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归来时萧景枫倒在地上,刚睡醒似的迷蒙着眼,熏炉里面的黑木快要烧尽。
  “姐姐真行真厉害,看个炉子都能看睡着了。”
  说着把黑木灭了,点了点几个守卫:“等我走了,你们就可以醒了。”守卫们点点头,依然眼睛发直。
  萧景枫强行用一魄回本身,如今头和胸口都疼得厉害,小脸煞白,差点要被说哭了似的。
  “我头疼死了,肯定是你这个熏炉弄的,都把我给熏晕了。”
  “知道姐姐娇贵,一点罪都受不得。”
  萧景枫没力气顶嘴,乘上飞马也蔫蔫的。
  飞马上视野开阔,可见龙府侍卫穿梭于各宫各殿中,逮见人便盘问检查,一个都不肯落下。
  “你还有其他血灵傀儡吗?会不会被搜出来?”
  “……有也不告诉你。”萧景枫心里不快,她当这是大土豆啊,切开种下去能长出来一堆?
  “……姐姐要来月事了?脾气那么大。”不远处能看到白月宫寝,外有重兵把守,格外严密。
  “莫不是担心白姑娘?确实啊……这外面这么多侍卫,你想偷偷摸摸找她可不容易了。”
  萧景枫顿感莫名其妙:“我找她做什么?”
  “互诉衷肠?”
  “绿帽子都压我脑袋上了我还贴上去?我有那么不值钱?”萧景枫恨恨说了几句,开始揉太阳穴。
  姜姒惋惜道:“这样啊……好可惜,我还想看你追她逃的戏码呢……”
  两人正说着,有几个蓬头垢面的人被押送到白月宫殿门口,穿着下仆的衣服,却不像下等妖修,没有多出来的兽耳或兽尾。
  姜姒立刻掉转马头飞过去。
  “夫人。”侍卫们纷纷行礼,姜姒下马,兀自走向几人。
  “他们怎么回事?”她问。
  叁个年轻男子被押扣在地,身上缚着捆灵绳,随着几人的挣扎,捆灵绳越缠越紧,勒进衣服里。
  “是假扮成随侍的人修,前几日随赴宴的大人们混了进来,藏在东山山坳,刚被属下们抓住。”
  姜姒闻言靠近几人,人修们见这女子姿容绝艳,已知晓她是哪个。
  其中一人大骂一声“狐狸精”,呸地冲姜姒吐了一口口水。
  姜姒掩袖去挡已来不及,眼前绿光一闪,有人挡至她身前。
  萧景枫看着胸前口水印记,抬手就是两巴掌:“家主也是你能辱骂的!?”下手快狠重,掌扣如碗,内里蕴着劲,抽人如击鼓,啪啪声中骂人男子的脸立刻肿了起来。男子愣了半晌,回过神来被女人打了,立刻还想再骂,这回嘴角都没扯开,就又让众人听了两回闷响。
  姜姒见男子这回有些晕了,忙将魔修拉开:“姐姐小心手疼。”边说边把他拉在身后,殿内的贺城听见动静已经走了出来,看见阿妩立时阴云遮面。
  姜姒把萧景枫留在原地,快步上前,与贺城站在一处:“大王,白姑娘怎么样?”话音未落,白月也从内殿过来,眼睛还肿着,迷成一条细缝,鼻尖也有些红,可怜也可笑。
  她见了姜姒立刻小声唤了声“夫人”,再躲到贺城身后。
  “怎么回事?”贺城未答她问题,反而看着底下的阿妩和人修直皱眉头。
  “没什么,侍卫们抓了几个人修,有一个对我不敬,姐姐帮我教训了一下。”
  阶下叁人看见贺城神色复杂,虽然来妖界之前早有心理准备,可看到原先那个总是低着头,默默忍受着他们嘲笑欺辱的师弟变成如今这样强大的王者,高高在上,坐拥美女与重兵,身后是万千妖众势力……
  贺城眼峰压过去,有人弯了脊,有人以赴死之心硬挺。
  “剑门的?”他蜻蜓点水略过几人,心下了然。
  “正是剑门沧澜峰弟子!”挂彩男子呸了一口血水,自报家门,剩下两人也皆愤然望着贺城。
  沧澜峰是剑门十九峰之一,为掌门所居峰峦,亦是门派内精英弟子们居住修行之地。
  “妖物!你不记得我了?”男子又道。
  贺城都懒得说话:“为何要记你。”
  男子脸上闪过得意之色:“当年你去沧澜峰做洒扫,把水弄在了爷爷的裤脚上,忘了给爷爷洗过裤子了?”
  话音刚落,男子小腿忽然反折,骨裂的咔嚓声叫人毛骨悚然。
  “怎么洗,这样吗?”已经折断的小腿又折了几折,如同正被揉搓洗涮的裤腿,男子惨叫连连,声音回荡不止。其余两人见了大惊失色,一个愤怒地挣扎要起身,又被押到地上,另一个已经开始全身哆嗦。
  白月何时见过这些,吓得抓住贺城手臂惊叫一声,几个人修听见声音,方看到贺城身后的白月。
  这……?这不是白师妹吗!?
  她不是早就消失在秘境内?
  “师妹?你怎么会在这里?!”被押在地上的圆脸男子曾爱慕白月,一时情急忘了自身安危。
  白月目光躲闪,只抓着贺城手臂缩到更后面,对贺城道:“太可怕了,你不要做这么可怕的事,这不是你……”好像她还是曾经那个善良的小师妹,永远看不了这么残忍的事。
  贺城看了白月一眼,不为所动。
  姜姒却惊喜道:“白姑娘,你记起来啦?这些人里有认识的?”
  白月立刻绷紧神经:“不……我只是听到了沧澜峰,阿城和我讲过沧澜峰,我不记得他们……”
  姜姒面露可惜地点点头,摸上贺城另一边手臂。
  “大王,你别弄死他了,我还要惩罚他呢……”一时之间像个毒妇,却让贺城缓缓收了手,断腿的修士呼哧呼哧喘着重气。
  “白姑娘,对不住啊,我知道他是你师兄,可他对我不敬,本来就该挨罚的。”姜姒眨眨眼,不动声色地把贺城搂在怀里,白月在一旁僵硬无比,放开贺城也不是,拉着他的手也不是,不知怎么是好,十分弱小无助。
  圆脸男子看不过去,冲贺城吼道:“果然是你!当年我就说,一定是你暗中把小师妹藏了起来!小师妹!你别害怕,还记不记得我了?我是……”
  白月根本不想和对方搭上联系,连连摇头打断:“我不记得了……你、你们……”说着避开了圆脸男子的视线。
  耳边实在聒噪,贺城抬手准备捏死几个清净清净,姜姒却道:“留下来多好,让他们和白姑娘聊聊天,兴许能帮白姑娘恢复记忆。”
  男人一副“你胡闹”的表情,姜姒却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耳语几句,竟让男人笑了起来。
  “也好。”立刻命令侍卫搜几人的身,又搜寻他们曾逗留过的地方,找到了几人藏起来的储物戒指。强行破开禁制,找了叁两件能代表身份的东西,让侍卫装起来。
  “给剑门送过去,就说他们派来的蠢货被我俘了,想要他们活命就拿赎金来换。最多等叁日,过期不候。”
  侍卫领命离开,姜姒嬉笑间问几人:“你们觉得自己值多少灵石?要不开个赌局,要是能猜中,就不要你们的赎金白放回去,猜不中,就留下来做苦力好了。”
  分明就是不想放他们离开,纯粹耍人玩的把戏,几人愤然,却被侍卫们捂住嘴押了下去。
  姜姒看着人修的背影,心里有些考量,便对贺城道:“我现在就想罚那人,我要一起去。”
  “那里很脏。”他皱起眉,又瞥了眼远处的阿妩,十分嫌恶。
  “让姐姐动手就好了,她留在这儿,也不能白吃白喝是不是?”
  “我何时让她留下了?”
  “……白姑娘最近受了惊,肯定要大王多陪陪,可我一个人啊……姐姐不会待久的,大王……”她这么柔情蜜意,他不忍心现在就拒绝。
  贺城撒了手,姜姒立刻拉着魔修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