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与槐对桃不知的执着表示不满,逐渐失去耐性,微微一张嘴,呲开两只獠牙说:我们才是同类!你现在认识的人不过是过眼云烟,他们没过多久就会死掉,只有我们可以永生。
  桃不知被他眼底的偏执吓到了,接连后退好几步,觉得眼前的江与槐十分陌生,那是脱去伪装后的本性。他抗拒地摇着头,语无伦次地反驳:不,不是
  江与槐沉缓两秒,收起嘴里的獠牙,缓缓站起身,背对着桃不知,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你会想明白的。
  说完,他没有给桃不知回转的余地,转身了出去,顺手把门带上,在桃不知迷茫的情绪中,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
  桃不知总感觉江与槐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却又说不出这种感觉来自哪里。
  江与槐在门口停留几秒,没听到里面的动静,便收回目光,抬脚走下旋转楼梯。
  楼梯口里站着一个人,似乎在这等待已久,听到脚步声后猛然抬头,那双沉郁眼睛里,流露出些不安的情绪。他就像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小狗,试图用闪动的眼神,博得来者的安抚:主人
  江与槐脚步一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底阴暗不明,既没有回应也没有动作,仿佛进入一个漫长的待机状态。
  江陌扬起下颚,耐心地等待着。两人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安静地对望着,如同一场无声地博弈,在知根知底的情况下,想获得更多一点的筹码。
  江与槐褪去温柔的伪装,便恢复冷漠的本性,他突然往下走几步,伸手将江陌拉进怀里,张开嘴巴咬在他细腻的脖领上,眼底腾起阴郁的暗火。
  江陌一瞬间绷紧了身体,五指蜷缩在一起,任由指甲掐进掌心里。不过在挤压的空气中,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他感觉到獠牙在血管表面上研磨,却迟迟没有刺进去。
  半响后,江与槐收起獠牙,用指尖轻轻抚摸着江陌的脖子,在漫长的待机过去后,低头在上面落下一个轻吻。
  江陌伸手抱紧他的腰身,让炙热的体温包裹着他冰冷的皮肤,眼底蔓延出偏执的笑意。
  你看,他又赌赢了。
  裕安警队里,老道士的尸体已经被送进鉴定室,尸体的表面上没有任何伤口,只有脖子上残留着两个可疑的血点,贺寒舟只看一眼,心脏就被狠狠地敲击了一下。
  因为前面三具尸体被泡肿了,所以没能确定脖子上的伤口,现在这具尸体特征却非常明显,结合前面的种种,他几乎立刻得出了答案。
  凶手是僵尸。
  桃不知的獠牙还没长出来,不可能是他所为,所以说,这附近又出现了其他僵尸。
  想到这,贺寒舟心里的焦虑又重了几分,这种种情绪挤压在一起,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只新出现的僵尸很有可能跟桃不知的失踪有关,他必须尽快找出它藏匿的地方,才有可能将桃不知救回来。
  这种超乎常理的东西,不能拿到台面上说,贺寒舟只能暂时瞒过去,自己接下案子调查。
  之前运出海的那批毒品,在公海上被海警的舰队截获了,几个毒贩由于顽强抵抗,在海上就中枪身亡了。
  消息传回来时,贺寒舟正在外面寻找那辆可疑的黑色轿车,这是一种很常见的黑色商务车,最受商业人士的喜爱,在金融中心一抓一大把,不过车牌号码比较特别。
  A1开头的车牌号,普通人肯定拍不起,贺寒舟在河堤路口蹲了半天,终于在傍晚时分发现了那辆可疑的商务车。
  前方红灯正巧响起,贺寒舟直接上前把人拦下车子,抬手敲了敲车窗。车窗缓缓摇下,里面露出一张陌生的面孔。
  贺寒舟出示证件,强行把人带回了队里询问。司机的态度很良好,也很配合调查,对于那晚出现在河堤有合适的解释,并且能提供有力的证据,贺寒舟审问了一下午,都没能找出他说谎的痕迹,只能暂时把人放了。
  折腾一天都没有收获,贺寒舟疲惫地走出审讯室,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队内的联络器又响起了。
  队长,得到线人的消息,今晚Z会在码头上组织了一场交易。
  第69章 养尸
  海关又查获了一批新型.毒品,这次是藏在出口的酒水里面,虽然数量不多,但是足够引起警方的重视。
  毒贩在出大货之前,一般会分批放一些小货去试探,海关虽然查得很严格,但每天面对千仓万箱的出口商品,难免会有疏漏的地方。
  经过上次的教训之后,贺寒舟派人二十四小时轮流盯着裕安的四个码头,一有风吹草动就要立即进行汇报。
  这是桃不知失踪的第二天,贺寒舟整个人都陷入低迷的状态,案子不能甩手,人也要赶紧找到,两头都十分紧急,所以整天忙得脚不沾地。
  中午吃过饭之后,他又去了一趟设备室里,想尝试用警队的设备追踪小天才手表的位置,但是试了半天,都没有接收到那头的信号,说明桃不知现在并不在服务区内,又或者手表被弄丢了。
  最直接有效的线索断了,贺寒舟眼底寒冽如冰,当他脸色沉重地回到办公室时,想到这起命案的特殊性,很多事情都不能摆在台面上,只能再次寻求伏临的帮忙。
  伏临的爷爷受远方亲友所托,要出一趟远门,伏临担心爷爷一个人去会出状况,就跟着一起出发了。贺寒舟的电话发过来时,他正好到达目的地,声音带着舟车劳顿之后的疲惫感。
  怎么了老贺,有什么事吗?
  贺寒舟开门见山问道:你现在在哪里?我这边出了点状况,需要你帮点忙。
  不巧了,我爷爷的朋友拜托他到沥海做法事,我们才刚到,估计要过几天才能回去。
  这起案件事关重大,贺寒舟不敢耽搁,当即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明白了。
  伏临听到桃不知失踪的时候,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骂骂咧咧个不停:我去!这家伙能不能让人省点心,一天不给我们找点事都不痛快。
  贺寒舟没心思跟他瞎扯,直接跑到鉴定室,转为视频通话,让伏临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里面停放着四具尸体,那都是这几天发现的受害人,因为法医的鉴定结果没出来,所以尸体暂时不能让家属认领。
  贺寒舟一一掀开白布,发现这些尸体的皮肤已经染上了清灰色,就连指甲也变黑了,跟染上尸毒的状态一模一样。
  将镜头放大后,伏临惊讶地扫过第一具尸体,目光落到他脖子的红点上,只看一眼就能确定:确实是被僵尸咬死的。
  说着,他将视线移到那人脸上,辨认出他的面目后,瞳孔紧缩了一下,诧异不浅:这是老道士?
  贺寒舟点头道:我原本以为小桃花是被这道士抓走,不料第二天就有人发现了他的尸体。
  这老道士法力不低,连他都能被咬死,说明这只僵尸十分强大。伏临感觉摊上大事,眉心越拧越紧:这样看来,以我的法力都收不了它。
  贺寒舟的心瞬间被提起,冷静的神情出现了崩裂:我怀疑小桃花的失踪跟这僵尸有关系,它那么强大
  放心。伏临深知其中关窍,给他打了一针定心剂:僵尸一般不会伤害同类,小桃要是真落到他手里,暂时不会出事。
  贺寒舟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抓住了另一个重点:如果这件事情真的跟僵尸有关,那是不是说明,这只僵尸也是有灵智的。
  伏临不确定地说:有可能,随着人类社会在进步,僵尸这类邪物会进化也正常,我曾听道上的人说,现在的妖魔鬼怪都能伪装成人,敢藏在人多的都市里。
  伪装成人?
  这种超乎想象的东西,让贺寒舟感到震撼的同时,不免多了几重忧虑:我该怎么样才能找到他?
  伏临也烦恼道:这么强大的僵尸,以我的法术功底,压根没办法追踪,只能拜托我爷爷帮忙了,不过我们还没做完法事,赶回去也需要点时间。贺寒舟想到之前跟老人家的不愉快,心里有愧,但是为了小桃花,他只能厚着脸皮说:那就拜托他老人家了,改天我亲自上门赔礼。
  伏临嘿了一声:放宽心,有僵尸害人,我爷爷肯定不会置之不理。
  刚挂掉跟伏临的通讯,队里的联络器就响起了,贺寒舟接通后才得知,那头是盯稍的同僚,说在码头截下了一批藏着毒品的货物,贺寒舟跟伏临交代几句后,匆忙带队赶过去。
  郊外别墅里,桃不知已经被关两天了,这里看守严密,戒备森严,他完全没有办法逃出去,江与槐晾了他半天后,在当天晚上又过来看他了。
  桃不知认清江与槐的真面目之后,便对他起了防备之心,看到他进来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眼神里充满警惕的意味。
  江与槐也不着急接近他,自顾自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打开桌上的红酒,分别倒在两个杯子上,把其中一杯递过去,微微一笑:尝一下,这可是纯正的人血,非常美味。
  人血!
  鲜红的血液侵蚀了桃不知的眼底,他惊悚地瞪大眼睛,瞅着江与槐的眼神十分陌生,显然忘记了自己跟他是同一类吸血生物。
  江与槐看着他害怕的神情,也不勉强,将酒杯收到自己唇边,低头抿了几口,薄唇染上一抹鲜艳的色彩。在杯子见底后,他伸出舌尖,将残留在嘴角的血液卷进去,勾起一抹魅惑的笑容:吸血是我们的天性,你忘了?
  桃不知感觉到一阵眩晕,他抗拒地摇头,语无伦次地反驳:不,我不是。
  他不用吸血,也不想吸血,他不要变成害人的怪物。
  江与槐冷嗤一声,仿佛在嘲笑他的天真,你迟早能体会到。
  说罢,他搁下酒杯,缓缓站起身,不容拒绝地拽上桃不知的手臂,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车子从别墅出发,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停在一个山脚之下,那里有几座废旧的房子,屋梁上结满蜘蛛网,看着没有半点烟火气。江与槐把桃不知带到中间那座房子的门前,拿出钥匙打开生锈的铁锁,轻轻一推,斑驳的大门就开了一条缝隙。
  月光透过缝隙渗进屋子里,照亮了一地的灰尘,桃不知感觉到一阵浓重的阴气,心里生出无端的怯意,生怕屋里藏着吓人的东西。
  江与槐率先踏进屋里,伸出手臂使力一扯,便把桃不知拽了进去。透过朦胧的月光,桃不知清楚地看见,屋里摆放着一排红木棺材,相连影子投射在桃不知的脚边,像只噬人的怪物。
  江与槐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点亮了桌子上的烛台,屋里瞬间被微弱的暖光笼罩着。他用食指和拇指转动着打火机,侧首冲桃不知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随意转头唤了一声:出来吧。
  安静几秒后,在一阵声响中,那一排棺材的盖子都自动弹开了,随着一双双手臂同时举高,藏在里面的尸体突然腾空而起。
  桃不知害怕地躲在江与槐的身后,目光里染着惊悚的色彩,他发现那些人都穿着古代的盔甲,装束很像电视里的士兵,他们看着像受过训练一般,以跳跃的姿态站成一排,随即迅速调整军姿。
  江与槐竟然养着那么多僵尸,要不是他们嘴里的獠牙,桃不知还真当他们是电视里跑出来的纸片人。
  为首的是一个面容俊朗,剑眉星目的青年,他穿着一身银色的铠甲,身后是红色的披风,哪怕失去了生人的气息,看着依旧英姿勃发。
  江与槐的目光扫视过众人,最后定格在为首的青年身上,低声唤道:戈湛。
  名叫戈湛的僵尸双目空寡,目光没有焦点,机械性地举起双手,转身跳到江与槐面前,单膝跪下,一副恭候差遣的模样。
  这只僵尸不会讲话,却能听得懂江与槐的吩咐。
  桃不知从江与槐身后伸出脑袋,好奇地盯着他看,在他抬头时,眼皮突然跳了一下,脑海中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还没来得及捕捉便消逝了。
  江与槐察觉到桃不知表情的变化,眸光微动,你想起他了吗?
  桃不知将目光收回,诚实地摇头:没有。
  江与槐的眼底染上了一层夜雾,叹息似的低吟:你果然什么都忘了
  桃不知不清楚江与槐带他来的目的,他对那一队僵尸除了畏惧的情绪之外,好像还有一丝莫名的熟悉感。
  江与槐不打算多作解释,只是给了桃不知一句意味不明的话:罢了,你以后会想起来的。
  离去屋子之前,桃不知情不自禁地回头看了一眼,为首那只僵尸正好抬头,碰上他的视线后,空寂的眼眸似乎有了触动。
  回到别墅时,已经到了深夜里,有几个保镖依旧恭候在外面,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汇报。
  江与槐让桃不知先进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才转头问道:怎么了?
  今晚出口的货被截了,警方顺藤摸瓜,捣了我们东边的据点。
  江与槐眼神暗了暗,眼底闪过一丝狠厉:贺寒舟?又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1221:26:21~2021081322:28: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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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 心痛
  凌晨,躺在床上的桃不知左右睡不着,这是他被抓来的第三天,依旧没有找到逃脱的机会,江与槐像是铁了心一般,半点也没有要放他回去的意思。
  从江与槐零碎的语言中就能得知,他们曾经认识过,但是桃不知却没有任何关于他的记忆,所以丝毫搞不懂他的执着。
  别墅的门口被几个保镖守着,他们二十四小时轮流值班,如果没有江与槐的允许,连只苍蝇都没办法飞出去。
  换作从前,桃不知丝毫不在意栖身在哪里,具有可以走哪趟哪心态,除了那副金丝楠木棺材之外,他没有任何留恋的东西。可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心里已悄悄发生了变化。
  他想要回家,家里有贺寒舟,有旋风,有白玫瑰,还有他最爱喝的血汤。
  在很久之后,他才明白这种东西叫做想念。
  想念一旦滋生,就不容易停止,桃不知又产生了想逃走的念头,在贺寒舟长期的引导下,他现在已经学会自己动脑思考问题了。
  他想到自己之前看过的新闻,如果一个人被关住,自己没有办法逃出去,就会向外面的人求救。
  他应该怎么求救呢?
  桃不知思想半天,突然想起自己的电话手表。之前江与槐被收掉之后,好像被扔进旁边客厅的柜子里了。