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戚团团对药园和药局的计划,李青愣怔地看着戚团团,再一次对这位老师有了新的认知。
这位年轻的老师,有天赋的地方,显然不止是医术和武学,她对朝堂那些阴谋阳谋的手段,对政治和权谋的敏锐,怕是浸淫官场几十年的许多老油条,都羡慕不已的。
想到最近这几个月来,陆陆续续往太医院布置钉子,卯足了劲儿准备往日后的大齐药局插手人的几大世家,李青忍不住有些想笑,然后真的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那么费劲巴拉的,最后却落得一场空,也不知道那些玩儿惯了阴谋诡计的世家家主们,会不会气到吐血。
大概,一定会的!
戚团团只当没看到李青看自己的眼神,轻轻一笑,继续说道:“要平价药价,如果只用丹药,是绝对做不到的。”
李青点了点头:“炼丹并不是只是有了药方就可以了,还需要灵力操控,火的操控,精神力控制三方面的协调,这其中绝无技巧可言。”
所以,炼丹师才那么珍稀,丹药才会那么贵。
毕竟,产量和功耗,始终是决定物价的最重要的两项基数。
戚团团笑道:“所以,培养大量且优秀的炼丹师,是如今最为重要的一点。世家垄断的医学,说白了就是在垄断丹方,可丹方这东西我不缺,我缺的是成熟的炼丹师。”
李青秒懂:“老师是想让我去教导学徒?”
此时此刻,李青还没有意识到戚团团口中所谓的“丹方不缺”是个什么意思,不过,既然上了船了,他早晚会知道也就是了。
戚团团点头:“这厉州郡药园的炼丹师一共有六个,都是知根知底,又肯卖命给墨门的人,只是进度一般。我不是没有费心教导过他们,但是……”
戚团团想起自己教导那些人的几个日日夜夜,想起对方多大的人了,却急得眼眶通红,羞耻得恨不得撬开自己脑袋以报答自己的表情,就是一阵讪讪。
她咕哝道:“咳,我可能不大适合当一个老师。”
那些人都是好的,人品过关,又知恩图报,被自己和仇白等人救下之后,就算是彻底将命卖给墨门了。
但,他们命都快卖干净了,该学不会的,还是学不会。
想想那些人也都曾经是名震一方的炼药师,跟自己学习一段时间之后,却被打击得仿若未来只有绝路一样,戚团团只好转变了一个方向,转而让他们炼制一些一品二品的丹药,自由发挥,努力提高产量,这才帮众人把自信重新给捡了回来。
可总是走别人走过的老路,就永远也不会有新的成就来啊,所以,戚团团便将目光落在了李青的身上。
这人算是她如今见过的,炼丹技术最高的人了。
但戚团团不懂其中奥妙,李青却瞬间就懂了戚团团的意思。
他竟是忍不住笑了一下:“并非老师不适合当老师,而是他们的天赋一般,而老师虽然是初学,却走出去太远,所以说的东西虽然简单,他们却听不懂罢了。”
戚团团想了想,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教导的人,成功率总是比较低了。
以前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这个,如果她教导的人始终什么都学不会,很快就会消失在她面前,如今想想,大概是旁人都看出那人不足以跟上自己,所以干脆把那人换掉了。
戚团团扶额:“说得我好像格外高大上起来了。”
难不成学渣和学霸,真的存在打不破的壁垒?
李青温声道:“老师放心,我会教导那六个人的,日后,老师也可以让要学习的炼丹师先来我这里,我挑选之后,再把人送到老师身边学习。”
戚团团连忙点头:“这个好。”
仇叔的千机阁虽然查消息没问题,能够把人的底细查个底儿掉,保证没有探子进来,但这被选进来的炼丹师的医学天赋如何,仇叔却是个外行,不懂的。
戚团团转手给了李青一本书:“这是最基本的药理入门,我知道你是四品炼丹师,这些基本的东西肯定已经知道了,不过,我希望你还是认真对待,一定要研究透了。
我这里新添了许多药理分析,药性辨别,等吃透了,药园中如今卖的那些药粉药剂,想必我不说你也懂了,其他的,现学现问吧。”
李青郑重地抬手接过,入手的重量,让他的态度又慎重了好几分。
这书两掌长,一掌半宽,半掌厚,字体却不大,里面的内容有多繁多,可想而知。
李青迫不及待地就翻开了第一页,待看到上面长长的目录,顿时又滞了滞。
那药名有熟悉的,有不熟悉的,让李青一下子就屏住了呼吸。
他迅速翻找到一个自己用得极熟的药材那里,待看到里面新增的药性和药用手段,顿时激动得热血上头。
对的!
按照平日里自己用药的心得,他细细推演之后便知道,这里面说的是对的!
李青隐约觉得,自己仿佛推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里面光怪陆离,美丽幻妙的世界,只是看了一眼,就让他如痴如醉了。
与此同时,他也彻底明白了那些炼药师为何听不懂老师的讲解了。
老师对药性和药理的研究和理解,早就超出了这个时代太远,在用药上,自然是甲加乙等于丙这种直接思维,可其他人连甲乙丙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听得懂?
就是他自己,也是因为研究了几十年的药性,这才能够看懂一些东西啊!
“谢谢老师!”这么珍贵的东西,就这么给自己了!连考察一下都不需要的!李青又是激动又是感动,眼中竟是浮起了一丝水汽。
戚团团愣了愣,有些好笑,又觉得心中一暖。
有感恩之心的人,总是讨人喜欢的。
不过,虽然她并不想教育李青,不可以在马背上看书,却也不得不开口道:“先把东西收起来吧。”
她往四周看了一眼,嘴角挑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这是,想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