于等到了他们要等的结果。
自从牛进达三年前去了长安之后,他们便一直等着沈晨能给他们带来好消息,但是,这一等却足足等了三年,虽然他们也知道沈晨很难,若是不把朝廷里安顿下来,根本不可能得到什么消息,但是,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一直在等。
幸好的是,他们的消息并没有被隔绝,在听到长安城展开的一系列朝政变化之后,他们的心放了下来,他们知道,沈晨已经在拼命为了他们扫除隐患了。民意院的出现看似和他们关系不大,但只要是个有脑子的人都看得出来,民意院的存在一下子就把大唐对领土的定义落定了下来。
在最新的唐律里规定,但凡大唐的将军打下来的地方,就是大唐的疆土,除非这位将军并非海外封王的人,否则,这些疆土就归大唐朝廷所有,为所有百姓的疆域。
这一条细则在当时纷纷扰扰的第一次民意代表大会中显得一点也不突兀,甚至有一种被人刻意隐去了地位的感觉,但众人都知道,这是沈晨在用最安全的办法保证这一条细则的通过,一面朝廷里的人反应过来,从而进行破坏,当他们也得知的时候,民意院已然表决通过,他们想要反对都来不及了。
如果说皇室削藩制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前线之战,那么,沈晨这一手瞒天过海就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地下之战,隐蔽、不为人知,却又关乎全局。
最终,在沈晨的操弄下,还是得以全盘通过,若非沈晨之前来信告知他们,估计连他们自己都知道一本厚厚的,差不多有一尺高的新大唐律里,竟然还有这么一条和他们息息相关的细则。
不论如何,他们的要一切沈晨没有食言,这就足够了。
沈晨耐心地跟随着这些老将们在碎叶城里走了一圈,一些旮旯角落也没有放过,看着这些老将们像个孩子似的,向他炫耀那块石头是他们自己上手搬的,哪块门板是他们打了之后就重新修好的,哪里的厕所是他们提议修建的,沈晨在心酸不已的同时,也同他们一样,感到了无比的骄傲。
这就是唐人,纯纯正正的唐人,把一切都奉献了这个以唐为名字的华夏人!
“朝廷里之前的那些家伙,真该让他们好好来看看,亏得他们能够在之前说得出不管这些老将军的话来!”在之后的宴席上,程处默趁着酒劲,不断咒骂着当初要把这些老将自身自灭的那些官员。
同为将门,这里的老将们几乎都是看着程处默长大的老家伙,好多个在程处默小的时候还抱过程处默,或者教过程处默一些拳脚功夫,说是亲人有些过,但也是超过了寻常人的关系,看着这些老将们的心血差点被朝廷里鼠目寸光的憨货弄走,他哪怕再如何不愿意说话,再如何憨厚老实,也忍不住痛骂起来。
老将们并没有多说什么,由于并没有多少子侄辈一起过来的关系,他们都把程处默当做了自家的孩子,嘘寒问暖,一个个喝多了还拍着胸口说,但凡程处默开口,他们都会想方设法帮程处默去做。程处默很想吐槽,就他们手里边那点货,程处默自己的小仓库里的东西都比他们都。
可这就是他们,一群哪怕自己身在困苦之中照样念着子侄辈好的老家伙。
程处默哭得要不成了,喝了吐吐了喝,不知究竟喝了多少,一种不把自己灌醉就对不起老将们的感觉油然而生,迫使着他非逼着自己两眼闭着还要继续喝下去,弄得老将们哈哈大笑,爆发出一阵奸计得逞的爽朗爆笑。
沈晨无奈,只好摆摆手,让人先把他抬下去休息。
酒过三巡,众人虽然很想知道沈晨对碎叶城的处理,尽管现在不用担心他们再被朝廷抛弃,他们照样是朝廷开疆扩土的将军,而不是海外封王的家伙,但是他们还是想要知道朝廷,或者说沈晨对碎叶城的整体规划是怎样的。
“放心吧,我既然来了,就不可能让碎叶城自生自灭,我最少也会在这里待一年时间,和安西都护府一样,把一切捋顺了才会走。”
沈晨的话语让宴会的热度再次攀升到一个高度,觥筹交错,没有哪一个老将能在沈晨专门购买的真品茅台五粮液的攻势下还能不败下阵来,一个个喝得多了,索性便拉开架势在大厅里睡了,醒过来发现还有人喝酒,顶着胃里翻天覆地的难受,再次加入战团,不用酒水解酒都不行。
沈晨照样也变得疏狂无比,仅仅在宴会第一天抽空看望了暂时陷入昏迷的尉迟敬德之后,就和老将们一起过了三天醉生梦死的日子,直到尉迟敬德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