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允信弯了弯嘴角,有些玩味儿的看向自己的弟弟“话说这个傅青也是倾城倾国之貌,若不是看在傅左的三代为官的份上,又为父皇立下汗马功劳,恐怕这个傅青早就被收入后宫了。”说着便将手搭在了霍允礼的肩上,重重地拍了几下“女子不能太有见地,否则便不会臣服于夫君,你降不住她。”
“大哥误会了,我绝对没有那种心思。”霍允礼说的诚恳“咱们在青州吃了多少苦,母后如今又成了这个样子,好不容易才又回到了京城,我怎能将心思放在儿女情长上!”
霍允信收起一脸的严肃,笑了笑“我知你想报仇,但现在咱们人单力薄所有的事情都只能等,你不是想知道傅青来作什么吗?那你就去瞧瞧吧,只要别丢了你的魂儿就成。”最后一句话说的别有深意,咬字也格外的重。
“我知道,大哥放心。”
霍允礼刚踏出门口,额上便是一头的薄汗,一直以来他都生活在霍允信的庇护之下,青州那些日子是他永远都挥之不去的噩梦,迫切的想要独当一面,他不想永远只能当那个被哥哥保护的人。
傅青坐在大厅的椅子上,表面看去似是一汪清泉无风无浪,实则只需要轻轻的丢一颗石子,顷刻间便会泛起波澜。
“咳咳——”霍允礼轻咳两声,果然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见过二殿下。”傅青不喜别人在她的身上打量,可毕竟有求于人,也只好屈就。
霍允礼绕过傅青,掸了掸身前的衣摆,落座椅子上,挑眉道:“咱们一向没有什么来往,今日你就这么过来,不如开门见山,说说到底什么事吧。”
傅青紧了紧自己的手指,心里也是咚咚直跳,可面上却还是一副寡淡的摸样,缓缓地走到正厅中央,言语里没有任何铺垫“小女子是来求药的。”
“求药?求什么药?”
“那日在望君楼刺伤的解药。”
话音刚落,霍允礼心底便是一紧,望君楼的事他再清楚不过了,可解药指的是什么?那日的箭上只有一种药,可若是傅青中了毒,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莫非有人替她解了毒?
“本殿下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霍允礼大手一挥“来人,送客!”
“二殿下!小女子求二殿下赐药!”
可惜任凭傅青如何恳求,留给她的只要霍允礼越来越快的脚步。
望着高高的府匾,傅青有些绝望了,所有的路她都走了,能试的方法她都试了,疲惫席卷这全身,救一个人怎么就这么难。
秦江王府。
“哼!混账东西!”霍允肆将手里的书狠狠的摔在地上,看样子气的不轻“去!把傅家姐弟给本王押过来!”刚说完又指向苍漠“还有你!看本王待会儿怎么治你的罪!”
第七十一章
傅青跪在地上,她从没见过霍允肆发怒的样子,但她知道这一次她触碰了逆鳞。
“好大的胆子啊!”霍允肆背过身子,声音平稳的听不出波澜,可左手却不住的摸着挂在自己腰间的佩剑“你想救人,也要问问当初给她命的人同不同意。”深吸一口气,叹息道:“傅青啊,傅青,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霍允肆猛地转过了身子,怒极反笑,然而这种笑容只有傅黎轩跟苍漠明白,老虎要发威的时候,总是会先露出诡异的笑容。
“王爷恕罪,家姐也是救人心切,一时糊涂,王爷恕罪!”傅黎轩知道事情不妙,赶忙先为傅青求起了情来。
“呵,一时糊涂?”霍允肆带着几分鄙夷“糊涂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偏头看向傅青,微微俯了俯身子“你不是想要救江离吗?要是本王把她杀了呢?你还能救吗?”
“王爷不要!”傅青与苍漠几乎同时喊出了这句话。
“都是末将的错,这一切都是末将唆使的!“苍漠抢着道。
“是吗?”霍允肆高挑着宝剑,剑头转向傅青“你告诉本王是这样吗?”
傅青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泪流满面,可底却依旧倔强不已,摇了摇头“都是我自己做的,我想救她,这是最后的法子,不论成败,总要试上一试。”
一句话不过寥寥几个字,却深深地戳中了霍允肆的心尖儿上,想救一个人有多难?可总要试一试才知道,收起了佩剑,又背过身去。
“傅青跟苍漠留下,其他人全部出去。”
傅黎轩一听要留下傅青,身子都软了,霍允肆的性子谁都摸不准,若真的发起怒来,又怎是傅青一个弱女子招架的住的,急忙上前跪地求饶道:“王爷——,您就饶了家姐一次吧!”说着还不住的扯着傅青的衣袖,示意她别再倔强了。
傅青倒是一脸无畏,收回被傅黎轩扯着的衣袖“黎轩你先出去,我做了什么事,我知道。”其实她早就想好了,从她决定做这件事的时候,无论结果如何,她都必然不能全身而退,现下最好的结果就是一人承担,不要波及傅黎轩才好。
“姐姐,你——”傅黎轩又心痛又愤恨,于是这笔账便记在了江离身上,他深信若是没有江离,傅青断然不会如此,拳头在身侧早已攥的发青,咬了咬牙硬生生压住喉咙口的话,转身退了出去。
现在屋里只剩霍允肆,苍漠与傅青三人,一时寂静的诡异。
“求王爷救救她吧!傅青一定万死不辞!”
霍允肆只听得一声声响头,可眉间却没有丝毫的皱起,相反比之前还平静了许多。
“她人也找了,情也求了,如此种种也该够了吧。”这话不像是说给傅青听的,霍允肆直直的望着苍漠。
聪慧如傅青,怎能听不懂霍允肆是话中有话,转过身子紧紧地扯着苍漠的衣袖“我就知道,你有办法,你不会忍心看着她死的。”
苍漠现在两头受夹,这是他与霍允肆做的赌注,不过现如今看来,他输了。
“你现在有情并不代表日后也有情,若你只想报恩,那现在也是够了的,把她交给我,她一样会感激你,可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就算你救活了她,她一样生不如死。”
苍漠的话句句中肯在理,就连霍允肆都反驳不了,心是傅青怎么做也是她的选择,当初同意这场作赌的原因,也是为了那几分的猎奇,霍允肆比任何人都想知道,傅青到底会怎么选择。
“这是解药。”苍漠从衣服的前襟里摸出了一个小药瓶,自从他发现江离中毒之后,这药都是随身带在身上的,为的就是以防不时之需“解药就在这儿,要不要在你,只是——”
话还没有说完,解药就被傅青一把夺了过来,牢牢地握在手中。
霍允肆跟苍漠对视一番,心中也有了决断,点了点头,示意傅青可以离开。
苍漠一声叹息过后,傅青就没了踪影,只剩下那扇半张半合的门,他相信她们之间的感情是真的,可他不信她们能够长久,不过好在苍漠却是个愿赌服输的人。
“没想到她真的去找了霍允信,是末将输了,往后的事末将不会再多加阻拦了。”
霍允肆点头笑了笑“一个是丞相之女,一个是罪臣之女,有点意思。”说着便走到了桌案前,墨是方才研好的,颜色浓度正好,于是大笔一挥,一张手谕就拟好了。
这头傅青拿着解药就从房里冲了出来,外头的傅黎轩还正想着对策,就瞧着自家姐姐一脸焦急的模样,可那表情却不悲伤,更像是喜极而泣,直到上了马车回了贤德居,傅黎轩才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青现将外头的丫鬟全都散了,随后又理了理衣服,深呼了口气,这才推门走了进去,不出他所料,江离还躺在床上,看着那人发青的面色,又想到这几日他毒发是的样子,心里忍不住的责怪起了苍漠,若不是他的可以试探,江离又何必受那么多的罪。
“你回来了?”江离虽然身子虚弱,但傅青的气息她还是能感觉到的,费力的撑起身子“王爷找你做什么去了?”
傅青的眼底隐约有泪光泛出,舔了舔嘴角,摇头笑道:“没什么,只是王爷要赐婚给我们。”
“什么!”江离不可置信的望着傅青,脑子却是一片空白,嘴里喃喃着“王爷怎么能赐婚,我,我这就去找王爷!”
说着就要下床,却被傅青的身子一把挡住。
“你不愿跟我一起?”
“我,我怎么可以,我不能害了你!”江离反反复复都在说这几句话,她是无意识,但却惹恼了身旁的佳人。
“什么害我,你就是不肯娶我!”傅青咬着下唇,手却还紧紧的抓着江离的胳膊。
“我快要死了,娶了你,这还不害了你吗!”江离只恨自己命薄福浅。
听了这话傅青的脸上才算是有了些缓和,拭了拭脸上的泪,敷到江离的耳边,声音柔美的像羽毛般掠过“你不会死的,你瞧。”
傅青从另一只手里露出了一个药瓶,小心翼翼的打开,从里面倒出一颗红褐色的药丸,不用明说,江离也明白这是什么。
傅青犹如一个妻子般体贴,喂江离服下解药后,又倒来了温水,服侍她喝了几口,这才又坐回了床边,轻拍着她的后背“这回看你还能怎么逃脱。”
江离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从刚才到现在,她只觉得自己是从阎王殿走了一遭,就连眼前的傅青,都有些不太真实。
“你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吗?”傅青见她不仅没有反应,反而还一副呆愣的样子,心里又是一沉,不过转念一想,解药既然是苍漠给的,肯定是不会有问题的,难道是自己倒的那碗水?刚想伸手去探探眼前人的额,身子就被猛地一拉,瞬间便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方才说要嫁我,还算不算数!”江离紧张的要命,说话都有些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