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是会掉落意外食材的食堂呢?
  贺衡不带丝毫恐吓地给他举例,比如钢丝球的钢丝,和今天没有吃鱼却神奇出现鱼刺。
  祁殊:
  人生在世,该屈服还是得屈服。
  比如来路不明的鱼刺。
  那就外卖?或者中午可以出校吧?
  祁殊其实不太清楚,但刚才在周围转了一圈也看到了不少的小摊和小饭馆。
  还挺红火。
  一般学校周边的小饭馆,红火程度都是和食堂味道成反比的。
  或者实在不行,他还能自己在宿舍自己做。
  你会做饭啊。
  贺衡还挺惊讶,得到祁殊肯定的回答之后挺兴奋地打了个响指,打个商量,你住的几人间,双人间的话咱俩住一块啊?
  这个话题又是怎么跳到这儿来的。
  阳城一中宿舍的人性化体现在方方面面,比如一栋宿舍楼里也可以同时存在单人间双人间和四人间六人间八人间。
  官方说法是为了给同学们营造更舒适的学习环境和更舒心的人际关系。
  民间已经因为宿舍把这所学校夸得没边了。
  祁殊好歹是个天师,就算每天早晚被他师父带得不拘于虚礼拜祖师爷,每个月总得画点灵符赚钱,和别人住在一起总是不方便。
  他原本是申请的单人间,但现在贺衡既然能看见自己身边的鬼,那天师这种身份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没必要死瞒着不让人知道,住在一块儿也没什么不可以。
  还能省点钱。
  两个人慢慢聊着一边往前走一边找自己的班,三班靠前,进了教学楼一眼就能看到三班的班牌。
  祁殊不太爱跟人挤,刚才在校门口就故意等了会儿,等人都进的差不多了才往里走的,在学校里又走得慢,等他们到班里时大部分同学已经来齐了。
  他们来得晚,好位置自然是被抢光了,有几个同学身边倒是还空着一个座位,但说不准是给人占的座。
  贺衡也不想过去讨嫌,但教室里就剩下最后一排靠后门的位置还有两套空桌椅是挨在一块儿的。
  这个位置不太安全,上课时间班主任趴在后门一看,不管是玩手机还是睡觉都是一抓一个准。
  但自己身边这个小同学看起来有点内向,而且自己还是他在高中认识的第一个同学。
  雏鸟情节。
  宁可坐在最危险的位置,也要照顾一下这个小同学的雏鸟情节,免得他面对陌生的同学不知所措。
  祁殊:
  祁殊不知道他心里这么大公无私,但他同样不太了解靠门最后一排的危险性,挺自然地坐到了贺衡旁边。
  贺衡性子外向,刚坐下就跟前面的同学搭上话了,没有两分钟就开始称兄道弟,还约好了这周末一起打游戏。
  贺衡跟前桌聊也没忘了自己的同桌,带着祁殊互相认识了一下,但祁殊并不是很爱交际,打了个招呼就开始自己玩手机,只在问到他的时候应上一句。
  祁殊坐在里面,紧靠着墙,贺衡坐在外面,很方便隔着过道和另一排的同学交流,没一会儿一圈人都聚过来了。
  唉我听说,咱们班主任是个男的,一个同学分享自己的最新八卦,听说还挺年轻。
  男老师好啊,事儿少。我跟你们说啊,我初中班主任是个女的,
  教什么的啊,脾气大不大?
  八卦面前亲如一家,几人凑在一起整理自己的情报,很快就整理出了一条完整的消息。
  咱们班主任是个男的,姓夏,听说毕业没几年,教英语,
  贺衡一脸生无可恋地跟祁殊总结了自己获得的最新八卦,又哀叹,完了完了,我英语从初中就不及格。中考才70多,以后日子估计也不好过了
  祁殊隐隐约约听了两句,一时间都不是很理解。
  这都不是学没学会的事了。英语这种选择题占大头的学科,考不到80,这运气得多差啊?
  难道阴气重还能让运气变差吗?
  祁殊之前没听说过这两者之间的联系,也不好贸然询问,就只当没听见。
  但贺衡还挺想让他参与话题,跟人聊天的同时还转过头来问他:你英语怎么样?能在英语班主任手里活下去吗?
  祁殊犹豫着点点头:还行吧。
  托他那个不靠谱的师父的福,他从小最精通的几个小法术全是应用在考试上的,大衍之数学精了,选择题抓阄都能抓出正确答案。
  英语选择题又多,懒得做题的时候可以用看卦象,对他来说可以算是最简单的一科。
  贺衡总觉得他的语气也有点虚,挺同情地拍拍他的肩,又转过头去和刚才聚在一起的那帮已经勾肩搭背的哥们儿聊了起来。
  两分钟不到,他们的话题已经转到了游戏上。
  祁殊不爱打游戏,索性就没继续听他们一边吹一边比什么操作,自己带上了耳机靠着墙闭眼准备歇一会儿。
  贺衡注意到了,以为他假期时差还没倒过来,不习惯起这么早,就指了指聚在一块儿大声嚷嚷的几个人:小点声,祁殊想眯会儿。
  那几个人声音小了点,有个人嘻嘻哈哈地起哄:又不是对象,这么照顾啊?
  贺衡笑骂了一句,又道:我同桌啊,当然得照顾了。
  哦豁,那一会儿班主任要是重新排座,我可得当你同桌。
  滚蛋,谁稀罕你,
  贺衡打着哈哈,又把话题引回了刚才的游戏,几个人继续吹。
  互吹了一会儿,谁也不服谁,几个人看看班主任还没来,提议打一局比比。
  贺衡早就想玩了,一听这话立马赞同:有时间有时间,来来来打一局
  打一局当然是不能打一局。
  至少不能当着新班主任的面打一局。
  他们这个新班主任可能真的是刚毕业,穿了一身运动服,乍一看就像个没穿校服的新生,以至于在门口站了半天都没人注意到。
  直到他走到讲台上敲了敲桌子,大家才反应过来这就是他们班主任。
  幸好这老师看起来确实不是个多事的,只简单做了个介绍,没提他们准备攒局打游戏的事。
  我叫夏鸿,是你们的班主任新开学大家还不适应是正常的,但要学会调整,不要过度放纵自己。
  说这句话的时候,夏鸿着重看了一眼贺同学所在的位置,暗示意味极其明显。
  很可能是在隐晦地提醒了某位要攒局打游戏的贺同学。
  但贺同学一看就是在初中就身经百战,丝毫不畏惧自己在还没正式开学的时候就在班主任那里挂了名了,还没心没肺地冲讲台一笑,挺大声地给他捧哏:没错儿啊。
  周围几个没忍住笑了出来,连祁殊也带了几分难以言喻地看向他。
  夏鸿看了他一眼,也没生气,又继续道:今天是开学前的分班,没别的事,住宿的同学回宿舍,抓紧时间整理自己的行李。
  至于自我介绍,一个个的上来你们不嫌尴尬我都嫌,没必要。你们私下自己建群自己认识,反正都是一个班的。
  夏鸿气势挺足,在其他班正挨个自我介绍的时候潇潇洒洒一摆手,都散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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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三
  校方今年奇奇怪怪,明明昨天就已经开了宿舍,还让同学把行李都放了进去,偏偏又只让放行李不让住,甚至放行李的时候都紧催慢赶的,连整理都没来得及整理。
  祁殊原本申请的是单人间,行李都放好了,贺衡自觉给他添了点麻烦,跟着去帮忙把他的行李搬到了自己了宿舍,上下两层楼又忙活得出了一身汗。
  贺衡把自己的床单被罩从行李箱里拖了出来,胡乱堆在了自己的床上,然后摸出一张纸冲祁殊扬了扬:我去别的宿舍转转,把咱班同学统计一下。
  刚才夏鸿临走前让他统计一下本班住校的同学和最终确定下来的宿舍,贺衡担心可能一个宿舍的会出去喝酒唱歌,准备赶着都正在收拾宿舍的这阵子先把人名和宿舍问清楚了。
  宿舍里只剩祁殊一个人,他也不愿意收拾,倚在床上准备不想动弹,抬头看着宿舍里唯一一个吊扇。
  一个暑假没有被动过的吊扇不出意外地落满了灰,祁殊生怕一开风扇上面的灰就开始大杀四方,不太敢动它,只开了窗户进一点儿风想要凉快一点,只是现在虽然已经立秋但还在伏天里,进来的风也是热的。
  刚才在校外随手画的符太简陋,那两只被拘来的鬼早就走了,一点凉气都没留下。祁殊一开始还试着心静自然凉,到最后还是热得坐了起来,试图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他跳下床,反锁了寝室门,然后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最里面的小夹层,摸出一沓符纸,从里面挑出一张招魂符来焚了,只焚到一半就招来了只鬼魂。
  那只鬼看起来懵懵懂懂的,周身却缠着些散不开的怨气,看起来想要横冲直撞,但苦于被那张招魂符困着,只能围着那堆纸灰烦躁地绕圈。
  怨气还挺重这么快就被拘来了,你是这学校里面的吧?
  祁殊不紧不慢地跟他聊着天,手下不停,沾了点水就在地上画,别怕啊,我这个净魂阵特别温和,肯定不让你觉出疼来。
  祁殊手下飞快,没一会儿一个净魂阵就画出来了。他好言好语地跟那只鬼打着商量:本来想用朱砂来着,但是我怕被人发现啊,你将就将就?
  那只鬼显然不想将就当然它更不想让祁殊把水换成朱砂,它仍旧烦躁地来回转圈,企图挣开这一符一阵的束缚。
  别挣了,这个虽然是用水画的,不过作用差不多,你只要别一个劲儿往外跑就行当然你跑也没事,出去是肯定出不去的,就是你会累点儿。
  祁殊也不着急,仍旧好言好语地跟他商量:你看你怨气缠身又死于非命,没法投胎是吧?我正好会一点儿,帮你把怨气净了再给你送到这儿的土地庙去,你看能不能跟着混到酆都城去,也好早早儿地投个胎啊。
  对于死于非命的怨灵来说,能投胎的诱惑太大了。它慢慢不转圈了,将信将疑地看了祁殊一眼,用那只模模糊糊的手指了指那堆纸灰。
  啊这个啊,等一会儿水干了,你不说我也得收拾呢。
  祁殊好说话得很,坐在他旁边跟他继续商量,你看啊,我帮你把怨气净了,你就在这儿待着,正好能让我凉快点儿,行不行?
  鬼是阴物,自然有一股阴冷之气,再加上他这个改过的净魂阵,一鬼一阵组合起来大概能算一个空调。
  比刚才在校外那个简陋的符好多了。
  不仅环保不费电,还能额外收获功德。
  那只鬼可能也没见过这种操作,但这事儿看起来是互惠双赢的,他还是点了点头。
  地上用来画阵的水全干了,祁殊又把那一堆香灰扫干净了,把自己那一沓符纸放回夹层,这么一会儿屋里已经凉快起来了。
  他又找了几张废纸,徒手撕了几张除了人什么都像的人形小纸片,蘸着刚才倒出来的那点水在那几个小纸片上画了几下,那几个小纸片就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帮帮忙吧各位,
  祁殊对着那几张不会反驳的小纸片道,收拾床铺太麻烦了
  那几张人形小纸片并不能明白他的暗示。
  祁殊只好明说:帮我收拾一下床铺,谢谢。
  那几张小纸片听令而行,用柔弱的身躯不可思议地撑起了厚重的床垫。
  祁殊想了想,又把自己之前放到衣兜里的那团小纸球拿了出来,点了点,就看他慢慢从一个球儿伸展成了边角毛糙的人形。
  别的小纸片都是一次性消耗品,用过就可以扔了,只有这一张是祁殊第一次做出来的,一直留着没扔,慢慢地竟然沾上了点儿灵性。
  甚至还能承载自家猫主子的灵体。
  祁殊伸手捏着那张小纸片,叫它:团团。
  小纸片明显一僵,摊开手脚装死。
  这小祖宗少有这么心虚的时候。
  啧啧啧。
  祁殊伸手戳了戳它,继续叫:团团,我看出来了,你不说话也没用。
  那张小纸片挣扎了一下,喵喵叫了两声,又掐起了腰,先发制人:太过分了!你居然不带着我来!还得我偷偷摸摸跟着你!
  不带着你你不是也跟来了吗。
  祁殊顺着毛捋,轻轻笑着哄它:好好,我的错。
  强词夺理成功。
  团团还乘胜追击,很生气地哼了一声。
  怪可爱的。
  自家猫主子虽然开口说话了,但灵体还是附在那张小纸片上没出来,祁殊没开天眼看不着,捏着那张小纸片抖了抖:出来吧,你别附在这上头了,我看不着你。
  团团还挺警惕:我出来之后你会不会把我送回去?
  我送你回去干什么。
  祁殊失笑,好言好语地哄它,出来啦,让我撸一会儿。
  祁殊撸猫的手法是从小练出来的,反正就是舒服。团团挣扎了一小会儿,还是抵不住被挠下巴的诱惑,乖乖地现了形。
  白色的,毛绒绒,蓬蓬松松的一大团,像雪似的。
  这小主子估计也是心虚理亏,现了形之后就乖乖巧巧地摊在了祁殊腿上,用尾巴去缠他的手腕,还无比谄媚地喵喵叫。
  祁殊看得好笑,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个小祖宗的讨好,在它脊背上顺着毛捋了两下,又把手伸进它肚子底下去挠。
  温温热热,软乎乎的。
  团团被他挠得舒服,整只猫猫摊成一滩水,好不容易才找回理智,蹭地一下从他腿上跳开,昂着头看他,理直气壮:我都让你撸了,你不许把我送回去。
  祁殊好笑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