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还在想小小姐?”一辆宽敞精致的马车在一些士兵的簇拥中缓缓行驶着,隐隐约约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
这马车中坐着两人,一人正是从扬州回长安的封慕云,而另一人却一名婢女模样的小姑娘,名唤十九。
十九长着一副娃娃脸,看着十三四岁,其实已经十七了。听秦良钧说十九从小习武,心思也灵敏,便让封慕云带在身边。
伴着车轮轧轧的响声,封慕云微微点头。
她知道自己此次去长安定然不会安生,便将扬儿留在扬州。扬儿虽然这些日子跟秦良钧培养出了感情,但总归跟她还是要亲一些。那日她走时,一向不形于色的人儿却是大哭起来,但还是没能留住她。
她想,扬儿心中肯定怨她了。她承诺了几次不离开,到头来还是将她一个人留下,定然心中是伤透了的。
她想着想着,便忍不住叹气,她心中也不好受。她想扬儿,更想秦良钧,不知那人这几日是否好过。
“主母,明日就到长安地界了,放心吧,十九定会保您周全的。”一旁的十九看着封慕云愁眉不展的样子,忍不住宽慰道。
秦良钧的属下们如今无外人时都叫封慕云作主母,封慕云也乐得听,于是便不再改口。这些日子跟十九朝夕相处,封慕云也知道这人还有些少女性子,听到她这话也不忍拂她意,只笑着点了点头。
再长的路也会有终点,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长安。只在长安城外,那些一路护送的士兵便由一队长领着向封慕云告辞了。这些人都是秦良钧的府兵,是她怕封慕云路上不顺才派出来的,如今已到长安城外,自然要告辞离去。
“走吧。”封慕云吩咐车夫,车夫便扬起马鞭轻轻的落下,马儿嘶鸣一声,拖动着马车缓缓朝长安城内驶去。
“主子,您回来啦!”封慕云还没下马车就远远的掀开帘子发现梁平府外站了一堆人,等她一露面,秋月便红着眼眶拥了过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管家看着头发又白了一点,嘴里不住的念叨着,后面的一些下人也都七嘴八舌开始慰问。
封慕云对下人一向很好,在这个将下人不当人的古代也算是例外了,所以这些下人也格外喜欢这个主子。如今主子没出意外活着回来了,他们自然是高兴的。
“去去去,都去干活去。”老管家看这些下人把府门堵完了,不由笑骂道,众人这才不舍的一一散去,有些还一步三回头,直惹得老管家瞪眼。
下人们散开之后才让出路来,老管家引着封慕云往内走去,边走边道:“这些小崽子啊是心里欢喜,才一时忘了规矩,主子可别怪他们。”
封慕云边走边打量,笑道:“福伯又不是不知道我,这是哪里的话,我怎会怪他们?这府中倒是一点没变啊。”
秋月立马接过话头,道:“主子没回来,哪里敢变?”
封慕云心中一暖,离开扬州以来的阴郁都散了一些。
“封爵爷,我家大人有请。”
封慕云还未坐稳,就见一位小厮前来传话。一看这小厮的装扮,就知是赵家人,没有丝毫犹豫的往外走去,十九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后。
到了赵国公府,并未见着赵百遥,那小厮直接领着她往内院走去。只见赵容披着狐裘,斜斜的躺在一张摇椅上,满是皱纹的手中握着一方小小的暖炉。封慕云走近才发现,这两年不见,赵容的头发竟已全白。
“师父。”封慕云轻轻唤道,脚步不自觉走到他身前才停住。
赵容似是一惊,身体微颤了一下,才抬起眼皮,看了封慕云一眼又缓缓闭上,嘴中说道:“人老啦,坐着坐着就犯困。”
语气中透着一股亲切,两人之间像是昨日才见过,并无一点生疏。
封慕云心中一松,在一旁坐下,道:“冬日本就容易犯困,师父倒是别想太多。”
赵容咂吧咂吧嘴,泛起一丝笑意,但眼睛还是闭着的,过了一会儿才道:“这两年北边战事频起,百遥一直待在那边,若不是你回来,老夫还真是连个说话儿人都没有。”
“听闻百遥如今已是正三品的忠武将军了,没堕了师父您的名头,早知道他的治军才干卓越。”封慕云顺着他的话说道。
却不料赵容一听,兀地睁开眼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你呀,就是没把心思放在这上面,不然,百遥可是比不过你的。”
封慕云一时竟不知如何回话,只得低头不语。
赵容也不说话,良久,轻叹一声道:“你如今从扬州回来,怕是不好过了。”
封慕云“恩”了一声,她知道面前这个老人看着老弱,但心中却是通透着。如今秦皇陛下有了子嗣,本就提防着良钧,自己“活”过来却没有主动回长安,反而是出现在扬州,帝王自古便多疑啊。
赵容继续道:“老夫现在整日闲在家中,就喜欢回忆些年轻时候的事。想着当年收你为徒,将你带到长安来,到如今这个地步,也不知是对还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