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自己这个室友看起来早就已经折服在猫主子的毛绒绒之下,完全不会有任何意见。
  意见肯定是没有,
  贺衡举手提出质疑,但是咱们宿舍原则上好像不可以养猫公然放一个猫爬架,查寝的时候会不会直接被没收了?
  这就不用担心了。
  祁殊一点儿也不担心:有隐身符,别人看不见。
  贺衡:
  哇哦。
  说来你可能不信,虽然我还是觉得很神奇,但我已经懒得再惊讶了。
  我的室友本来就很牛逼。
  这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我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没见过世面的我了。
  祁殊冲着团团招了招手,团团就开开心心地钻到他怀里挑样式。
  贺衡看着自己怀里突然变得空空荡荡,突然有点难过。
  我的猫主子呢?
  刚才还在我怀里呢,毛绒绒的,那么大一只。
  你大,你才大,你那么大一只!
  团团不满地冲他发出威胁的声音,注意一下你的用词,我又瘦又轻,什么叫那么大一只?
  看来猫主子对自己的身材很在意。
  平时肯定因为很注意减肥。
  怪不得从来没看见团团吃小鱼干。
  真是一只自律的小猫。
  才不是。
  自律的小猫委委屈屈地舔了舔爪子,我也想吃小鱼干。
  但是吃不到。
  鬼修本质上毕竟还是鬼,还是得遵循鬼的一切习性。
  就算已经修炼出了实体,可以毛绒绒,摸起来也挺暖和,但作为一只鬼,不能吃阳间的食物是客观规律。
  客观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当然也不以鬼的意志为转移。
  小鱼干是阳间的食物,那么不管这只鬼有多可爱有多毛绒绒,不能吃就是不能吃。
  贺衡震惊:这么惨的吗?那这也太过分。
  对!就是太过分了!
  团团找到了同盟,跳过去和他一起发出谴责的声音,让猫吃不到小鱼干,让人吃不到火锅麻辣烫,有违天道,真是有违天道!
  祁殊:
  虽然这也不是第一回 听见猫主子冒犯天道了,但冒犯的理由还是有点奇奇怪怪。
  为了小鱼干愤然起义什么的实在不太说得出口。
  团团气鼓鼓地控诉了一阵,把自己控诉累了,蔫巴巴地扒拉出那张小纸片,想附身回去歇一会儿。
  祁殊总觉得它这个状态不太对,捏着后颈皮没让它附身上去:怎么回事,灵力撑不住了吗?
  也不是撑不住,就是累。
  团团有气无力的,感觉像有小母猫把我掏空了似的。
  祁殊:
  怎么会有这么不正经的小色/猫。
  贺衡震惊:团团才多大,怎么都知道小母猫了?
  团团:滚你妈的,老子当鬼都当了十来年了。
  难以置信。
  明明这么小一只。
  还以为它也就两三岁而已。
  贺衡依旧很震惊:可是团团不是鬼吗?鬼也能跟猫干那啥?
  为什么不能?有什么不能的?
  团团誓死捍卫自己作为一只公猫的尊严,没看过聊斋吗?聂小倩都行我为什么不行?
  祁殊:
  祁殊都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他,这个类比用得有点奇奇怪怪。
  说正经的,
  祁殊有点担心,我看你这两天都没什么精神,出来待一会儿就累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团团连伸爪子挠他都懒得挠,只软趴趴地拍了两下:不知道,可能就是水土不服。
  一只不能吃东西的猫还扯什么水土不服。
  你又不是地缚灵,在哪儿长起来的就离不开哪儿了,
  祁殊拨弄着它的毛毛,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还是没发现有哪儿不对,到底是哪儿不舒服?
  团团没什么精神也要骂骂咧咧:不知道,这破学校不知道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待着就难受。妈的,老子修炼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这么邪门的破地儿。
  还挺暴躁。
  团团不耐烦地拿后腿蹬他:放开我啦,我要回窝睡觉。
  什么时候那张小纸片都成猫窝了。
  祁殊还有点不放心:你要是真觉得不舒服,这周末我送你回去吧?或者回去让师父看看到底是哪儿不对劲也行。
  不要,我不回去。
  团团拒绝,再说了,你周五不还得跟夏鸿去看看那个图书馆吗?
  周五图书馆,周六带你回去,
  祁殊安抚道,你放心,就是回去看看,我肯定还带你回来。
  团团半信半疑,拿尾巴轻轻抽了他一下,自己又钻回了小纸片。
  贺衡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图书馆,你要跟咱班主任去图书馆?
  祁殊:
  也可以这么说。
  就是听起来好像有点怪怪的。
  咱们昨天夜里去的那个图书馆,我和夏老师都觉得好像是真有点什么问题,
  祁殊解释道,准备周五夜里再去看看。
  贺衡匪夷所思:所以鬼屋探险这种事,为什么要跟带着班主任去?
  祁殊:
  这么一说好像就更奇奇怪怪的了。
  是情报不互通的锅。
  说来你可能不信,
  祁殊诚恳地道,其实咱们班主任也是天师。
  贺衡:???
  啊?
  怎么个意思?
  怎么这么多天师?
  怎么你们都是天师?
  我不管,我现在合理怀疑自己被排挤了。
  贺衡茫然了好一会儿,提出质疑:事业编也能有宗教信仰吗?
  祁殊:
  这还真触及到我的知识盲区了。
  天师是要在天师府做登记的,按照现有的社/会/主/义法/律法/规,登记后个人档案里宗教信仰一栏也应该是有记录的。
  但是这个到底影不影响什么事业编,祁殊还真的不太清楚。
  贺衡勉勉强强消化了自己班主任也是天师这个事实,又问:所以周五夜里你们俩要再去一趟那个图书馆?
  祁殊点点头: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那林子里可都是鬼,你俩真要进去啊?
  贺衡不太放心,我昨天夜里看见了,地上飘着的,树杈上挂着,少说也得有百八十个。
  祁殊并不担心,甚至还反过来安慰他,没事儿,两个天师呢,还怕那几个鬼吗?
  底气足。
  艺高人胆大。
  贺衡还从来没见过天师大战贞子的现场版,有点好奇,试图提出申请:那什么,我也能跟着去吗?
  也不是不行,
  祁殊提醒他,但是我们还是准备半夜去,你真的要一起吗?
  贺衡犹豫了一下。
  贺衡又犹豫了一下。
  贺衡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下昨天半夜里从床上爬起来的困劲儿,再想了想今天早晨起床的痛苦。
  还是算了。
  大半夜的,为了看个鬼再熬个通宵,好像不太合适。
  大可不必。
  他平时又没少看见过鬼,不缺这一回两回的。
  那你注意安全啊,
  贺衡果断放弃,我不去了,我看家。
  图书馆里到底有什么祁殊也不确定,小打小闹还好,要是真有什么招惹不得的东西,他和夏鸿好歹是四品天师,脱身肯定没有问题,但要是带着贺衡就不一定了。
  他毕竟不是天师,自己没有保命的手段。偏偏命格还属阴,更容易招惹鬼物,不跟着去自然更保险些。
  但周五的事儿周五再说,现在当务之急是让猫主子能有精神一点。
  至少可以再撸一会儿。
  祁殊想了想,从抽屉里翻出了一袋小鱼干,拆开倒在一个小碟子里,又把那张小纸片拿了过来,摆在了碟子旁边。
  小纸片原地蹦了蹦,确认了一下碟子里确实是小鱼干,然后往后一躺,团团又重新现了形。
  干什么嘛又叫我出来,
  团团嘟嘟囔囔,趴到了一边,也不是很想吃啦你快一点啊。
  也不知道谁刚刚还在说不想吃。
  祁殊好笑地摇摇头,摸出一张符纸来放到那碟小鱼干上点了,火光一撩,那一碟子小鱼干就凭空从桌子上变到了团团爪子前边。
  刚才还蔫嗒嗒的小猫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用鼻子趴在碟子边上嗅了嗅,然后用两只爪爪抱起小鱼干开始啃,发出了幸福的呼噜声。
  贺衡:???
  等等,我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两分钟前,我们好像才说过团团不能吃小鱼干来着?
  是我记错了吗???
  甘露法食,变食真言。
  祁殊耐心地跟他科普,严格来说,团团现在吃的应该算是贡品,已经不能算是阳间的食物了。
  贺衡:
  贺衡:哇哦。
  贺衡:虽然我不太懂,但我觉得你这个做法像是在钻规律的空子。
  也可以这么说吧,
  团团在小鱼干的包围中抬起了头,颇为自豪,这明明是叫合理利用规律,造福鬼界,猫猫有责,耶!
  还耶。
  居然还耶。
  萌不自知,谋财害命。
  祁殊挺有预感地看向贺衡。
  果不其然,自己这个室友已经在团团的歪头卖萌之下失去了神智。
  团团太可爱了,
  贺衡颤抖着手点开某宝页面,我要给他打钱,我要给他买小鱼干。
  祁殊:
  大可不必。
  作者有话要说:
  贺衡:我即使是死了,钉在棺材里了,也要在墓里,用这腐朽的声带喊出:团团太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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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十九
  虽然图书馆里的鬼据小道消息说是半夜两点半活动,但夜探图书馆实在没必要等到那么晚。
  甚至要不是怕大白天会闹出什么动静被人关注,他们连夜探都不用夜探。
  毕竟鬼又不用保证八小时睡眠,天天就在那一片晃荡。不管他们什么时候去那个图书馆,肯定都有鬼出来招待。
  宿管阿姨十点半关宿舍楼门,夏鸿同他商量了一下,与其关了宿舍门之后再翻窗户出来,倒不如先跟着他去教师公寓,到时候两个人一起也方便。
  祁殊没什么意见,但是团团看起来挺警惕,趴在他肩膀上叭叭叭:你注意点好不好!你可是刚刚跟贺衡官宣过的人诶。再说了,万一他真是你的正缘呢?大晚上的你怎么能去别的男人屋里,稍微注意点影响好不好!
  祁殊:
  什么玩意就注意点。
  什么玩意就官宣了。
  脑仁疼。
  你跟着瞎裹什么乱。
  团团仗着贺衡不在宿舍,怎么开心怎么胡扯:你看看你,天都快黑了你居然收拾东西准备去找别的男人!太过分了,你真是太过分了。
  祁殊捏住了它命运的后颈皮,语气和善:你刚刚说什么?
  团团蹬蹬腿,乖乖巧巧地闭了嘴。
  虽然猫主子今天看起来挺精神,但鉴于它前几天动不动就喊累没精神,祁殊还是忍不住跟它再三确认:真的要跟着?
  要啊,当然要,
  团团甩甩尾巴,还挺期待,我都饿了好久了。
  这个态度就很有点问题。
  不可以随便伤害鬼啊,
  祁殊跟他强调,只有做过恶的鬼才能吃,记住啊。
  团团不耐烦:记住啦记住啦,就是那样的鬼才好吃嘛。
  猫主子一向还是很遵规守纪的,祁殊对它挺放心,拿了几张符纸以防万一,然后带着团团去了夏鸿的教师公寓。
  可能是住教师公寓的老师太少,夏鸿一人住了一整间。挺宽敞的一间屋子,有个小阳台,甚至还摆了饮水机和微波炉。
  看起来像是常住的架势。
  团团四处看了看,特别同情这个小道士:这也太可怜了吧。都二十多了,别说对象,连套自己的房子都没有,还只能住在宿舍。
  听个正着的夏鸿:
  会心一击。
  偷偷摸摸说人坏话被人当面听到,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但团团毫无被抓包后的愧疚感,仗着自己一身毛绒绒,趴在祁殊的肩膀上冲着夏鸿伸爪爪,歪着头喵了一声。
  可可爱爱。
  乖乖巧巧。
  这样的小猫猫,就算用言语对自己的心灵造成了再大的打击,那也没有关系。
  是我的荣幸。
  夏鸿伸手去摸它的毛毛,还忍不住夸它:这猫真可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