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允肆看着眼睛有些癫狂的女子,一时之间心里竟泛起了怜惜。
“你放过我吧,我没有你那么多的城府,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即使你不疼我爱我,也不要这样侮辱我,我真的受不了。”说着李解忧竟大声哭了起来,手腕上的纱布又被染红了。
“小心伤口。”霍允肆急忙握住她的手臂,不让她再乱动,另一只手端着汤药也洒出来了不少,霍允肆的手背也都被烫红了。
“你我是夫妻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随便一个外人都可以让你轻而易举的来质问我!你这样疑我辱我,在你眼中我到底算什么!”李解忧越哭越伤心,又想到了她说的那些话“你明知我不是那样的女子,却还是要说那些话来伤我,为什么一到北齐来一切就全都变了!”往日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一去不返。
霍允肆也不全是无情冷漠的人,至少李解忧有一句话说得没错,自己是她的夫君,可却没有一刻是相信她的,得不到夫君的疼爱,这对天下任何一个女子来说都是残忍的。
“莫要再哭了。”霍允肆将手里的没剩多少的汤药扔到了地下,单手一用力便将李解忧整个人揽入了怀中“是本王错怪你了。”
若是放在以前李解忧定会觉得这个拥抱异常的温暖,可惜这一次来的有些迟。
“好了,我没事了。”李解忧用手肘抵着霍允肆,她想远离这个禁锢。
“让本王看看你的手。”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李解忧不着痕迹的将脸撇了过去,虽然还带着重重的鼻音,但已经不再哭泣了“王爷放心,我不会再做傻事了。”
霍允肆看着她还在渗血的手腕,有望了一眼打在地上的汤药,深深地叹了口气“让本王看看你的手,看完本王就走。”
李解忧听到这话才将脸又转了过来,正视着霍允肆,刚才的挣扎也没有了,此时就如同一个木偶一般,任她摆布。
霍允肆重新拿来了白布,将她的伤口又包扎了一遍,随后又细细的查看了一番,确认不再渗血这才将她的手臂松开。
“你好生歇着吧,本王明日再来看你。”霍允肆望着床上的人,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却又无话可说,只好作罢。
走到门口时,却又停了下来,看着门口守着的青芽道:“再去熬碗汤药来。”
青芽的眼眶也是红红的,李解忧是她的主子,如今主子受了这么大的屈辱,青芽的心里也跟刀割似得难过,自然也对霍允肆不满,若不是她公主又怎么会遭这么大的罪“王爷,王妃她心里眼里确实只有王爷一个人,青芽敢拿性命发誓。”
霍允肆不禁的皱起了眉头,这小丫头一直以来都是很怕自己的,现在竟然敢直接这样和自己说话,想必也是在替她主子鸣不平,看来自己真的是亏待了李解忧不少。
“本王知道了,你先去熬汤药吧。”
第二十四章
沧莫没有在账本上面多做文章,刘贤既然能留下这本账,就说明它肯定在一个隐蔽安全的地方,书房被翻成了了那样,若是有账本也早就被拿走了,当下之急不是账而是人,依照太子的手段再加上太师的谋略,刘府上下怕是一个活口都留不成了,若真的让刘府做了太子的替罪羔羊那岂不是太便宜他!想到这里,沧莫就顾不上别的了,日夜兼程的往京师赶,他务必要赶在太子的人上报皇上之前先他一步,到时候也好让秦王有个准备。
怜儿被霍允肆禁足在了厢房里,门口还有两个小厮守着,这一幕情景怕是怜儿自己都没有想到,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如今外头的人接不到她的消息,这么一来怕是自己在郑公公那里又要被记上一笔了。
“姑娘你还是吃一点吧,毕竟再怎么样也不能亏待自己。”小厮端着饭菜,看着紧闭的房门不耐烦地又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咱们都是做下人的,身份本就低贱,有些事情就不该去想,若是逾越了规矩得罪了主子,那又怎么能有好日子过呢,你——”
送饭的小厮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里面传来摔东西的声音。
“滚!都给我滚!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家伙”怜儿将桌上的茶杯、瓷碟和花瓶全挥到了地下,顿时就给摔得稀巴烂,嘴里破口大骂着“以往我好的时候,你们哪一个少占了我的便宜,现在好了,看我失了宠,你们就得意忘形起来了!别忘了我再怎么低贱,也是王爷的人!你们没有资格教训我!”
“是!那是你好的时候!”小厮被怜儿这么骂心里也顿时也来了火,一个失宠的通房丫鬟有什么好了不起的!“现在全府上下都知道你得罪了王妃,王爷也不会再宠你了,所以我劝你一句,别再做白日梦了,还王爷的人,王爷早把你忘了!”小厮端着手里的饭菜,气不过的又骂道:“我也是心太善了,才想的给你送饭,现在看来你也是不需要,喂狗也好过喂你!”说着便气冲冲的将饭倒入了狗盆里,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着。
怜儿的双眼通红,脸上的泪珠就不曾断过“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就不信,我怜儿这一生就只能当一个下人,总有一天我也要做主子,到时候看你们这些狗奴才怎么巴结我!”
霍允肆立厢房的门前,眉间挂着一道深深的皱痕。
“奴婢参见王爷。”青芽将才伺候完李解忧服下汤药,开门就瞧见霍允肆直愣愣的站在门前,身上连件披风都没有,两个手背在身后,一脸的苦大仇深。
“哦,咳咳,免礼吧。”霍允肆也没想到青芽会突然开门出来,一时间也有些尴尬。
青芽再傻也知道王爷不可能没事干的站在门口,想必也是想去看看自家公主,于是不等霍允肆开口问,便张嘴道:“王妃已经服了汤药,气色也比先前好多了,这会儿也还没睡,说是嘴里苦,让奴婢去后厨里寻些蜜枣过来用。”
“嘴里苦?”霍允肆喃喃的念叨着“恐怕不是嘴里苦,是心里吧。”
“王爷您说什么?”青芽是低着头的,霍允肆又说的小声,一时间也没听个真切。
“没什么。”霍允肆摆了摆手,又道:“本王记得后厨里有些蜜饯,你去取来吧。”说完又急忙补充道:“多取些,平日里没事的时候也能当个吃食儿。”
“是,奴婢告退。”青芽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还向身后的房门瞄了一眼,在她心里还是想让王爷跟公主好,毕竟是夫妻怎么说不合就不合呢。
霍允肆看着眼前的房门又深深叹了口气,这个人应该还是不想见到自己吧?
“吱呀——”门被轻轻的推开了。
“怎么回来的这么快,找到蜜——”李解忧原以为是青芽,声音还颇为轻快,转身一瞧见是霍允肆不仅声音低了下去,就连脸色也不好了“妾身参见王爷。”
“不用行礼了。”霍允肆快步走到她身前,刚抬手想去扶她,就被这人躲了过去,伸出去一半的手只收悻悻的又收了回来。
“本王听青芽说你嘴里泛苦?可是汤药太难喝?”霍允肆两手背后,大摇大摆的拉过椅子就做了下去。
李解忧瞧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心头的火又冒了上来,竭力克制着自己的语气道:“王爷说的是。”
霍允肆微怔一下,肯理自己就好,搓了搓手指又道:“那回头叫郎中开些不苦的汤药。”
李解忧垂眸,嘴角一撇“向来都是良药苦口,妾身还从未听过喝药竟也能吃出甜味来,莫不是什么□□。”
“你——”霍允肆被李解忧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干巴巴的看着她。
“药苦不苦妾身都已经喝了,病治好就行了,不然妾身还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霍允肆猛地站起身来,脸上明显不悦“什么跳河不跳河的,说来说去你还是再生本王的气。”
“王爷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妾身无话可说。”若说以前李解忧还愿意解释,那么现在她连说都懒得说了,面对一个不相信自己的人,说再多都是无益。
“你的脾气就这么大。”霍允肆拧着眉头,但语气却软了下来,走到李解忧身边,柔声道:“是本王错怪你了。”
李解忧转头与霍允肆对视,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但却没有什么爱意可言。
“本王答应你,从今以后不再疑你。”霍允肆又走进了几步,伸手轻轻地拿起李解忧那只受伤的手,深深的叹息“你的性子太烈,而王府里又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你不喜欢这里,本王又何曾喜欢过,年少时的那些日子早就已经让本王的心千疮百孔了。”
霍允肆的眉间藏着太多的忧愁与阴郁,这是李解忧不曾经历过的,所以她也没有办法明白。
“这是你的家,难道你连自己的家都不喜欢吗?”
“家?”霍允肆从没想过这个字,哪里是家?什么是家?生在帝王家,她就注定要漂泊无依“你是说皇宫还是军营又或者是现在的王府?”霍允肆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嘲笑“哪里都不是本王的家,本王没有家。”
“没有家。”李解忧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竟然没有家。
霍允肆当然看出了李解忧眼眸里的怀疑,摇头笑了笑“我父皇可不像你父皇那么痴情,除了后宫佳丽三千,还有那些无名无份的宫娥,就连本王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有多少的兄弟姐妹。”霍允肆想起了那个被毒死的弟弟“你知道有多少皇子在盯着太子的位置吗?你又知道有有多上皇子恨不得本王死吗?”
李解忧被父兄保护的太好了,对于这种权威的争夺她向来是隔绝的,在她的世界里兄弟是友爱的,父母是亲厚的,可在霍允肆的身上这一切却没有这么简单。
“那王爷呢?你也是皇子,也想当太子吗?”
霍允肆眯起了眼睛,这个女人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吗?
“从没人敢问本王这样的问题,你是第一个。”
“那解忧斗胆,王爷有想过吗?”
霍允肆仿佛想起了从前的那些日子,思绪飘得很远“权利是所有人的*,可与本王而言权利只是重获自由的希望。”
“自由?”李解忧还没来得及细想,门口便传来了敲门声。
青芽端着蜜饯,青花小碟盛着金色的蜜饯,只瞧一眼就觉得很甜了,只是不知道往后的日子会不会也跟着蜜饯一起变甜。
“让本王来吧。”霍允肆从青芽手里接过碟子,随手拿起一个送到了李解忧嘴边“本王是来赔礼的,美人不笑,本王不安。”
李解忧皱眉撇了她一眼,这人那里有个王爷样,轻浮的话随口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