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儿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就从□□走了,霍允肆对外只说怜儿娘亲病重要回乡照顾,可只有几个熟知她的人才知道真相,怜儿从小孤苦无依,那里还有什么娘亲,这分明就是被王爷赶走的。
“这是王爷给你的,路上留着盘缠吧。”来送她的人是个年纪小的丫头,也才到王府没多久。
怜儿看着桌上的银子,撇嘴笑了笑,摇头道:“多谢王爷的好意,只是无功不受禄,怜儿不能要。”
“你这人,给你你就拿着!”小丫鬟一听先急了,抓起桌上的银子就往她怀里塞“这回乡的路多远啊,身上没个银子,你怎么赶路啊!”
怜儿苦笑着,又将银子推了回去“王爷这几年赏我的也有,足够上路了,我要是再拿只怕会落人话柄的。”
小丫鬟憋着嘴,捧着怀里的银子“那好吧,路上小心。”
怜儿点了点头,拿起床上收拾好的包袱,头也不回的便往前走,可在跨出府门之后,却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细细的看着,原来她也是舍不得这里的,毕竟这曾是她的家,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
怜儿一路走,一走发着呆,偌大的京城竟寻不着她的栖身之处,不知道走了多远,她停下了步子,抬头就瞧见高高的牌匾上印着大大两个字——桃园。
“大哥你真要留她!”允礼双手背在身后,眼睛瞪得像铜铃“她这么跑了过来,不是明摆着告诉霍允肆,她的身边早就有咱们的人了!”
“你急什么!”允信皱着眉头,起身将门关好,转过身又道:“就这么点事儿,就能让你急成这样!”
“你以为就算怜儿不来,霍允肆就不知道了?她心里清楚的跟明镜儿似得!”允信含了口茶,继续道:“其实她来找我们也是好事,毕竟她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若真是留在外头,只怕会被有心人利用,如今霍允肆自己将她赶了出来,正好也省的咱们费力气,先安排她住下,剩下的事慢慢再说。”允信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就像结了一层冰霜一般。
夜已深,四处静谧,不同的事就连打更的声音都没有,以前在□□的时候,总是会又打更的叫声,可能是一个主子一个习惯,霍允信想来喜静,又是这样的静夜,想必不愿被惊扰,怜儿没做多想便也入睡了。
霍允信熄了灯但却没有就寝,孤身一人坐在椅凳上,犹如一只孤魂野鬼,目光也黑暗中寻不到焦点,可手却紧紧的握在扶手上“待大业成功之时,便是你们所有人的死期!”
第67章
一大早,霍允肆跟李解忧刚用完膳,就听到外头的小厮来报。
“护城河外头飘了具女尸,官府的人打捞上来,说是昨天离府的怜儿,王爷您看,这怎么办啊?”
霍允肆禀着眉头,净了净手“县衙的人是怎么说的?”
“回王爷的话,衙门里仵作验了尸说是失足落水给溺死的。”
原本在水里游动的手顿了顿,霍允肆闭了闭眼睛,叹了口气“想不到这么快,都是命。”
李解忧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是不喜欢怜儿,可却也从未想过让她死,还是以这种方式死,眼神里流露着说不出的情愫,既是悲又是怜,随后转头对着小厮道:“找几个人去把她抬回来吧,毕竟也曾是王府的人。”
“等等——”
正要退下,又被叫住了,只听李解忧道:“让丫鬟们找几身干净的衣服,回来后给她换上。”
小厮抬头瞧了瞧李解忧,心里充满了疑惑,按理说怜儿生前是王爷的通房丫鬟,王妃该恨她入骨才是,可没想到死后竟是王妃来安排她的后事,也难得王妃能够不计前嫌,小厮一边退下,一边念叨:“王妃心善。”
等小厮走出了门,李解忧才别过脸来,看着霍允肆缓缓的道:“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
霍允肆平静的有些意外,仿佛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猫一只狗。
“这是她的命,本王挽留过,可她不珍惜,就算霍允信现在不动手,迟早有本王现在不赶她,早晚有一天也得赶她。”霍允肆敛了敛眉眼,继续道:“她死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本来就是一个棋子,却妄想置身事外,这在霍允信的眼里是大忌,能挨到现在才除掉她,想必也是忍到了极限,说到底还是她不自量力。”
“你们是亲兄弟,难道非要争个你死我活不可?”李解忧眼底泛着光,手指紧扣着椅座上的扶手。
“亲兄弟?哼——”霍允肆发出一声不屑,冷笑着“父皇的儿子多了去了,可皇位只有一个,宫里长大的皇子,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手足之情。”
李解忧直直的看着她,喉咙口就像是被堵住了一样,纵是有千言万语,也无法道出。
“你是我的妻,我不想让你染指那些过往,只希望留给你最好一切。”霍允肆极为深情的说,手指在她的鬓角摩挲。
“允肆,难道就不能不去争吗?”李解忧顺势抓在自己脸上摩挲的手指“皇帝没有那么好当,那不是一个人的天下,那是万民的天下,我只想要一个夫君,一个疼我爱我的夫君,其余的我都不求。”
霍允肆紧锁眉头,目光深邃,慢慢的将抽离手指,用一种无可奈何地眼神看向李解忧“来不及了,我争了二十多年,为了那个皇位,我舍弃了一切,好不容易走到了现在,我没办法放下了。”
“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行吗?!”
“不行!”
眼底的泪瞬间涌了上来,霍允肆望着李解忧的泪,还是妥协了,伸手将人揽入怀里“别哭了,是本王不好,让你伤心了。”
“我只想做个平凡的妻子,有一个平凡的夫君,你的那些大业包袱,我都不懂,可我唯一知道的是,我不能没有你。”
霍允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样的哭诉怎能让她不被动容,怀抱又紧了几分,带着一丝哽咽道:“我答应你,你不会失去我的。”
贤德居。
傅青这几日都起的很早,而且每日都要给膳房另递一份清单。
“大清早的,吵什么吵。”傅青正在书房写这些么,就听见傅黎轩的声音从大老远传了过来。
“你还嫌我吵,我倒要问问你,如今你到底是要做什么!”傅黎轩两手背后,剑眉竖起,一副要教训人的摸样。
傅青瞥了一眼外头,没有多说,而是伸手一把将傅黎轩拽进了书房。
不进书房还好,一进去,傅黎轩就瞧见书桌旁多了个软榻,青花鸳鸯的被子叠得四四方方。
“你,你这是把这儿当卧房了!”
傅青眉头一皱,不悦道:“是,又怎么样?”
傅黎轩这边都火烧眉毛了,只瞧她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真是气到不行,指着床边就道:“你还是没出阁的姑娘!留一个男子住进你的闺房,这像话吗!要是被爹爹知道,你还要活不要活!”
“你气成这样,就为这些事吗?”
“不然呢!还有什么比这严重的吗!”傅黎轩叉着腰,不可思议的看着傅青。
傅青掸了掸袖子,走到一旁的书桌落了座,重新执起了笔,直到写完了手中的东西,才又抬头“她救了我,于情于理我都无法见死不救。”
“人确实该救,可你也不用这样亲力亲为吧?”傅黎轩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道:“我看你是另有所图吧。”
“你胡说什么!”傅青啪的一声将笔掷在了桌子上,眉头高高隆起“这事不用你管,我自有分寸,你要是想去告诉爹爹,那你就去吧!”
傅黎轩见傅青泛起几分薄怒,言语上便收敛了好多,拧着个眉头“我怎么会去告诉爹爹呢!我站在哪一边你还不知道吗!只是,只是——”傅黎轩来回在房里踱步,最终停下了脚步,望着傅青叹息道:“她配不上你。”
“配不配的上,也是我自己的事情。”
“你——”
傅青打断傅黎轩刚要说出口的话,摇了摇头“你不必多说,我与她,不是你想的那样,如此救她,也只是不想欠她,你是知道的,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欠人情,更何况是她救了我这么大的一个人情,等她好了,我自然是不会再留她的。”
傅黎轩若有所思的望着傅青,片刻后点了点“最好是这样。”说完,推门便出去了。
傅青深深地吸了口气,目光转向桌上的纸,叫来了外头的丫鬟“这是今日的膳食,让膳房去准备吧。”
“是,小姐。”丫鬟接过傅青手中的纸,便乖巧的离开了。
其实傅青做的这一切只是她想做的,而对江离来说,并不是她喜欢的,毕竟两人身份有别,一个是高高在上的丞相千金,一个是卑微渺小的随从侍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做的太多,只会落人闲话。
“为什么不喝药?”傅青走到床前,眼睛却看向桌上的药碗,都不冒热气了,该是凉了。
“我要是喝了,你会来吗?”江离的身体还是很虚弱,就好像那天以一敌三的人不是她一般。
“你要见我,去跟丫鬟说就好,何必用这种方式。”
傅青虽说每件事都亲力亲为,但她们却很少见面,准去的说是傅青不见她,即使想去看看她,也只是站在门口徘徊,差丫鬟进去问问情况在想自己禀报。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